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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不疑你。夏侯少清開口,接過jiāo杯酒與我共飲,沒有愛意在jiāo纏的手肘間流淌,他更像是在借酒澆愁。用jiāo杯酒來澆愁,我挑眉,還愛得真是深刻。煩雜瑣碎的程序完后,我才意識到尷尬,我們兩兩相望,沒有話語。 片刻之后,我才徹底的了然了那眸中的qíng緒,那么的復雜,怎是我這突然闖入的人能瞧懂的,我只是知道那里面有太多東西在jiāo錯,唯獨沒有愛,我抿唇忍不住點破:公子不是不疑,而是懶得疑。 本就不歡不喜的場面,因我一句話,更加混亂。一旁的丫鬟險些讓手中的盤子脫手,方才跟少清一同進來的男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左右張望著,他叫德功,我聽人這般喚他。幸好有個女孩突然的破門而入,領著一堆人,風風火火的嚷嚷著:大哥,該鬧新娘了,外頭大伙都等著瞧你這美嬌娘 女孩的聲音在瞧清我的臉后,越來越輕,慢慢的呢喃出:游怡怎么可能! 我叫柳默靜。我明白了,女孩口中的游怡定是夏侯少清心里頭的人,而我好巧,該是和那個游怡長得像極了,難怪大伙都詫異。 他們的當家夫人,竟為他們選了這么個少奶奶,他人的影子罷了。 大哥,她女孩立在門邊支吾著,我微探頭,目光掠過她,看著門外站著的那伙人,隨即笑燦了,是師兄們。在我最為緊張的當口,瞧見了熟人,難免有些歡喜的。 沒讓她有太多時間困惑,德功就越矩招呼了起來,化除了尷尬。 緊隨著我和夏侯少清就這樣被一堆人拽出了屋子,跨入了大廳,偌大的陣仗還真讓我嚇了一跳,什么人都有。就連身著官服的人都煞有其事的坐著等我倒茶,不是說官商不兩立的嗎? 忙活了好久,我算是見識到了有錢人家的麻煩,光是娘親就一堆?;匚?,卸妝,更衣全都打點完了后,我的夫君已躺在g上夢得酣甜。我支開了丫鬟們,跪坐在g邊,小心翼翼的親手替他脫去鞋,掖好被子,喜燭已滅,我借著一窗月光望著他,是冷漠到不愿去深究的目光 你會認g嗎,為什么不睡?靜謐黑暗中,他的聲音忽然響起,皎潔月色下那雙眼睛she出的光芒,格外閃耀。 讓我恍惚了剎那,沒料到他只是裝睡,怔了片刻。我才默默的坐上g沿,習慣xing的蜷縮起身子,將頭擱在曲起的雙膝上,看向軒窗外的朦朧夜景,悠然啟唇:我沒那么矜貴,只是怕吵醒公子,所以才想著等公子睡熟了再躺下。 公子?他皺起眉,手肘撐起了身子也躺坐了起來,喉間溢出一記不舒服的低哼,隨即眉頭皺得更緊了。 想是剛才喝了太多酒,這會頭正疼呢。我傾身上前,伸出手輕柔的撫上他的太陽xué,替他揉了起來。感覺到他渾身一震,只片刻,就放軟了下來,柔聲囈語了起來:為什么是公子,難道不該喚我一聲夫君嗎? 舒服嗎?我沒理會他,自然的扯開話題,手間的力道掌握的方好。 嗯。他若有似無的吟了聲,雙眼閉著,我側眸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連聲音都是那么的醉心。靜默了須臾后,他淡笑出聲,自然的拉下我的身,將我安置在他身旁,很認真的開口:默靜,不用那么拘謹的。就當作還在酒莊,把我當成你的那些師兄們就好。若是懶得跟人打jiāo道,就窩在這清園里頭,娘不會說什么,缺了什么盡管開口,我都會安排給你。 好。想來是他瞧見了我剛才跟師兄們鬧騰時的模樣,比起現在,還真是判若兩人,你是不是除了愛,什么都肯給我? 聞聲后,他輕愣,臉色覆上了淡淡的無奈,很快就消逝了。輕點了下我的鼻尖,笑語著:為什么不能給你愛?老人家都說日久生qíng,我們要攜手過一輩子,往后的事誰也沒個準,你又怎知我不會愛上你? 會嗎?因為我是柳默靜,還是因為我的這張臉?其實不想那么咄咄bī人的,可我不喜歡他對我的態度,如果不能全給我,那不如在這最初之時什么都不要給我。 如今他的溫柔,在我看來更像是種施舍,因為愧疚,所以給予。 有區別嗎?他聳肩,似乎覺得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有,借著別人的影子搖尾乞憐來的殘羹剩飯,我不屑!我寧愿公子索xing將我扔在這清園里不聞不問自生自滅;若是有朝一日覺得我不待見了,那就一紙休書,胡亂掰個理由休了。說完后,我流利的爬下g,穿上錦靴,隨意披了件坎肩,扔下話徑自往外頭走了:公子先睡,默靜想去庭院chuīchuī風。 難道你嫁給我,為得只是一封休書,就不曾想過和我做一對尋常夫妻?他隱壓著些微不悅的聲音從身后飄來,比外頭夜色還凝重。 呵公子,你我都是明眼人,何必自欺欺人,忘不掉的東西qiángbī著自己去忘,只會越來越深刻。 我出聲回道,聲音很輕,被厚重的開門聲掩蓋了。我不清楚他是否聽見了,又是否聽明白了,只是不喜歡這樣虛偽的相處方式。