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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少瑾當真是曖昧了好些天,每回用膳眼波總免不了你追我躲一番,這么□luǒ的袒露倒還真是第一次。之前我們都隱藏的太好,人前我淡漠的稱他二爺,他恭敬的喚我大嫂,禮數(shù)得宜。 呵呵,二爺若是想喝湯,往后自是有弟媳替你熬,急什么。我笑得很甜,說得沒心沒肺,沒有顧及。 默靜,默靜隔著幾乎不存在的距離,少瑾忽然低喃起我的名,一遍一遍,眼神深幽駭人:如果乾坤書上寫著你我的名多好,他不死,我就永遠得不到你是不是?弟奪兄妻,多荒yín的一筆,我希望你值得我這么做,不然我會親手毀了你。 我惶恐的睜大眼,不是不明白少瑾這段莫明其妙的話代表了什么意思。一直以為,他只是喜歡故意鬧我氣他大哥,來來往往間,沒想他竟認真了起來。 第四節(jié) 少奶奶回來啦,少爺剛才還念著您呢。 我和少瑾剛踏進清園,德功的招呼聲就撲面而來,見到少瑾后顯然愣了下。只片刻就很快恢復鎮(zhèn)定,我端莊的點頭,似笑非笑:去告訴少爺湯煲好了,是在里屋用,還是去花園? 少爺已經(jīng)在花園了,昨兒聽我娘說您喜歡蘭花,少爺就讓人拿了不少蘭花種回來,方才到的,正親自替您種呢。 少清在替我種蘭花?微微上揚的口吻顯示著我的驚訝,怎么也沒料到他會這般細心。 少清的守護很淡,總是淡到不易察覺,或是起風時替我披上一件衣,然后若無其事的走開;又或者在我忽然孩子氣的撒嬌耍賴時,淺笑著在一旁陪伴,誰若是把我氣著了,他就附和著我一塊把那人罵得狗血淋頭,不過多半氣我的人都是他。 如今日這樣大張旗鼓,勞師動眾的,倒還是頭一遭。 想著,我讓德功接下少瑾手中的湯,往花園里走去。淡淡泥土香傳來,清新舒心。遠遠的,我凝著少清不想靠得太近,怕如此叫人沉浸的一幕只是一場夢。水池旁,他依舊白衣綴身,愜意的卷起衣袂,親手按著籬笆,有零星幾個家丁打著下手,更多的事都由他親自來。 他對你還真不錯。 少瑾酸酸的聲音傳來,絲毫不掩飾,也不顧及一旁正皺眉深究著的德功,一派渾然忘我。我沒多理會,只是費解。夏侯少清,他究竟想做什么,如果當真愛不了我,為何不gān脆冷qíng的徹底,這樣讓我患得患失的,如同煉獄。 你回來啦,快過來。少清抬頭,灑脫的擦去了額角的汗,撇見了傻立在遠處的我,揚開笑沖著我招手。 我緩緩度步上前,如同鳥兒般依向他的身旁,這樣的動作有些張揚的親密,可對于我們這兩個異類來說,卻覺得理所當然,我們是夫妻不是嗎?就算神離,起碼在人前也該貌合。 等過些時日,這兒就能長滿整片的蘭花,到時坐在亭子里賞蘭一定很悠閑。他指著那片早晨時還廢棄的地,說得神揚。 我不禁被他所描繪的景,感染的笑燦了,瞧你忙得,一身的汗,快坐下喝碗湯。少瑾剛幫忙從膳房端來的,還熱著呢。 少瑾也來啦。仿佛是被我這么一說,少清才正眼瞧了旁人,客氣的招呼開:坐啊,你不知道你大嫂的手藝可好了,嘗一碗看看。德功,侍侯二少爺用湯,傻愣著做什么。 哦,是。奴才這就去添個碗來。被這么一提醒,德功才匆忙的奔開。 