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
蘇印醒來的時候,房間里面有些暗了。除了暗,還有些靜。 沒有其他人,許校程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 睡的有些懵,坐了一會兒才掀開身上的毯子,起身去開了燈。茶幾上放著一個袋子,還有一張紙條。 蘇印拿起紙條看,曾經蘇印一度認為,如果許校程身上有什么和他陰冷痞氣的性格不符合的,那肯定是他的字。 他的字十分漂亮,用筆方整,筆力剛勁,卻又一絲不茍。 紙上只有一句話:飯在桌上,熱一下再吃。 蘇印將紙條放到一邊,掏出了袋子里的餐盒。普通餐盒也沒保溫功能,打開來,飯菜卻是溫熱的,不需要去加熱。 蘇印看了餐盒一會兒,看來他離開沒多久。 她先喂了貓,才回到客廳自己吃東西。 飯吃到一半,掏出手機編輯信息:“謝謝。” 正準備發出去,手又頓住了,想了一會兒,刪掉了編輯好的信息,指尖輕動輸入一行字,動作行云流水的點擊了發送。 …… 許校程收到信息的時候正開車在去公司的路上,有些事他要去處理,見蘇印睡的正沉,就沒叫醒她。 正在路口等紅綠燈,見手機有信息進來,剛開始他沒在意。 等到了公司和楊啟一起往辦公室走,才隨意點開手機看了一眼。 一堆沒用的信息中間,那個備注只有一個“蘇”就顯得格外突出。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當時備注打了一半沒打全。 點開看,她發來一句:飯很好吃。 楊啟走在后面,見許校程突然停住了,“許總,怎么了?” 許校程又看了眼手機,神色之中都是溫和,楊啟看的一愣。 見他心情不錯就順勢開口:“是現在叫張經理他們現在匯報嗎?” “他們還沒下班?” “沒有,在加班呢。”楊啟帶著些小心道。 昨天早上那張總就因為工作的事情氣的許校程摔了文件,這會兒工作沒匯報完他有幾個膽子也不敢走。 許校程捏著手機,想了一會兒點進微信,輸入蘇印的手機號碼。出來的微信名是她的名字。 楊啟見許校程盯著手機看半晌也不給他答復,又提醒了句:“那是叫張總現在匯報嗎?” 許校程收起手機,語氣淡淡的問楊啟:“明知道他等會兒要胡說八道,找各種機會辯解,你說我要不要聽他匯報?” 楊啟有些為難,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許校程扯扯嘴角笑了笑,再沒說話。 “總裁,張總畢竟是負責財務部多年的人,恐怕是不好處理。”楊啟還是有些擔憂。 自從許校程徹底掌控公司后就開始換掉公司的很多人,那個張總能留到現在,恐怕就是因為掌管著公司財政,一時不好直接換掉。 許校程拿過了桌頭的文件,翻開來,上面都是公司管理層的人員名單,有一部分已經被劃掉。 被劃掉的那些都是工作中出了問題被解聘或架空的,許校程拿了支筆,在財務部人員的名單上劃了一下,張總的名字也被劃掉了。他將筆丟到一邊吩咐楊啟: “說的也是,是時候慢慢的來了。叫他進來吧。” 楊啟去叫了張總,見他進了辦公室,門又被關著了。楊啟就在門口侯著,里面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半個小時后張總滿頭大汗的出來了。 沒一會兒,就傳來他主動辭職的消息。 *** 公司骨干離職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到了許青云的耳朵里。 第二天一早,許校程就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叫他過去談,許校程就說工作忙。 許青云重重的嘆了口氣,終于抑制不住憤怒,“能有多忙?!” 許校程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聽著電話那頭憤怒不已的聲音,他顯得格外悠然自在。 “沒時間去見你,你說忙不忙?” 楊啟拿著文件站在許校程身后,這會兒連大氣都不敢出了,誰都知道,許家大公子和父親的關系不是一般的差。 不曉得電話那頭又說了什么,許校程掛了電話依然站在那里沒動。楊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一會兒決定先離開。 他還沒轉身,許校程就已經走到了辦公桌邊,拿了外套和車鑰匙。 “和我去一趟醫院。” 楊啟應了句,忙跟在他身后了。 …… 韓麗一出門就見到從走廊那頭過來的許校程。她有些詫異,除卻六年前協議做手術那次,許校程還從來沒有來醫院看過許青云。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了,在許校程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韓麗和他的關系很好。 他們算不上劍拔弩張,可是暗地里估計都想壓對方一頭。