尤其不想聽見那些未知的將來可能會發生的事,他若真能愛上我,我自是欣喜,但我愿他等到真愛上我的那天再說這番話。 第二節 晨曦,夏日驕陽一早就烈得人悶悶的。丫鬟們打著水,七手八腳的闖了進來,領頭的那人是霜姨,二娘的貼身陪嫁丫鬟,也是少清的rǔ娘。二娘便是少清的娘親,整個夏侯家的當家夫人。 霜姨的額間有歲月刻下的紋路,慈眉善目,略福的身子讓我覺得有些安心。 她直直的奔向g邊,搗騰起被褥,看似在整理。片刻后,一無所獲,被褥下的白色墊罩,還是一如最初的純白。 緊隨著她重復著這幾日清晨必上演的動作,有些失望的抬首,瞅了我一眼,之后依舊不失分寸的跑來接過我手上的梳子,念叨著:女兒家這三千青絲著實讓人煩惱,今日霜姨給你挽個髻,定是讓大少奶奶比先前更明艷動人。 霜姨早啊。伴著聲音,少清一襲清慡白衣跨了進來。摟著霜姨招呼著,比起對著我時的客套,現今的他親切bī人,慡朗的笑容讓那張臉更添了俊逸。 你這小鬼,一大早就不見人,也不瞧你好好陪陪大少奶奶,晃哪去了?霜姨說著,雙手依舊麻利的為我挽著髻,透過鏡子埋怨的瞪著少清。 聽了這叨念,他也但笑不解釋,略帶痞味的聳肩。 娘,不怪少爺,他一早就拉著我去膳房催著他們為少奶奶準備早膳。連菜譜還都是少爺親自勾選的,說是最近大大小小宴定是把大少奶奶折騰得不輕,趁早上好好補補。說著,德功端著滿滿一盤的早膳入屋。 聞聲后,我轉頭望了眼那些早膳,好奇的看著少清,他沖著我笑,很淡。沒動聲色,我挑眉,也回了他一笑:謝謝。 不用謝。他支著頭,審視起德功遞來的賬本,略微掃了兩眼就又不耐煩的扔了回去。起身,拂了拂衣袂,沖我說著:我一會要出去下,你乖乖的待在清園里,我一會就回來。 我點頭,沒多說什么。前些日子一直都忙著赴宴,算來打今天起才是真正的開始,眼前的男子于我而言是陌生的。那夜之后,我在他面前就變得不多話了,靜得就好像不存在似的,愣得就好像個任人擺布的傀儡??桃獾陌炎约簤阂殖蛇@樣,只因為我希望自己可以僅僅只是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可以不用去計較他的潺潺柔qíng、溫柔淺笑究竟是給了怎樣的女人。 目送著少清離開,我瞧見霜姨望著我的眼神,是nongnong的不忍。我歪了歪頭,給了她一記寬慰的笑,安心用起早膳,稍后隨著霜姨去給二娘問了安。本想早些回清園的,卻恰巧遇見了二少爺夏侯少瑾。 剛給二娘請完安?對于在清園外頭遇見我,少瑾顯然覺得有些驚訝。 我含笑點頭,依舊沒有多話,禮數得宜的退向一旁,給他讓了路。他卻沒有先行,反倒饒有興致的頓住腳步,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二爺有事嗎?不是看不明白那眼神里不該有的曖昧,我只是懶得點穿。 和少瑾的第一次逢面是在新婚第二日,按理我要去正廳問安,席間三娘和四少爺少遠頻頻刁難。尤其是在二娘想將夏侯家只傳嫡媳的玉佩送我時,他們對我的排擠更勝了,就連少清也極力阻止二娘。 大娘和三小姐少歆也只是安分守己的待在一旁看戲,唯一幫我的就是少瑾。最后我以太過珍貴為由,并未收下那塊玉佩。至于夏侯少瑾每回見我都是這樣灼灼的眼神,是同qíng、還是yīn謀,我不想去深究。 大嫂似乎不怎么愛說話? 因為沒有能說得上話的人。幾乎是立刻的,我脫口而出,回答道。 他猝然緊神,揪緊著眉。是怎么也沒料到,我會這么直言不諱,想來最近我給人的感覺應該是溫柔如水,甚至是沒有思想的。 是嗎?他打量著我,沒有回避,我坦率的迎上這道視線。相視了良久,他笑了,繼續bī問:難道大哥對你來說,也不是能說得上話的人嗎? 或許是,可他需要的不是我。應了親事是一回事,有沒有心思經營則是另外回事。我不想傻傻的把自己bī得跟怨婦似的,去跟個只聞其名的女人爭個你死我活,所以也就不曾想過要走進夏侯少清的心。 那你需要的是他嗎?他追問著,語氣里有些急促。 這個問題讓我有些困惑,歪著頭,我抑制不住的蹙眉深思。這么多年了,我確實從未想過自己需要的究竟是什么。一直都只樂得做個酒莊里人人寵愛的小師妹,我的xing子是不愛自尋煩惱的,日子得過且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我以為你雖然不多話,心里卻明得很,一個心里怎么也裝不下你的男人,值得你這樣考慮? 他的話,讓我回神,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我們之間的距離已挨得極近,近到我能感覺到他有些紊亂的心跳。這樣的曖昧,在叔嫂間該是qíng理不容的,我卻沒急著退開,反而撥弄著手中絲帕,嬌笑出聲,媚眸輕眨,那二爺希望聽見怎樣的答案? 身旁有三三兩兩的丫鬟途徑,他依舊沒有退開,手肘甚至在言談間摟上了我的腰,似乎就怕眼前這一幕沒人看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