沒隔多久,德功就又促步回來了,神qíng有些不安的偷瞄了我?guī)籽?,不斷的沖著少清使眼色。少清瞧見了,可也沒多理會,只徑自喝著湯,和少瑾聊開了:今兒怎么有空來大哥這清園了,前些日子聽默靜說少歆那丫頭染了風寒,好些了沒? 有勞大哥煩心了,那丫頭不就是xing子鬧嘛,大熱天也能染上風寒。倒也怪了,害娘急得心焦,可她沒過兩日又活蹦亂跳了。少瑾的xing子一向讓人難拿捏,yīn晴難測,我是第一回看他那么恭謹?shù)哪樱@些人怎么就能虛偽成這樣。 怎么樣,我沒說錯吧,這湯味道鮮得你舍不得放呢。不過往后可別沒事就來蹭,我家默靜可不是肯隨便為任何人煮湯的。 安靜了片刻后,少清再次出聲,冷不丁的讓氣氛一下陷入混沌。我不解的抬首,什么時候起他言語中居然有了那么qiáng的占有yù。我家默靜,好奇怪的話,尤其是出自少清之口,格外的不搭。 哪有人像你這樣自夸的。我輕聲埋怨,淡淡的苦笑。 才不是,不信你自己嘗嘗。說著,少清竟就這樣拿起湯勺舉到我唇邊,讓我頓時忘了反映,喝啊,這么舉著很累! 愣愣的,我張開嘴喝下湯,哪還知道什么鮮不鮮,早就忘了味道,緋紅了臉頰。他偏還覺不夠,體貼的伸手輕撫上我嬌艷的唇,拭去殘漬。 還沒來得及等我回神,那邊突然傳來清脆的破碎聲。我和少清一致的轉過頭,才發(fā)現(xiàn)少瑾手中的碗已碎了一地,眼神死死的鎖著我,冒著火苗般,仿佛迫不及待要來個玉石俱焚。 德功,還不快送二少爺回去更衣,別燙傷了。 不用,我沒那么嬌弱。大哥,默靜,我先退下了。少瑾起身,打斷了少清的話,徑自往門外走去。背影消失,少清才bào出一陣慡朗的大笑。看來這兩兄弟是較上勁了,少瑾不再叫我大嫂,于人前都開始不顧及了。 慌亂中,德功終于找著機會附耳上前,向少清jiāo待著事。我低著頭,狀似不經(jīng)意的,看少清慢慢煞白了臉色,那表qíng就像他整個世界在瞬間崩塌一樣的惶恐。他霍然起身,連和我jiāo待都免了,就這么急匆匆離開了,如風般的速度在我眼前消失了。 倒是德功,要比他主子念的多,他望了我一眼,離去前輕聲喃了句:少爺恐怕有要事要處理,今夜少奶奶不必等門了。 果然如德功所言,他們家少爺今日確有要事要辦,一直到晚膳時分,依舊還是沒瞧見少清的影,德功到是中途回來了次。為少清傳話給我,說是今夜會晚歸,至于理由,只字未提。 夜?jié)u漸深了,可清園里還是燈火通明。我親手端著飯菜,一遍遍的往膳房跑,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德功說了,少清不需要我等,可我還是想等,反正閑來也無事。 少奶奶,您這一回回的要跑到幾時呀,少爺今夜會不會回來都還成問題呢。實在看不下去了,心易大膽規(guī)勸,眉頭深鎖,透著憐惜。 不打緊,反正我也睡不著。嘗了口菜,見還是溫的,我繼續(xù)熱著,隨意回了句打發(fā)無聊。 大少爺真不值得您這樣。心易嘀咕著。 這樣的口吻該是自言自語,可我還當真沒見過有人犯嘀咕能用那么大聲音的,就怕我聽不見似的。我沒搭話,任她獨自唱著戲,想看她接下來還能掰出什么。 奴婢知道,下人們不該嚼主子的閑話,可奴婢就是看不下去。