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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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止清感覺事態似乎有些嚴重,可衛遲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她也就不再追問。 反而是衛遲,糾結了許久,又吞吞吐吐地說了一句:“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事情還沒解決,我不想讓你被影響到……” 少年揉了揉自己微亂的頭發,陽光從他的發絲間灑下,熠熠生輝。 === 邵止清只和衛遲短暫地見了一面,后者就在接到一通電話之后匆忙離去了,臨走時他不忘對邵止清保證,解決最近的麻煩后,他會第一時間來找她。 邵止清有心幫忙,可衛遲在這方面卻很倔強,她忖度一番后,還是選擇了相信衛遲的能力。 班里的同學陸續到校,季知瑤也就沒空再來八卦邵止清和衛遲的關系,在報道和互相認識之后,第一天的大學生活就隨意地結束了。 在步行回公寓的路上,邵止清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帶著畫板去學校的舉動完全是多此一舉。 而且她也不該和司機說自己想體驗步行回家的感覺,現在她才走了一半的路,就已經雙腿無力了。 為了面子,邵止清堅持沒打電話叫司機,但走了一陣子,她就感覺周圍的景色似乎有哪里不對。 她上次來這條路的時候,路邊有這兩棵銀杏樹嗎? 踏著逐漸轉涼的秋風又走了一會,邵止清不得不承認自己迷路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拐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這里除了幾家門可羅雀的小店,連半點煙火氣也沒有。 邵止清有些心慌,她抓緊了畫具包的帶子,轉過頭加快腳步,想原路走回正確的路線。 可就在這時,她聽見一邊的小巷子里傳出幾聲越來越近的怒罵,其中還夾雜著些紛雜聲音,從他們的罵聲判斷,他們剛結束一場人數碾壓的群毆。 邵止清面無血色地站定,現在就算她拔腿就跑,也來不及在他們從巷子里走出前跑掉,反而會撞個正著。 她在極短的時間里做出了決定,閃身躲到路旁的灌木叢后,蹲下身抱膝把自己隱藏起來。 也就是在她剛躲好的時候,這群人就走了出來,邵止清透過樹葉的縫隙大致一看,發現竟有十幾個人,還個個都拎著武器。 邵止清心一涼,幸好她躲的及時。 這些人身上多少都帶著點傷,一邊走嘴里還一邊罵著,本想趁他們走遠、偷偷離開的邵止清,在聽到他們對話中一些零星的片段后,止住了腳步。 “衛家那小子還挺能打……” “這一次他跑不掉了吧……” “趕緊回去交差。” 衛家?邵止清立即想到了今天上午剛和她分別的衛遲。 應該是想多了……衛遲現在肯定還在學校里看他那些復雜的專業課呢。 邵止清安慰自己不要亂想,心中卻又無法克制地升起擔憂:可萬一倒在巷子里面的人就是衛遲怎么辦……這么多人圍毆一個人,他會不會…… 邵止清的心情隨著設想越沉越低,眼見那群人徹底離開了這片區域,邵止清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她掏出自己的油畫刀護在身前——雖然沒有任何威脅力,但聊勝于無——一步步謹慎地走入漆黑的小巷。 這條巷子偏僻狹長,在兩側建筑的遮擋下,夕陽都沒法把光照進來,越是往深處走,越是讓人有種頭皮發麻的恐懼感。 邵止清吞咽了一口口水,全憑里面的人有可能是衛遲的想法支撐著,才走到了小巷的盡頭。 接下來她看到的一幕,讓邵止清的血液瞬間凍結。 ——是衛遲。 白天還一臉不馴、意氣風發的少年,現在正無聲無息地倚靠在墻根,身上多處被銳器劃傷,血液混雜著烏青,露出來的皮膚傷痕累累,嘴角還在汩汩地流血。 “衛、衛遲……!”邵止清的眼眶頓時紅了,眼中盈上一片水光。 她丟下油畫刀,快步跑到衛遲身邊,蹲下身無措地喊他。 以往聽到她的呼喚,無論正在干什么,衛遲總會第一時間地抬頭看過來,與她對上眼神后還會輕輕地挑一下眉毛,可現在,衛遲一點反應都沒有。 邵止清心慌地抹掉眼淚,打開畫具包,手指顫抖著從里面翻出了剪刀和膠布。 衛遲的腹部有一道深深的刀傷,不斷有血液從里面涌出,邵止清剛蹲下沒多久,白色的裙擺就被染上了鮮紅的色澤。 邵止清閉了閉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再次睜開眼時,她的目光已然變得堅定。 她先是查看了這里的定位,再撥通了急救中心的電話,讓他們盡快趕到這里救人。 做完這些事,邵止清拿起剪刀,果斷地將自己長裙的布料撕剪下一大塊,在眼前的情況下,只有它最適合做應急包扎的材料了。 雖然沒有學過救援的知識,但邵止清的常識告訴她,當務之急就是為衛遲止血。 她掀開衛遲的破了許多處的上衣,幾道駭人的傷口縱橫分布在他的腹部,用布料環繞他的腰緊緊系了一圈,再用膠帶固定。 還不等邵止清去剪下一塊布料,衛遲突然動了,他突然爆發出一股力量,重重地抓住了按在他身上的那只手,一把將邵止清拉到了自己懷里。 “啊!”邵止清吃痛,驚呼出聲,用最后一點力氣支撐著自己沒壓到衛遲的傷口。 她的聲音似乎有些喚回了衛遲的神智,他條件反射地放輕了力道,迷離著眼神,聲音沙啞:“清清?” 邵止清從沒聽他這么叫過自己,一時有些愣神。 “清清?”衛遲又喊了一聲,這次的聲音里似乎帶上了點委屈。 邵止清心一軟,摸了摸他的卷毛,說:“醒了就別動,傷口還在流血。” 衛遲費力地眨了眨眼,他的大腦因失血過多,已經沒辦法正常思考了。 邵止清發現了這個情況,便低下頭,專心去剪自己的裙子,希望能早點為對方止血。 哪知道她剛掀起一點裙擺,衛遲的手就按了上來。 “不可以,”衛遲一字一頓的,“清清,不可以這樣。” 盡管不太清醒,他還是不敢去看邵止清隱約露出來的細白的小腿。 邵止清眼看他的血液浸濕了剛包扎上的布料,有些著急地把他地手挪到一邊,“別動。” 因為傷員不配合治療,邵止清的語氣有些重,奶兇奶兇的。 被兇的衛遲怔愣住了,他動作緩慢地低頭,看看邵止清的手,再看看自己的傷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來有點傻。 忙活了許久,邵止清終于給衛遲止住了血,見衛遲還睜著眼看自己,她渾身放松了下來,心想衛遲總算不會死在自己面前了。 “清清,”像是怕再惹邵止清生氣一樣,衛遲這次說話的聲音小了許多,“好了嗎?” 邵止清這時才覺得,衛遲軟和下來的樣子居然還挺可愛的,那雙藍色的眼睛又干凈又好看。 她因為對方的凝視微微失神,就聽見衛遲說道:“你為什么脫我衣服?” 邵止清僵住,視線挪動到衛遲的腹部,那里是她用糟糕手法包扎好的傷口,但白色的布料之下,是六塊漂亮整齊的腹肌。 為了包扎,她剛才難以避免地碰觸到過它們,當時沒覺得什么,現在再看衛遲勁瘦的腰和一路向下、惹人遐想的人魚線,她的臉后知后覺地漲紅起來。 盡管有些臉紅,但邵止清還是挺理直氣壯的:“不脫衣服怎么包扎?” 衛遲歪頭想了一會,語出驚人:“你脫了我的衣服,你要負責。” 邵止清:“……”她覺得衛遲被人打傷后腦子不太清楚了,可能是頭受過重擊,一會還要讓醫生注意一下。 為了防止衛遲再胡言亂語,邵止清“噓”了一聲,說:“別說話,小心扯到傷口。” 衛遲笑了,因為嘴角的傷口的關系,這個笑容要多狼狽又多狼狽,可卻帶著專屬于他的朝氣,“看到你,我很高興。” 邵止清扭過頭,“突然間說什么呢……” 衛遲執拗地盯著邵止清,語速很慢,但是特別認真地說:“無論什么時候,看到你,我都會很高興。” 