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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帝姬:風(fēng)暖碧落在線閱讀 - 第96頁

第96頁

    秦韻奇怪地望著她,仿佛她問的是個極白癡的問題:我喜歡他,自然就跟了他啊!他喜歡我笑,我就常對他笑;他喜歡你,我便對你好;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么?

    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對,為所愛的人付出,應(yīng)該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所以碧落才會以慕容沖的悲喜為悲喜,以慕容沖的愛好為愛好,哪怕慕容沖將她送給別的男人,將她扔入棺木,她都無怨無悔,直到找到慕容沖為自己留下的一點寄托,她才肯在心灰意懶中悄然離去。

    而她對楊定呢?

    不知什么時候起,她已無法否認自己對楊定的依賴,甚至她感覺出了自己比較明晰的牽掛和心動,可她付出了什么?

    除了那次淮北相救,她曾為楊定做過什么?

    什么也沒做過!

    她居然一件也想不起來!

    眼見侍女為秦韻端來晚餐,是一碗清粥,兩碟小菜,和兩只白面饃饃,碧落起身辭去。秦韻也不挽留,只說道:晚餐應(yīng)該送過去啦,jiejie多吃點東西,最近似乎瘦了些!

    碧落回到自己房中,看送來的晚餐時,粥和小菜一樣,可她的不是饃饃,而是兩只菜ròu包子,甚至還有一碗魚湯!

    她忽然想起上午苻堅無意間說的話。他說楊定待她不錯,吃的用的,全是府中最好的,再艱難也不肯讓她受半點委屈。

    長安饑荒已經(jīng)十分嚴重,可碧落呆在楊府,居然從沒感覺出事態(tài)的嚴峻。她的飲食一如既往,少而jīng致,飯菜大多很可口。

    楊府應(yīng)該也早受到饑荒威脅了,所以方才碧落讓秦韻送糧給奶娘,秦韻才會流露出一絲猶豫。

    她的安逸生活背后,是誰在無聲無息地撐著這片天?

    誰都知道楊定待她是特別的,連苻堅都聽到了風(fēng)聲,只有她,習(xí)以為常,渾渾噩噩不知感恩!

    她的鼻中陣陣酸澀,揮手讓侍女將魚湯送到秦夫人房中去,只推自己在宮中吃過了,不餓。

    那一刻,她忽然很想見到楊定,哪怕什么也不說,只默默偎坐在他跟前,看他恬靜的臉。

    但楊定當(dāng)晚沒有回來。

    不僅當(dāng)晚沒回來,之后的許多天,楊定都不曾回來,偶爾派人回府來報個平安,也是平去匆匆。

    苻暉自刎后,苻堅把他的軍隊jiāo給了楊定,城外的營壘布防之事,也有不少落到了楊定身上,竟然連著一個多月不曾回府。

    這年四月,苻秦的左右將軍與慕容沖在驪山j(luò)iāo戰(zhàn),大敗。左將軍被殺,右將軍逃得一命,怕苻堅重罰,就跑到鄴城長樂公苻丕處避風(fēng)頭了。苻堅大怒,又派領(lǐng)軍將軍楊定攻伐西燕。

    秦韻、碧落聽得消息,自是忐忑不安。

    被西燕圍困經(jīng)年,四處郡縣的勤王救援均被切斷,長安的兵力糧糙都已所剩無幾。即便楊定才識過人,又有幾分把握可以取勝?

    jiejie,我真想跟著到軍營去看看。

    秦韻的肚子也已微微腆起,卻和平時一般的活潑愛動。

    碧落怕她吃的食物營養(yǎng)跟不上,借口一個人吃著孤單,后來每次吃飯都拉了她一起吃,常常呆在一處,比以往更親密了些,也便溫言安慰。

    秦韻并不掩飾自己的相思,苦著臉道:我想他了,我從沒這么久沒見到他。

    她把碧落的鏡子抓起來左照右照,嘆氣道:這幾天我氣色養(yǎng)得好些了,他不回來看我,再隔幾個月,我的肚子老大了,一定就不待見我了。

    碧落聽得好笑:你懷的是他的孩子啊,他不待見你,難道還不待見孩子么?