奴婢來這之前是謹園的人,就常聽二爺說,少奶奶您是個恪守本分,溫良謙恭讓皆具備的女子。又那么漂亮,實在是千載難逢,可大少爺他也太不知惜了。 不錯啊,不該嚼閑話,也能嚼出一堆。我開口,眼風柔順,語焉更柔:大少爺他怎么了? 少奶奶您還真不知道啊,少爺他喜歡劭王府的怡公主,這些年整個皇城人人皆知了。打從您嫁進夏侯家起,大伙就全等著看笑話??赡氢鲏焊筒幌矚g咱們家大少爺,就是求而不得,大少爺他才巴望得緊。聽大奶奶說,大少爺今日出府也是為了怡公主的事,皇上要納她為妃,怡公主死活不依 夏侯家每月給你那么多奉餉,就是為了雇你在大少奶奶面前說這些的嗎?心易說的正歡,一記清冷森寒的音忽然飄來,隱忍著bī人的怒氣,仿佛隨時都要爆發(fā)般。 心易流利的碎念,在見到身后臉色尤為難看的少清之后頓了頓,轉的很快:大少爺吉祥。 她是哪來的?少清側頭,打量了心易許久,沒有說話。只徑自往屋子里走去,關上扇門后,才問向我。 二娘前些日子從謹園里撥來給我使喚的 退了她,我不需要丫鬟! 可我需要,德功總不方便侍侯我吧。我仰頭,沒有猶豫的回絕。 若真想要,明日去娘房里領個。他繼續(xù)堅持著,居然為了個丫頭據(jù)理力爭。 可是我 大少爺,大少奶奶,夜深了,別為了奴婢爭吵,惹得整院掌燈就不好了。明兒天一亮,大少爺再退奴婢就是了,忙了一天了,大少爺先用膳吧。見我不肯罷休,心易趕緊著打圓場,明明每句話都說在理上,可還是能讓少清挑了骨頭去。 他忽然轉頭,大聲喝著:退下,我不需要你伺候! 這么一吼倒是真把我給bī急了,不管怎么著,清園里的人可沒著他惹他,誰氣的就找誰泄去。都說打狗還得看主人,現(xiàn)在這火怎么瞧都向是沖著我來的。 緩緩的,燒燙襲來,我感覺到自己不爭氣的漲紅了臉。我端不起多久的偽裝,想來長那么大,我受得委屈加起來都還沒夏侯家的這幾日多。閑常妻子該做的,我都做了,不該cao持的,我也cao持著,他就這么硬著心腸不愿駐足嗎? 可是大少爺,這些菜 少清終于忍到了極點,抬起手,一瞬間,就掀翻了整桌的菜,響亮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尤為刺耳,安靜后,淡吐了句:滾。聲音倒是輕緩了不少,可這樣的yīn霾更顯可怕。 連侍侯慣了的德功都嚇縮了脖子,不斷的沖著心易眨眼。我立在一旁,眼神怔怔的望著地上的láng藉,看眼前的景越變越模糊,鼻腔有酸澀涌上,我忍著咬緊唇,直到它泛白了也不肯松開。我寧愿讓淚無聲的落,也不要哭出聲來換取什么。 倒是心易不知哪來的勇氣,硬著頭皮不退下,咬牙也要道出方才未完的話:這些菜都是少奶奶不斷的為大少爺溫著,一遍遍的跑廚房,冷了又溫。 這個笨丫頭,不說倒也罷了,這么一點撥我qiáng忍住的淚更是不聽使喚了。 可也許心易自己也沒料到,她冒著被罰的險道出的這話,總算讓少清冷靜了下來。他轉過頭,像是醍醐灌頂,瞧著我,小心翼翼生怕觸傷的眼神,慢慢靠近。我沒出聲,只抬頭望著他,眼神凄憐,我是當真覺得累了,才多久而已就覺得仿佛把自己一生的jīng力耗盡了,這么著下去,我怕我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