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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姒(雙重生)在線閱讀 - 第74節

第74節

    少年人慕強,他甚至在回朝后,嘗試學她。

    不過總是把事情攪得一團糟。

    他因此躊躇不前,畫地為牢。

    可有朝一日,這山自己傾塌,粉身碎骨——

    謝治接受不了。

    “你行啊。”衛旭氣死人不償命,“太子爺有什么不行的。您要寬衣解帶,試試嗎?”

    她喉嚨被緊攥,還能笑得出來,夜狼般的豎瞳潰散,道:“還是說,小阿治啊,你這二十有四了,還沒個女人呢?”

    謝治:“……”

    他肝肺都要被氣炸,倏地放開手,不置一詞地甩袖而出,踹門聲之大,連遠在院外的親衛都咯噔一下,心想這祖宗雖然平時四六不著,但脾氣溫和,畢竟被寵著長大,就是個紈绔少爺脾性,也從不責罰下人——

    這是點了火|藥包么,這么大氣。

    親衛們眼觀鼻,鼻觀心,見太子爺面色陰沉撂下一句話:“看著人!”

    然后走去別院,是武器庫。

    親兵:“是。”

    心里卻嘀咕:這是勾搭不成,惱羞成怒要殺人嗎?

    過了片刻,太子爺回來了,攏袖入內,親兵立刻垂下頭。

    其中一個小聲道:“不像是刀啊。”

    “殿下腰間有佩刀呢,殺人用不著再跑一趟。”

    謝治再次回房時,衛旭坐于床榻,屈腿,手腕搭在膝蓋上,像是只被驚擾的斑斕獵豹,聽到聲響,淡淡地抬頭。

    謝治心性藏善,再怎么發怒,也不至于做出辱人的事兒,衛旭心里門清。

    也就肆無忌憚多刺了他幾句,否則這臭小子,支棱不起來。

    溫室里養大的,沒甚緊迫性,他那三弟都把想要奪嫡寫在腦門上了,他還在優哉游哉填著小曲。

    見謝治面無表情地朝她走來,衛旭還有些詫異這位又趕回來干甚。

    “擦咔”一聲。

    足腕間寒光一閃。

    謝治將鐵鏈另一端鎖死在床頭,冷冷撂下三個字:“別想走。”

    衛旭像是覺得這場景熟識,笑了聲,帶著拿捏人七寸的乾坤在手:“別傻了,你父皇來,我得沒命。被一國皇子折辱的敵國將領,能有命嗎?”

    謝治喝道:“那你知道沒命,還跑來齊國作甚?!找樂子嗎?!”

    “這倒也不是。”衛旭像是乏了,聲音小了下去。

    她脾氣漸躁,有次清醒后,發現跟了十多年的親信,被她砍得血rou模糊,心知不能這么下去了,開始琢磨怎么自殺。

    就收拾了夠半年的五識散。

    大梁她逛得爛熟,便去了東齊。

    等五識散磕完,隨便找個山頭或水鄉,長臥不起。

    “至少三日內,父皇不會知道。”謝治想了想,道,“重重不會和父皇說,最多半夜爬隔墻來我這里鬧一下。老三也不敢提及——他為了讓你心甘情愿回府,一夜風月后,殺了整個雜耍攤的人吧?”

    衛旭倏地一挑眉。

    她忽然覺得,這位太子爺,倒沒那么傻白呆愣。

    的確成長了幾分。

    她見謝治又怒氣沖沖走了,沉吟。

    不一定。

    那位爾玉殿下不會說,別人不一定。

    比如藥館那日,信口報出幾串藥名位置的公子,打量她的視線,總讓她不甚舒服。

    像是被看透所有偽裝。

    *

    宣玨自太極殿告別,已是深夜。

    蔣明樂呵呵地,想要送他出宮門,宣玨頷首道:“不勞公公,我自行離開即可。”

    謝策道神情莫測,立刻派人去了未央宮,得到消息說,太子帶人走了。

    帝王擺擺手,道:“等明日朝會再談。”

    宣玨心知,恐怕是要朝會之后,扣押住太子,再另行打算。

    今夜,陛下還不想打草驚蛇。

    蔣明便喚來兩個宮人,替宣玨掌燈。

    天金闕處,宣玨也曾以步丈量,對其中布局很是熟識。

    宮人本打算走平路,宣玨卻指了一處小路道:“走此處是否更近些?急著回府。”

    宮人點頭。

    宣玨便踏上那條林間小道——未央宮背后的樹叢。

    心想:她應是睡了。

    看未央宮燈火已熄,宣玨收回目光,正踏步向前,忽聽到前面木葉簌簌,有人攀越最矮處的宮墻,再順溜踩著枝椏,靈動得堪比貓,落在了不遠處。

    她也像是沒料到有人經過,剛一抬頭,愣了下,心虛地后退半步,心道:“深更半夜,撞鬼了。”

    宣玨起先還以為是宮闈里,貴人養的貓,等人落地,急匆匆轉身就要走后,才反應過來,淡淡喚了聲:“殿下。”

    又道:“大半夜的,您還未休息呢?”

