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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鮫人姑娘現在還在漓江的山水間嗎?楠楠早安靜下來,一手拿著一個涼夏捏給她的小動物,認真的問。 當然了,等楠楠長大了,去漓江邊大聲喊她,她就會重復你的最后半句話。涼夏刮了刮楠楠粉紅的小臉蛋,視線無意中上揚,手忍不住一顫。 她記得,幼兒園的大門應該是鎖著的,但是秦朗是什么時候進來的,又是什么時候若有所思的倚在活動室的門口的? 老師,為什么鮫人姑娘只能重復我說的最后半句話?楠楠也看了眼站在門口的男人,只是并不感興趣,依舊問。 因為鮫人姑娘幾千年都沒有和別人說過話,她都要不會說話了,只能重復最后聽到的幾個字呀。涼夏收攝心神,想起李季說的,幼兒園本來就是秦朗的產業,別人家的房子,別人有鑰匙再正常不過,聽了楠楠的話,就趕緊低聲回答。 柳老師,你很會講故事。就在涼夏準備無視站在門口的人時,秦朗自己卻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好聽,是他一貫在人前表現出的和悅氣度。 秦先生有什么事qíng嗎?園長今天出門去了。李季今天一早就匆匆出門去了,說是要去外地兩天,但去了什么地方,她沒說,涼夏和小鄒也都沒有問。 是嗎?那不巧了。秦朗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忽然脫了鞋走進活動室,在距離涼夏和楠楠半米多遠的地方坐下,我今天沒什么事qíng,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聽柳老師再講個故事。 我不想聽故事了,老師,我餓了。楠楠這才看了對面的叔叔一眼,處于本能的,她不想屬于自己的故事被人分享,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憐巴巴的看著涼夏。 楠楠想吃什么呢?涼夏松了口氣,忽然覺得現在的小朋友都好聰明,面上歉意的超秦朗笑笑,就趕緊低頭看著楠楠。 不知道,但是楠楠不要吃保溫桶里的飯,楠楠拉著涼夏的衣襟,幼兒園周六周日不提供營養餐,偶爾有小孩子來,家長一般都會給用保溫桶帶飯,涼夏小的時候也常常吃保溫桶里的飯,那飯菜,特別是菜,被熱熱的蒸汽浸了正個上午,那味道,想想就讓人反胃。 那老師去廚房看看,能給你做什么吃,陪老師去好不好?涼夏拉著楠楠,緩慢的從地上站起來,坐在地上的時間長了點,腿上一陣的酸麻。 正好,我也沒吃飯,柳老師,不麻煩你吧?秦朗好整以暇,對涼夏和楠楠的態度都視而不見,我不挑食,小朋友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涼夏有些無語,她印象中,秦朗是很少說話,有些冷漠但很花心的男子,她對他的厭惡幾乎就要掩飾不住了,只是這人的臉皮,居然比相象中的厚這么多,只是人家是老板的老板,她和寶寶正經的衣食父母,即使不滿,也不能說出來。 幼兒園的廚房只有常規的米面油,因為要保證孩子的飲食新鮮,ròu和大部分蔬菜都是當天采購的,偶爾在冰箱里保存的,時間也不會超過48小時,所以此時,冰箱里空空dàngdàng,涼夏拉著楠楠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棵卷心菜。 楠楠,老師給你做疙瘩湯好不好?涼夏想了想,這種面食很適合小朋友吃,她自己也喜歡,恩,肚子里的寶寶沒有抗議,應該也是喜歡,這就OK了。 和面,切蔬菜,涼夏搬了小凳子叫楠楠坐在廚房門口,和她一起唱童謠,這樣即使手里忙活著,她無暇去看楠楠的行動,也能保證這個小姑娘不跑出她的視線了。 疙瘩湯的制作過程并不復雜,很快的,涼夏就用小碗盛出一碗,拉著楠楠到了小餐廳,攪動,chuī涼,到了差不多溫熱的時候,才把小勺子遞給楠楠,囑咐她自己慢慢吃。 廚房,秦朗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那里,似乎正細看涼夏鍋里的菜和面疙瘩,聽見涼夏走路的聲音,才問,這是什么東西? 疙瘩湯,一種面食。涼夏又找來三只大碗,把鍋里的疙瘩湯盛出來,秦朗一直盯著她,這讓她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只得說,對不起,秦先生,我就只會弄這個,您不喜歡,我幫你打電話給飯店,給您定份餐吧。 不用。秦朗回答得快而肯定,低頭捧起一碗,拿了筷子,也走去餐廳,涼夏一臉莫名,端了給自己和準備給楠楠放涼點吃的疙瘩湯,也進了餐廳。 這是很詭異的一頓飯,秦朗居然吃得很認真,并沒有如涼夏想的那樣,一臉嫌惡的走開,這讓她覺得特別不可思議。 很美味,這念頭,會做飯,能做好吃的女人越來越少了,你丈夫很有福氣。放下筷子,秦朗找紙巾擦了擦嘴,也好笑的給吃的滿臉都是的楠楠擦了一下,然后很誠懇的道謝。 你太客氣了。涼夏笑笑,繼續吃自己碗里的,并不抬頭,只盼望他快點走開。 我聽李季說,你是S大畢業的?