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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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曾放置明面。”宣玨煮好茶,給宣瓊斟了一盞,又給宣琮遞了一碗,“只在收題時隱晦提了三句,不過張大人的確能看出來,許是心里不太爽快。” 宣琮將茶碗一放,怒道:“廢話,我看不出來?我是問你,想什么呢?!” 宣玨“唔”了聲,輕聲道:“江平對奪魁躊躇滿志,我不想同他爭執(zhí),避其鋒芒。再者,進士前三便能直入翰林院,夠用了。” 宣琮:“還有呢?” 兄長明察秋毫,宣玨抿了口淡茶,無奈地放下茶盞,不敢隱瞞:“張大人應(yīng)是想將我掛在十名開外,能登一甲,想必陛下最終定奪時,有所插手——” 宣琮打斷:“確實是陛下親口點你做探花的。” 否則他也不必?fù)?dān)憂到底出了什么差錯,急匆匆地托人謄所有考卷。 宣玨意料之中,不輕不重地應(yīng)道:“給陛下遞個投名狀罷。” 宣琮冷冷吐出兩個字:“有病。” 宣瓊在一旁,托著瓷盞,咳出了花兒。 宣琮不得已,改口:“有病……就少瞎cao心。” 宣玨只是無奈:“嗯,謝兄長提點,不瞎想了。” 他抬指輕按眉心,道:“長姐尋來的藥方很管用,近幾日睡得安穩(wěn)。不知是何處得來的?” 宣瓊溫聲笑道:“同濟堂那頭來了醫(yī)術(shù)精湛的新醫(yī),喬郎帶我去看過,找調(diào)理身子的方子,我順便也替你求了副安眠凝神的藥方。” 宣瓊嘴里的喬郎,是新婚不久的夫婿,待她很好,知她體弱,四處尋醫(yī)求治。 宣玨了然,問:“那位金大夫嗎?聽說他性灑脫,不喜達官貴族,只為平民問診。我還想去再求幾個方子,想來是排不上號了。” 前世他登基之后,魘魔難安,御醫(yī)換了一大把,也無人能開出這種對癥的方子。 “讓你姐夫帶你去。”宣瓊難得回府探親,心情好得也像這陽春三月,“他和金大夫打過交道,關(guān)系不錯。” 宣玨頷首謝過。 他剛登科,有一連串的瑣碎授職,因宣瓊撥冗回府,他才抽空回來一聚。 又坐了會兒,匆匆告辭離去。 仿制江南水榭的小院里,只剩了宣瓊和宣琮二人。 宣瓊眉眼里透出擔(dān)憂,輕聲問道:“阿玨的失眠,愈發(fā)嚴(yán)重了么?” “殿試前一天,一晚沒歇。”宣琮嗤了聲,“要不是知道他斤兩,我還以為他是緊張到睡不著!” 宣瓊皺著眉道:“他以前也不這樣啊……是不是江南一趟,落了什么心結(jié)呀?” “誰知道。他又不說,悶葫蘆似的。”宣琮沒好氣地道,“還算計起帝王來了,可勁折騰吧,折騰得掉了腦袋就舒坦了。” “好啦,童言無忌,呸幾下。他想做什么由他。不出格不害人,就讓他隨心隨意嘛。”宣瓊眼波柔和,“再說了,這種輕狂勁兒,別人家還學(xué)不來呢。你當(dāng)年也是高中探花,阿玨也是,多好。” 宣琮:“……” 不,他是只能考中探花。 這臭小子是故意跌至探花。 水分不一樣。 宣琮頭大,被長姐逼得“呸”了幾聲,聽他姐溫溫柔柔地許愿:“一門雙探花,宣府的門檻定會被望都媒婆踏破,到時候,絕對能有兩位特別合我眼緣的弟媳。” 宣琮默默閉嘴:“…………” 宣玨也不知長姐已憧憬起他的婚事來,和其余忙得焦頭爛額的進士同僚,交談問禮,但也并未深交。 自翰林院出后,天街落了小雨,春雨如酥,不冷也不大,柔如輕撫。 宣玨懶得打傘,忽聽得馬蹄由遠及近,回頭一看,戚文瀾騎在高頭大馬上,對他擠眉弄眼道:“早啊,探花郎。” 若非天空昏沉,此時應(yīng)是正午中日,不早了。 宣玨攏袖靜立,猜到戚文瀾是心情不錯,來耍人來瘋的,便笑問:“小賺幾何?” “我算算啊。”戚文瀾假模假樣地掐指虛算,“三萬兩吧,夠近兩年的軍旅花銷了。” 他興沖沖地跳下馬,道:“你也就萬開駿的位次預(yù)料錯了,別的一模一樣。” 宣玨語氣淡了幾分:“萬閣老糊涂。” 戚文瀾對朝堂彎彎繞繞頭疼,一揮手:“走著,兄弟請你喝酒?” “不了,改日。”