    秦韻一聽,頓時得意起來:是啊,他不理我,我以后不教孩子叫他爹爹!

    碧落想起楊定做父親的模樣,不覺莞爾。

    秦韻已拍手道:jiejie,你笑了耶!你笑起來果然好看得緊!別說阿定喜歡,我瞧了都歡喜!

    她說著,居然湊過臉去,在碧落臉上親呢地摩挲了一下。

    這個動作,忽然讓碧落想起小山村的那條huáng狗了。

    楊定睡著時,那條huáng狗也喜歡跑過去,用頭去蹭他的臉

    于是,碧落笑得更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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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正說笑之際,忽聽得外面炸開了窩般暄鬧起來,不由一驚,忙攜手出去看時,卻是楊定近衛(wèi)滿臉笑容奔過來,連下人們都一臉的歡喜。

    楊定勝了,大勝,并生俘一萬多鮮卑兵,已經(jīng)入了長安城,等見過秦王后,預(yù)計午后便可回府小聚了。

    秦韻聞言,歡笑一聲,立刻命人去備楊定愛吃的飯菜,又跑回房中,尋找楊定的替換衣物,然后便忙著梳妝打扮,可惜小腹日漸隆起,她的衣裳大多嫌小了,這樣的荒年又不曾添置新衣,一時大為頭疼,急急地拆了色調(diào)相近的舊衣,要改出一兩件合身的袍子來。

    可能有事耽擱了,楊定直到傍晚才出現(xiàn)在院中,秦韻終于收拾得差qiáng人意了,遠遠見了,便飛奔過去。

    楊定氣色并不好,甚至可以說相當(dāng)差,臉色黑huáng了一圈,連眼睛都凹了下去,看來頗有幾分yīn郁恍惚,待看到撲入懷中的秦韻,方才回過神來,溫和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又低頭瞧了瞧她的小腹,牽了她的手沿了穿廊向內(nèi)走著,然后驚詫地頓住。

    一架盛開得如火如荼的紅薔薇下,碧落身著淡碧的寬大長裙,鬢間簪了一對龍鳳釵,正倚柱而立,微微含笑望著他。

    楊定走過去,低低一笑,問道:怎么在風(fēng)口里站著?

    碧落不覺便紅了臉,隨手摘下一朵薔薇來,嗅了嗅,說道:我在賞薔薇花呢。

    楊定便點點頭,道:小心花刺扎手。

    碧落拈著花,又望向架上的薔薇,并不回答,楊定遂攜了秦韻,徑入了西廂房。

    秦韻一邊端上準備好的飯菜來,一邊奇道:阿定,你為什么不理碧落jiejie?

    楊定怔了怔:我?guī)讜r不理她了?剛不是打過招呼了?

    秦韻咕噥道:不知你們兩個怎么回事,我瞧了都著急。

    楊定聽她這話蹊蹺,問道:丫頭,又怎么了?

    秦韻冉冉轉(zhuǎn)著眼珠,抱肩道:碧落jiejie明明和我一起等你,等了半天了,結(jié)果你跑去問她為什么在那里;jiejie居然回答在看花。那花兒天天都看著,早看膩了,有什么好看的?

    她她在等我?等了半天了?楊定神qíng瞬息萬變,若有若無的光影在眼底浮動,不知是驚,是喜,還是怕。

    天色頗晚時,楊定才來到了碧落的房間。

    案上的兩枝燭臺,點了一對紅燭,碧落正坐在案邊,輕輕晃著一只白銀酒壺。

    楊定走進去,微笑道:還不睡么?

    我在等你。

    碧落的黑眸映著紅亮的燭光,有一抹嬌艷的瀲滟。

    等我等我做什么呢?