    謝重姒:“……”

    她也不躲了,笑道:“大半夜的,宣公子這是剛從哪出來呢?”

    宣玨:“太極殿。”

    謝重姒愣了下,問:“你去找父皇干甚?等等,父皇剛派人來未央宮找阿九,你讓的?”

    宣玨溫和著聲:“臣干涉不了陛下的決斷。”

    謝重姒:“……但你影響了他這么決斷。”

    宣玨:“臣只是如實告知。殿下這是要出宮么?”

    謝重姒:“……不。”

    “那臣送殿下回宮?”他抬掌向上,做了個請,指向未央宮主門,“或者,殿下原路返回罷。”

    宣玨明明是溫和含笑,謝重姒卻敏銳地察覺到,他不想讓她插手的意味,上前一步問道:“阿九是衛旭,對不對?”

    “說不準。”宣玨笑了聲,在宮燈下注視著她。

    箭袖短打,罕見的黑色,很少見她如此穿著。

    不過倒是意外襯她。

    黑發高束,肌膚雪白,一雙杏眸在明滅的馬蹄宮燈下,猶如閃爍的曜日,濃烈炙熱。

    宣玨復又道:“不過看太子這么焦灼,八九不離十。更何況明日就能見分曉了。殿下,您最好莫要插手,信我。陛下……震怒。”

    震怒到謝治都要被削一頓的地步。

    “那她會死吧?”謝重姒抬眸看他。

    宣玨想了想:“或許,由陛下定奪。”

    他這句里的“或許”,就是個委婉的“會”。

    謝重姒聽懂了,斂下神來:“行。要真的是衛旭,事關國祚,我不插手,我也插不了手。踏足鄰國,她是自己找死。本來我還以為是趙九州呢,畢竟她不管朝廷事,游歷山水去了。”

    說罷,就轉身,越過宣玨,正準備從另一邊回未央宮。

    同宣玨錯身而過時,卻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宣玨垂眸看她,忽然道:“也不是不能救。”

    帶有檀香味的氣息清冽如雪,噴灑在謝重姒耳側,一時間酥麻顫栗,謝重姒險些沒聽清他又說的話:“微臣瞧見,殿下似是惻然。若是實在難安,可讓金大夫連夜接她離開。鬼谷之人,陛下也不敢隨意拿下的。”

    宣玨語氣隨意至極,甚至有些不以為然。

    事有蹊蹺。這女子上位者慣了,肯低伏做小留在三皇子府,恐怕還有其他心思。

    是得留一命,見爾玉不忍,他順坡下驢說上一嘴罷了。

    但謝重姒聽到他說什么后,瞳孔一縮。

    指尖微顫,下意識地道:“你就不能不要攙和進這種爛泥攤子里!她要真是衛旭,藏在皇子府邸,是為了戕害忠良還是為了霍亂超綱?!又牽扯到奪嫡紛爭,還有每年禮部科舉,必不可少的徇私舞弊,今年這事兒還是三哥在負責的——亂七八糟的波云詭譎,沒準這事完了,一堆人下獄的下獄,削職的削職……”

    謝重姒一頓,察覺到宣玨倏忽變得幽深的眸,面色不變地把那句話“你就不能安安穩穩地做你四面不沾的溫賢臣子,好好地青云直上”吞了下去。

    話鋒一轉:“你是要把這水攪得更渾嗎?”

    宣玨慢吞吞地放開謝重姒的手腕,唇角笑意不變,清湛的眼眸也依舊溫和,頷首道:“不敢,殿下太高看我了。方才見您急著離開,多有得罪,還望您勿要介懷。對了,殿下提到禮闈一事……”

    他看了眼那早就避開,不敢聽貴人論述朝堂之事,退到樹林外的兩位宮人。

    干脆低下頭,真的湊到謝重姒耳邊,微不可查地試探問道:“是覺得三殿下,會因此一蹶不振嗎?還是會因別的原因,忽然倒臺?”

    第70章 雙向   臣,謝主隆恩

    謝重姒心道不好。

    夜風一吹, 她焦頭爛額的腦袋清醒了。

    宣家倒臺,受三皇子一脈牽扯。不是因禮闈,而是因謀逆, 本該爆發于去年冬。

    ……宣玨這是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