宣玨道,“長姐歸府探親,今兒回家用膳。” 戚文瀾只能放人:“哦好的。你的那份我過幾天送去你家啊!害,雖然我是凈得三萬兩不錯,但其中八千都是謝重姒的私房錢,還怪不好意思的。” 宣玨猛地頓住腳步,抬眸輕道:“嗯?什么?” “她也投注了唄,但不跟著我走。”戚文瀾明顯在幸災(zāi)樂禍,“我都說了兩三遍,跟我押你探花,她非不干,要押你第一。啪,就很快啊,咕咚一聲——錢沒了。” 宣玨沒說話,復(fù)又垂下眸,眸光微動,不知在想什么。 戚文瀾繼續(xù)自顧自地道:“不過我姐提醒我,去謝一下她,說殿下是看我說要充軍餉,故意讓著我的。你說,這八千兩,我是不是該還回去啊?” “……”宣玨面無表情,“收著吧。” 戚文瀾尚在猶豫,宣玨語氣冷淡地建議:“殿下若未提及要回,就是賞給你的。” 戚文瀾一想也是,有錢不收是傻子,反正謝重姒財大氣粗。 多了筆本想歸還的錢財,戚文瀾歡欣鼓舞的縱馬離開了。 留下宣玨被他攪得頭疼煩躁,隔了很久,才緩慢地嘆了口氣。 文瀾去年多在東境,挨個山頭轉(zhuǎn)悠圈,將匪賊嚇得退避三舍后,還截胡過幾批東燕的密探,也算忙得不可開交。 沒和自己聚過幾次,聚時也沒提過她。 今日猝不及防提到爾玉—— 宣玨有點沒回過神。 想這一年半以來,也聽過她名號許多次。 爾玉殿下,牡丹之色,文人墨客也好,黎庶百姓也罷,都是口耳相傳的道聽途說。 他再聽這轉(zhuǎn)過不知多少遍的消息,也能當(dāng)個虛名,過眼云煙。 那只是冰冷而高高在上的皇女,又不是真的她。 但從戚文瀾嘴里,是截然不同的。 鮮活明媚,皎然如春。 甚至能想象她彎眸一笑,狡黠靈動。 一時悶得他喘不過氣來。 和家人用過午膳,宣玨在書房待了一下午。 筆上牡丹成型,栩栩如生,游曳開燦爛春色。 一畫作畢,簡單懸掛,待墨汁干凝。 院中書房是他的,吩咐了無需打掃,也沒仆人會亂闖,宣玨見顏料漸少,快要用完,便掩了門,去畫坊采購一二。 鳥鳴清幽,竹葉簌簌。 宣玨走后不久,宣瓊提著個小食盒,裝著她剛燉的藥蠱,來送給三弟,順便想和他說下,喬郎答應(yīng)帶他拜訪那位金大夫了。 宣瓊探了探頭,沒在屋里找到人,好奇地問仆人道:“三少爺呢?” “這個時辰,許在書房里頭,不讓人打擾。”仆人了解宣玨的怪癖,“大小姐,您在外扣門就行,別進去。” 宣瓊用帕子捂著嘴,咳了聲,又笑道:“不進去不進去,送完吃的就走。那我過去找他。” 她轉(zhuǎn)過回廊,來到幾排綠竹掩映的書房,輕輕敲門:“阿玨,姊姊給你送蠱湯。” 她敲了好幾聲,都沒人回應(yīng),不由心里一個咯噔。 阿玨近況不是特別好,她也清楚,急得不行……最怕的就是他心悸昏厥,可別一個精神不濟,睡過去了。 宣瓊又敲了敲門:“在嗎?我進去了?” 門沒鎖,宣瓊心里告了聲“抱歉”,就直接推門而入。 布局簡單精雅,迎門不過一株牡丹,一幅錦繡山水字畫。 宣瓊又喚了聲,還是焦急,猶豫了下,繞過屏風(fēng),走入室內(nèi)。 卻倏然頓住腳步。 斜陽映入書房內(nèi)室,竹影搖曳于地中壁上。整個內(nèi)室靜謐幽微,墨香縈繞。 阿玨素來喜清淡,布局典雅簡易,宣瓊以為里頭也最多就是案臺書架,再多幾幅點綴的字畫。 但她卻看到了滿室畫卷。 宣瓊下意識捂住嘴,雙目也不可置信地瞪大。 ……牡丹,都是牡丹。 素筆白描的,點染勾線的,色彩鮮明的。 花團簇?fù)淼模唵芜h綴的,潑墨添雅的。 鮮紅濃烈的,雅致素白的,澄澈明黃的。 像是世間能有的,他都畫了個遍。 放眼望去,墻上、壁上、架上都掛的是卷軸,一幅接著一幅,錯花人眼。 甚至?xí)干蠅镜哪嵌咽掌鸬漠嬀恚镱^內(nèi)容估計也八九不離十,都會是千嬌百艷的牡丹。 這、這都是些什么啊……! ……阿玨魔怔了不成? 宣瓊掃了眼內(nèi)室,也沒看到人影,她有些不安,皺起眉來。 要不是臭小子是個愛講究的,地上沒準(zhǔn)也都得鋪滿。 她沒動任何東西,吸了口氣,轉(zhuǎn)身打算離去,猝不及防和屏風(fēng)上的一幅長卷對視。 瞳孔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