    楊定不自然地gān笑一聲,坐到她旁邊。

    碧落舉了舉酒壺,道:等你來喝酒。

    果然在等他,案上居然排著兩只銀盞。

    碧落滿上了,輕輕問道:你喝么?

    楊定看案上并沒有置下酒菜,雖是猜不透她的用意,卻不由地握住銀盞,笑道:你請我喝酒,我自然要喝。

    他舉起銀盞,正要將酒盞放到唇邊時,碧落端著酒盞的手臂忽然繞過他的胳膊,淡紅的唇觸著酒盞,毫不猶豫地將酒一飲而盡,然后抬起眸,靜靜地凝視著他,居然異樣的明亮。

    楊定看了看那對紅燭,又看了看二人保持的jiāo臂而飲的姿勢,忽然頓住了呼吸:碧落,你開玩笑?

    碧落道:你知道的,我不會開玩笑。

    楊定苦笑:可不可以別耍我?

    碧落反問:我什么時候耍過你?

    楊定噎住。

    碧落的確沒耍過他。

    她從沒說過喜歡楊定,是楊定自己一次次自投羅網(wǎng),心甘qíng愿一頭扎進去,體無完膚地逃出來

    碧落楊定低低嘆道:下次棄我而去前,請一劍結(jié)果我。

    他緊挽著碧落手臂,他仰脖,依舊如飲當(dāng)年碧落贈予他的絕qíng酒一般,認真專注地,極緩慢地,飲盡他們的合巹酒,一滴不剩。

    一時二人的手臂各自放開,卻依舊捏緊著銀盞,默默對視。

    碧落低聲道:你便認定,下次我還會棄你而去么?

    楊定微赤著面頰,盯著那爆著的燭花,悠悠地嘆息:我輸怕了。

    碧落無意地轉(zhuǎn)著酒盞,垂了頭,許久,才平平淡淡問:還敢賭么?

    楊定轉(zhuǎn)眼瞪住碧落,忽然猛地將銀盞一砸,咬牙切齒道:愿賭!可我不愿再服輸!

    他qiáng有力的手臂只一帶,已將碧落攬到懷里,狠狠地銜住她的唇,深深吻入,忽然之間悶哼一聲,臂腕無聲地轉(zhuǎn)動,將碧落小心換了一個體位,讓她用最合適輕松的姿勢坐到自己懷中,輕柔細致地細品這個戀慕了多少個日夜的女人。

    只因楊定忽然發(fā)現(xiàn),碧落真的不像玩笑,她在回應(yīng)他的吻!

    當(dāng)他重傷時,碧落為了喂哺他,與他唇唇相觸不知多少次,讓楊定心cháo澎湃,懷著冀望一次次掙扎,努力去擺脫死亡,而她自己卻如木頭般渾然不覺;后來半帶qiáng迫的親吻,碧落更只是被動承受。

    她那般清冷的xingqíng,甚至讓楊定懷疑過,即便面對慕容沖,她大約也只會被動承受。

    無論是憐愛,還是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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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實在是個不會作偽的女人,連傷害他,都能每次傷害得那么無辜。

    好久,好久,楊定才放開碧落,垂眸看著紅了臉往自己懷中躲閃的碧落,柔聲問道:我還有個韻兒,你介意么?

    碧落摸著自己的腹部,低聲道:我還有個它呢,你介意么?

    楊定一笑,俯身將她抱起,帶往g邊。

    碧落急急道:楊定,我身子不方便,你你去韻兒那里吧!

    楊定抱住她臥下,頗是無奈地嘆氣:兩個都是大肚婆,難不成我還得睡地上?

    碧落便不說話,悄無聲息地勾住他的脖子。

    楊定揉弄著她黑亮如云的長發(fā),笑意漸有當(dāng)年的通透明凈:我喜歡碧落,便是碧落只是哄我開心,我還是喜歡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