畢竟在公司里他們之間的博弈就不在少數。 現在應該算是成王敗寇,許校程在博弈中勝出了,而她早已經敗的一塌糊涂。 韓麗看了許校程一眼,終究是對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沖病房里的人說了一句:“青云,校程來了。” 病房里傳來幾聲咳嗽。 一會兒,是帶著些憤怒的聲音,“來做什么?來看我死沒死?” 韓麗沒再說話,提著飯盒抬步離開了病房門口。走了幾步,卻又轉身回來,壓低聲音道:“你爸身體狀況真的不好,別再氣他了。” 許校程譏誚的笑笑,沒理會她的話,伸手推開了病房的門。 楊啟看著這副場面,尷尬開口安慰:“許總他知道分寸的。” 韓麗站了一會兒,說:“也是……” 許校程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佩服韓麗,竟將一個病人照顧的這樣好? 他走過去,單手拉了把椅子,隨意的坐在了病床邊。 哪怕他坐在那里了,許青云也沒看他。他看著窗外,半晌問:“公司的人,被換的差不多了吧?” 許校程答:“不多,三分之一。” “你這是在動搖根本。”到底是做了半生的主宰者,哪怕現在垂垂老矣,說出的話也極具壓迫感。 許校程調整了坐姿,只是冷眼看著面前的人,“動搖不了。” 許青云才算是回頭愿意看許校程一眼:“做人不能忘本,吃水還不忘挖井人,你現在紛紛處理公司的老員工,會讓其他人寒心。” “我處理他們,那是他們應該被處理。”許校程語氣依然很淡。 許青云冷笑一聲,看著自家兒子,道:“怎么還就應該被處理?為什么?就因為他們曾經是韓麗的骨干?” 有仇必報,也不知自己這個兒子是遺傳了誰。 許校程聽到他這么說,神色冷了幾分,有些好笑的問道:“你在開玩笑么?她配我這么大費周章?” 許青云臉色更難看了,抑制不住的劇烈咳嗽了幾聲。許校程看著,伸手將桌上的水杯遞了過去,許青云喝了一口水,才算是平靜下來。 他將水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斷地換公司的人,到底是要做什么?難不成是要毀了盛和? “今天在這里,你給我交個底,你到底想做什么?公司已經是你的了,到底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拿那些老員工撒氣?!” 這樣子,全然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許校程起身站起來。 “不做什么,既然公司交給了我,那你就不要插手。我開除的那些人哪個不是蛀蟲?還有,我對你的盛和不感興趣。但是既然到了我手里,那我就有權利去cao控它的未來。” 許青云冷哼一聲:“不感興趣?不感興趣你當初拿腎來換?” 許校程已經快出了門,聞言回頭看了一眼。 “誰說我當初想要的是公司?” “不想要公司你想要什么?”許青云問。 許校程答他:“這就不關你事了,好好養病吧,公司的事你老就別cao心了。” 至于他想要什么?許校程出了病房后仔細想了想。 或許是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光明磊落的機會。 曾經在某一時刻,或許是在蘇印的父親找上他的那時候,他不想自己是那個在賽車上拼命的周煥,而是可以給蘇印一份體面和安全的許校程。 但諷刺的是,和蘇印分開后,他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做回了許校程。 他再體面,身邊也沒有她了。 楊啟看著許校程從病房出來后就一言不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兩人一路回了公司,到公司門口,許校程開口: “去買點生病的人能吃的飯。” 楊啟有些沒反應過來,頓了一會兒道:“生的什么病,需要忌口嗎?” 許校程拿過了楊啟手里的鑰匙,想了一會兒說:“感冒,有點發燒。食物里不能有花生。” 感冒還發燒? 這是哪個病號? 楊啟一時間有些為難。“許總,再有別的要求嗎?要買什么飯,您再描述準確一點兒?” “我要是知道還會叫你去買?”許校程反問。 楊啟閉了嘴,再沒多言語。只是心里好奇許校程怎么還買上飯了? 他盯著許校程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滿臉疑惑的回身去找餐廳買東西。楊啟自己也不懂,還順便打電話咨詢了楊舒。 他自然是沒說是許校程讓他買的,只說一個同事生病感冒了,應該吃什么飯? 聽到自己弟弟這么問,楊舒誤以為這家伙是有女朋友要關心,立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出謀劃策。 有楊舒的指點,楊啟很快就找到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