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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突然間,溫寧又說。 溫言的思緒被硬生生地扯了回來,他知道,今天大概就是這樣的了。 “好。”他深深一躬,說,“爸爸再見,我會時常聯絡您的。”扭頭看向陸杉,陸杉伸手攬住他的肩,視線仍停留在屋里。 “伯父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溫言的,我會讓他幸福。” …… 與溫寧告別后,第二個就是溫石。 一連串的意外令老爺子打擊甚大,陸杉帶著軍隊闖入溫家搶人的行為更令他覺得受辱,是以他雖然暫時低了頭,但仍強硬地拒絕與陸杉見面,對著溫言也是不給一點好臉色。 書房里,溫言低頭跪著,誠懇地說:“爺爺對不起,是我辜負了爺爺的重視和信賴,我不應該隱瞞爺爺,不應該一錯再錯。” “事到如今,你說這些還有用嗎?”溫石拄著拐杖坐在椅上,鼻孔出氣,“溫家能給你好處的時候,你欺上瞞下,現在不能給你好處了,你就拍拍屁股走人……” “不是這樣的。”溫言抬頭,眼神驚惶,他努力地想要解釋,但很快就明白過來,有些事、有些人,是永遠無法溝通并達成理解的。 他的心仿佛被車輪一遍又一遍地碾過,每一次呼吸都如重新撕裂了傷口一般疼痛。 他思來想去,終究不想再做無謂的努力,便道:“爺爺,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溫石板著臉睨視他。 “再給爸爸一個機會吧,不要責怪他了。”溫言說完,俯下身去,額頭挨在地上,態度堅決。 深夜寂靜,溫石的臉色長久地黑著,他盯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子,直到此時,仍是無法接受這些突然的變故。 可事實就這樣無情地擺在他眼前了。 也無情地告訴他,他老了,雖然還活著,是這溫家的一家之主,但實際上已經什么也決定不了,什么也改變不了了。 他悲涼地嘆了口氣,眼中隱含淚光。 “就當我……從來沒有過這個兒子吧。” 溫言雙手攥緊,眼眶也紅了,“謝謝,謝謝爺爺。” “起來吧。” 溫言聽話地站起來,目光低垂,但他能感受到溫石始終注視著他。 “你和那個姓陸的……”溫石握了握拐杖,“他標記過你了?” 溫言“嗯”了一聲。 溫石嘆息,半晌后如溫寧一般說道:“走吧。對外我還是會說你突發疾病,無法繼續擔任執行人,網上和各處的消息也會盡量封鎖,但你知道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就算你走了,該承受的終歸還是要承受。” “我知道,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溫言認真地說。 溫石便扭回臉,向外擺了擺手,“走吧,以后回不回來……隨你。” 溫言:…… 此時此刻,他的心仿佛幽暗的谷底,他轉過身走出門,站在二樓的走廊上,看著這空空蕩蕩的大宅。 這個家族也好、他也好,似乎在這一瞬之間,從光華閃耀走向了大幕落下。 不過好在還有一個人正站在樓下,穿著筆挺華麗的軍裝禮服,帶著一臉溫暖的笑意向他伸出手,要為他打開那扇告別過去、通往未來的門。 那扇門一旦打開,一定會是陽光燦爛。 …… 當晚,二人乘私人空軌車回陸杉在央城市內的公寓。 溫言終于得以暫時松下緊繃的精神,他在空軌車里主動靠上陸杉的肩,聞著那抹淡淡的森林清香,很快就睡了過去。 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了熟悉的臥室,陽光從熟悉的角度映照進來,門外也是熟悉的準備早飯的聲響。 “睡好了嗎?” 溫言走進廚房,陸杉穿著居家服,圍著圍裙,正在給三明治煎蛋。 “很好,像死過去了一樣。”溫言照舊來到他身邊看他烹飪。 陸杉無奈道:“你總是愛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溫言淡淡地笑,問:“軍隊里也需要堂堂陸帥做飯嗎?” “不是啊,做飯是跟師父學的。”陸杉解釋道,“師父年輕的時候也是軍方的人,后來退了下來,隱居似地帶了幾個徒弟,都是孤兒。大家跟著師父吃住,輪流值班,今天你管做飯,我管打掃,類似這樣。” 溫言笑了一下,問:“我要去見他?” “當然。”陸杉說,“不過也不著急,我們回去之后先把你的身體搞好。”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用緊張。” “緊張?我為什么要緊張?”溫言莫名其妙,接著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我看是你在緊張吧?難道你師父對你擇偶的標準有所要求,而我恰好不符合?” 溫言一向聰明,很容易就戳到了重點,陸杉只得承認道:“是,是我緊張,因為師父不知道為什么,對C星和聯盟里的這些大家族很抵觸,我之前來C星他就不高興,所以我有點擔心他會因為你的出身對你有偏見。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他也改變不了什么。何況我以前還是堅定的獨身主義者呢,現在邁出了這一步,他高興還來不及。” 溫言輕輕蹙眉,思索道:“那如果你師父真地不喜歡我,你怎么辦?” 陸杉正在夾三明治的手一頓,十分頭大地看著溫言,“不會吧?” 溫言聳肩道:“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