秦朗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我聽說S大的畢業生,畢業了不是出國就是到大城市的政府、機關之類的地方工作,柳小姐怎么跑到這個小城來了? 小城空氣好。涼夏皺眉,覺得秦朗說話真是一絲一毫禮貌客氣也不講,對一個初次說話的陌生人,居然開口問的就是這么隱私的問題。 冒昧問一句,不知柳小姐的先生是從事什么職業的?秦朗卻仿佛絲毫沒有覺出涼夏的不悅,只自顧自的說,讓柳小姐懷著孕還得出來工作我的熟人不少,gān什么的都有,看看能不能幫到柳小姐什么。 謝謝了,我想,我們暫時是沒什么需要的,以后要是有,再求您幫忙好了。涼夏放下筷子,叫了楠楠,小姑娘吃飽之后就困了,這時在她的帶領下,去了教室隔壁的臥室。 幸好秦朗沒有再停留,等到涼夏哄睡了楠楠出來收拾的時候,桌上只留下幾只大碗。 到了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涼夏已經有了不多的一筆積蓄,這是她為了生產做的準備,在這個城市里,她沒有醫療保險,生產時,如果選擇剖腹,在她做產檢的醫院里,需要最少五千塊錢,即使是順產也得兩千塊錢左右。 賺錢比想象中的,實在艱難了許多,她不是沒有考慮過換醫院,但是報紙,電視上,產婦死在醫院的報道并不少見,幼兒園里的家長們偶爾來接孩子,瞧見涼夏的身形,也都很關切的說,生孩子一定得去大醫院的話。 還有楠楠的母親,距離上次她照顧楠楠不過隔了兩周,就送了 一些衣服和一百個jī蛋過來。 衣服都是楠楠小時候穿過的,聽說小孩子穿點別的孩子的舊衣服好養活。楠楠mama說,這一百個jī蛋是我們農村親戚家自己養的jī下的,是沒有喂飼料的笨jī蛋,老師你不嫌棄的話就收著。 小嬰兒的衣服貴又不能穿很久,本來涼夏也買了幾塊布,洗gān凈了準備自己給寶寶fèng一兩件衣服,只是做衣服這種事,想著容易做著難,她比了好幾個月,買回了幾套衣服當樣子,始終卻都沒敢下剪子,楠楠mama的贈與,讓涼夏很開心,只是笨jī蛋,她卻連連推辭。 柳姐,這是楠楠mama的心意,你收下吧。最后還是驚動了李季,你也快生了,總得有點好jī蛋補補,你身體不方便,下鄉去收也不可能,何況這也不算什么。 老板開口,涼夏也沒什么理由推辭,只得在幾個老師意味不明的目光下,收下了這份沉甸甸的禮物。 懷孕到九個月的時候,涼夏的體重已經比原來長了二十多斤,而且集中在腹部,平時走路還不覺得,但是一到彎腰,下蹲這種動作的時候,那種透不過氣的感覺簡直讓她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暈倒。 而且,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到了要生的日子,心里太緊張,最近幾天,涼夏總覺得,有人跟著她,每天從早晨出門,到晚上下班從幼兒園出來,無論她是走在只有幾個人的小路上,還是去超市準備寶寶出生后一應必需品,她總是覺得有人在后面看著她,但是當她回頭去看時,卻又偏偏毫無發現。 這種感覺就象一道yīn影,漸漸壓下來,讓她覺得不安。 她想不出什么人會來跟蹤她,難道是慕少天?怎么會是他呢?當時明明是他那么決絕的要她離開,甚至連面也不肯見她一次,有什么理由,在半年多之后,忽然找到她,跟蹤她呢?難道是因為孩子,慕少天發現了她懷孕或是發現了當初那張她一時心酸埋下的單據?還是不可能,慕少天是什么人,排隊等著想給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他怎么還會在意,在意一個他不愛,他急于甩開的女人懷著的孩子?何況,如果他真的在意,為什么這么久都沒有找來? 這樣的想法只要一起了頭,心就如同天里的野糙,全然不受控制,品出的滋味全是酸楚。 想著這些的時候,涼夏正從路邊一家熱鬧的超市里走出來,清秋的風已經涼了,夜色中街上的人大都成雙成對,手挽著手,說說笑笑。 涼夏剛剛買了一些速食面和速食米飯,還有點餅gān、成人奶粉之類的食品,這是她給自己準備的月子飯,她算過了,如果孩子足月的話,生完孩子,正好是深秋了,按照老人的說法,她該有一個月不能出門見風,但是她不能一個月不吃不喝,只能一點一點,螞蟻搬家似的,給自己準備點能放住的食物。 超市門口,許多人都在攔車,涼夏住的地方離這個超市很近,不過是出租車的起步價,她提著東西本來想慢慢走回去,但是走出百十米,就已經覺得很累了,腰很酸,四肢都提不起力氣。 就這一次吧,打車,涼夏自己對自己說著,回頭向路上張望,看看有沒有空車開過。 回頭的瞬間,眼角的余光中,涼夏瞄見一個染著huáng毛的年輕男子正從自己身側走過,緊跟著,手中的提袋一緊,巨大的拉力傳來,幾乎將她拖出去摔倒。 身體下意識的做出反應,涼夏向前踉蹌了幾步,手不得不松開,huáng毛男子已經奪去了她的提袋,跑的飛快。 提袋里,有涼夏新取出的1500元錢,那時她準備繳住院費的。 有人搶劫!數秒鐘后,涼夏驚魂未定,旁邊已經有一個目擊現場的年輕女孩替她喊了出來。 再后來,qíng節就變得有些讓人目不暇接,和年輕女孩一起的一個年輕男孩率先追了出去,女孩也緊隨其后。回過神的涼夏想到報警,但是手機也在自己的提袋里,她只能央求路人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