他這句話稍微有點超出了朋友的范疇,在他的注視下,邵止清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更加不敢與他對視。 而她這個舉動好像傷害到了衛遲,后者急切地說道:“你別不看我——咳咳!” 衛遲扯到了傷口,邵止清臉色一變,又急又氣地查看他的情況,好在剛包好的傷口沒滲出太多的血。 “清清……”衛遲的眼神逐漸渙散,似乎又要暈過去了,“別走……” “我不走。”邵止清趕緊安慰他。 衛遲在意識模糊之前,喃喃地說出了最后一句話:“我、我好喜歡你……” 邵止清聽見了,她瞳孔緊縮,不可思議地望著暈在自己身邊的衛遲。 第28章 惡鬼 漠視一切,又居高臨下 在跟著救護車把衛遲送到醫院時, 邵止清才發現,這所醫院就是應長軒所在的那家。 短短兩天內叫了兩次救護車,送了兩個重傷的人進醫院, 難怪負責登記的護士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邵止清心情沮喪地坐在急救室外等衛遲,腦子亂糟糟的,衛遲那句“我好喜歡你”在耳邊不斷回響。 顧子宸曾說過她對感情很遲鈍, 她那時不太認可,現在想想好像確實如此, 畢竟相處了這么久,她竟完全沒看出衛遲的心思。 但邵止清還是能看出來, 如果不是失血過多、大腦運轉速度變慢,衛遲當時是不會吐露真心的, 而他醒來之后,也很有可能會忘記自己告白過這件事。 邵止清不認為自己能給衛遲什么回應, 一方面她一直把衛遲當作朋友,另一方面……她是遲早要離開的人, 和衛遲關系過于親密了,只會對他造成傷害。 還好當時衛遲的意識已經模糊,不然她以后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衛遲了。 也就是在這時, 急救室門上的燈滅了,邵止清刷地起身, 趕上前等著門開。 在她緊張的注視下,躺在擔架床上的衛遲被推了出來,他的臉色煞白, 顯著有幾分脆弱。 “他怎么樣了?”邵止清急忙詢問。 “放心吧,除了右腿有些骨裂,其他的沒有大礙, 養一陣子就好了,剛剛打過麻醉,估計還得睡一會兒。” 邵止清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一邊在腦中回憶什么東西對骨頭好,一邊跟著護士走向病房。 走著走著,邵止清感到這條路線有些熟悉,等到抵達了衛遲的病房,她才發現這份熟悉感的來源——衛遲的病房,竟然就在應長軒的隔壁。 醫生當時說應長軒的病要養很長一段時間,不差錢的邵止清干脆就一口氣交了半年的住院費,現在應長軒應該就在隔壁躺著。 這時,應長軒病房的門開了,端著一碗粥的護工從里面走了出來,看起來臉色很是不好。 邵止清見那碗粥沒有被動過的跡象,不禁有些擔心,便開口叫住了護工。 護工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雇主,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樣迎了上來:“老板,這活我干不了啊!” 邵止清迷茫地眨了眨眼,對方是遠州市人才網上好評率最高的護工,生病的應長軒又是很乖的類型,按理說,他的工作應當進展很順利才對。 護工已經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苦:“老板,他經常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我和護士勸他休息都沒用,我端給他的東西他也是一樣都不碰,全靠葡萄糖和醫院的基礎配餐頂著,這些就算了,主、主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