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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年彈琴的手。 “稍后能請溫總指教一曲嗎?”陸杉吃完了,整理好餐盤,期待地問。 溫言卻搖了搖頭,態度相當堅決。 陸杉沉默片刻,將一臂搭在旁邊的餐椅上,下巴一揚,露出幾分傲然,審視著溫言問:“是我不配聽溫總彈琴?” “不是。”溫言悠然地喝了口水,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 “嗯?那是為什么?” 溫言放下水杯,抬起頭,未戴眼鏡的雙眸放肆地笑彎。 他看著陸杉,輕而溫柔地說道 “因為我還想有下一次啊,可以嗎?陸總。” 那個“啊”字的尾音輕輕一拖,帶著一點點繾綣、渴望與不甘。 陸杉瞬間恍惚,心頭猛地一滯,坐立不安起來。 行吧,你又贏了。 第8章 連視頻 陸杉在溫言家留到了中午,臨走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溫言一定要去醫院看看。 溫言笑著連連說好,態度卻是明顯的敷衍。 陸杉無奈,溫言是成年人,他們最多也只是朋友,他終歸不能強硬地把人直接打包帶走。 接下來的幾天,溫言始終沒有完全康復,對他來說這并不算什么,他像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投入工作,只有在陸杉隔三差五地打電話或發信息過來問起,他回以實話,對方隨之或無力沉默或無奈嘆息的時候,內心稍覺愧疚。 次數多了,溫言一想到那個情景就開始頭大。 這天,溫言加班結束時已是夜里十一點多,不僅一身疲憊,還莫名地心情煩躁,實在懶得回家,便決定就在辦公室后的生活區里過夜。 正準備去浴室,手機突然發來視頻請求。 是陸杉。 溫言心頭驀然升起了溫暖。 以及一點點幸福的壓力。 他將屏幕上跳動著的名字盯了數秒后,按下接通,打開虛擬投屏。 陸杉隨即出現在空中。 他正站在跑步機上奔跑,穿著緊身的運動夏裝,肩寬腿長,身材完美,脖頸、腰、手腕、腳踝瘦而有力,動作高速,姿態標準,仿佛一頭年輕的獵豹。 “你……在辦公室?!”陸杉劈頭蓋臉地問,表情驚訝,氣息卻絲毫不喘。 溫言靠坐在椅子上,點頭“嗯”了一聲。 “這么晚了,你還在辦公室?!”陸杉不可思議地重復道。 “今晚加班,不想回去了,就在這里睡。”溫言略疲憊地解釋。 陸杉從屏幕那頭難以置信地盯著溫言看,片刻后沉沉地吐了口氣,嘟囔道:“有這么多工作?” 溫言笑了,“的確就是有這么多工作啊。” 陸杉頓時語塞。 沒錯,對于溫言來說,只要他真心做事,那確實是根本忙不完的。 而打從接觸到溫言的第一天起,陸杉就也感覺到了,溫言正是一個真心想做事的人——這個位子所能帶來的巨大權力、財富、名譽,他根本一點兒也不在乎。 想清楚了這一點,陸杉頓時就無話可說了,只好不厭其煩地又問: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溫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一手支在桌上托住腮,懶散地說:“想聽真話?” 陸杉:…… 陸杉相當無奈,恨鐵不成鋼道:“去一趟醫院就那么難嗎?我真是不明白……” “我心里有數。”溫言認真地說道。 “我看不見得。”陸杉毫不留情地反駁。 溫言隨即沉默,他垂下眼簾,看起來略顯低落。眼鏡的存在增強了冷漠與疏離感,又隔著一道屏幕,情緒更加難以準確把握。 陸杉有點后悔自己那句脫口而出的話,抹了把額頭的汗,放緩語氣道:“我不是要批評你,只是看你的臉色又差了,而且好像還特別累,所以就……” “今天比較忙,是稍微累一點。”溫言不咸不淡地應著,氣氛變得有點冷。 對話陷入僵局,二人卻都沒有關掉視頻的意思,陸杉持續跑步,溫言安安靜靜地看著他,也都沒覺得有任何不自然。 不久后溫言的手機響了,他當著陸杉的面拿起來看,跟著輕輕地皺了下眉頭。 “怎么了?”陸杉立刻捕捉到了這個表情。 他以為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煩,不料溫言卻說:“沒什么,是我的追求者們。” 陸杉:…… 一個“們”字裹挾著巨大的信息量。 按理來說,普通朋友不該過多聊及隱私,尤其是感情方面的話題,但陸杉終究沒能忍住,好奇地問:“你不回復嗎?” “再說吧。”溫言的語氣帶著非常明顯的抗拒。 陸杉猶豫了一下,嘗試著進一步道:“為什么你已經拒絕了他們,他們還鍥而不舍地找你?” “我怎么知道。”溫言無奈攤手。 陸杉開始思索,他抱著一種想幫溫言解決問題的態度,理性分析并提議說:“是不是因為你拒絕得還不夠堅決?” “嗯?”溫言立刻擰起眉,與陸杉的初衷不同,這句話在他聽來無異于質疑,甚至是在批評他惡意養魚。 一股強烈的煩躁感瞬間將溫言籠罩。 陸杉卻渾然不覺,繼續說:“如果是我的話,只要被好好拒絕過一次,我就會堅決退開,所以你……” “言下之意,如果我拒絕了陸總,陸總就再也不會理我了,是嗎?”溫言抬頭看向屏幕,眉毛輕輕一揚,鏡片后的雙眸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