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幕后
小如聽著嬤嬤胡言亂語,嚇得臉色蒼白。 菊韻聽了冷笑一聲:“嬤嬤這是要造反了?皇后娘娘仁慈,哪里知道你這個刁奴如此放肆!請吧,皇后娘娘有話問你呢?”說完這話轉(zhuǎn)身就走,也不管身后的嬤嬤如何一聲一聲的叫著菊韻姑娘。 敏妃這時笑著問道:“臣妾記得嬤嬤是皇后身邊得力的幫手,今日出了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喝酒誤事呢,怎么不見一個人出來給皇后娘娘回個話,免得皇后娘娘著急上火。” 楊皇后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就看著敏妃在那里嘚瑟,恨不得撕了她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她就不信敏妃沒有參與到這件事情里。 菊韻走到楊皇后身邊,小聲的把自己看到的掐頭去尾的說了一遍,楊皇后當(dāng)機(jī)立斷說道:“不必本宮親自過問了,直接押到慎刑司,好好的問問她是如何當(dāng)差的?!” “是,奴婢明白。”菊韻轉(zhuǎn)身去傳達(dá)皇后娘娘的懿旨。 這宮人沒一個叫她省心的,她親自選過去的人,竟然也會出這么大的紕漏,是不是她管束不力? 楊皇后覺得她無顏面對萬歲爺,再次請罪道:“是臣妾沒有管束好宮人,往常看著嬤嬤是個好的,對楊婕妤事事上心,做事有分寸。卻不想今天因喝酒誤了大事,臣妾定會嚴(yán)加管教她們。” 敏妃嘴角撤出一個嘲諷的笑,慢慢的質(zhì)問道:“皇后娘娘看人的眼力還是不信呀,楊婕妤若是因為嬤嬤的耽誤,后果不堪設(shè)想,那時皇后娘娘該如何?” 敏妃的一句后果如何,氣的楊皇后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好一句后果如何,原本煩躁的心情更加煩悶,忍不住出口問道:“敏妃,你可是和誰在說話?!”她知道敏妃是仗著大皇子的勢在跟她耍狠,現(xiàn)在楊婕妤在里面怎么樣的情勢誰也不知道,她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可她也不容敏妃現(xiàn)在就在她頭上撒野! “夠了!”成帝聽的不耐煩了,沉聲不悅的低喝道,真是到關(guān)鍵時候一點用處都沒有!手指不耐煩的敲著黃花梨木圈椅的扶手,聞言楊皇后與敏妃頓時安靜了。 成帝心里想著這兩人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不如桑兒懂事,桑兒一來事事就安排妥當(dāng)了,哪像她們兩個在這里爭吵不休。 慕桑看著局面有些僵硬,就出言打破了這么個氛圍,問出了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萬歲爺,不如先宣抬轎的宮人上來問話,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摔轎了?” 成帝點頭示意可以,沉韜見此急忙去帶抬轎的內(nèi)侍。 幾個穿著青黑色衣裳的內(nèi)侍被五花大綁著被幾個孔武有力的大太監(jiān)推搡著到萬歲爺跟前來,一見院子里有這么多貴人,自是顧不得什么尊嚴(yán),他們哪里見過這么多貴人嚇得跪地只磕頭,口呼萬歲爺饒命。他們知道摔著了楊婕妤,他們性命難保,見到萬歲爺可忍不住還是想要求情,想要得到寬恕,想要萬歲爺網(wǎng)開一面,畢竟誰也不想就這么失去性命。 沉韜見成帝面色不悅,急忙喊道:“都老實點!萬歲爺跟前不準(zhǔn)大聲喧嘩!都仔細(xì)你們的腦袋!萬歲爺、娘娘問什么就答什么!若有一句假話小心腦袋!”經(jīng)過沉韜的警告,他們老實了不少。 楊皇后見他們都消停了,面色沉如墨水,聲音不愉的出口問道:“你們是怎么當(dāng)差的,不知道上面坐的是懷有身孕的楊婕妤,若是有個差池你們有幾個腦袋敢擔(dān)保!說說吧,好好的在平路上走著怎么就摔倒了?” 其中一個內(nèi)侍以頭觸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奴才……奴才是給婕妤轎子前頭抬轎的,這些路奴才日日都走著,都好好的從沒出事,可是今晚抬轎路過細(xì)柳宮時,奴才一腳就踩到坑里了,這才一個不慎摔倒了。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楊皇后一聽,驚訝連聲的問道:“坑?好好的路上怎么會有坑?”大家誰也沒料到會有這么一個結(jié)果,這定是有人要謀害楊婕妤肚子里龍?zhí)チ恕?/br> 那內(nèi)侍以為皇后娘娘不相信他所說的,額頭砰砰的只往地上磕,不一會兒額頭上就滲出了血,他不管不顧的急忙說道:“皇后娘娘明鑒,奴才句句所言屬實,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看,奴才拿項上人頭擔(dān)保不敢有半句虛言!若是有半句虛言定叫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慕桑聽著這個有消息怔怔的有些出神,當(dāng)初她落水就沒有查出真兇,現(xiàn)在楊婕妤也這樣,到底是誰?!神出鬼沒卻偏偏手段高明,讓人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如同黑夜里吐著星子的蛇,冰冷無情。慕桑的目光從成帝、楊皇后、敏妃的臉上一一略過,他們面容沉靜或擔(dān)憂或事不關(guān)己。慕桑心里慢慢想著,慢慢排除著,成帝不可能,他需要兒孫滿堂,不然不會納這么多女子入宮了;楊皇后她指望著楊婕妤這一胎穩(wěn)正宮地位呢,保還來不及怎么會害;敏妃,嫌疑最大了,楊婕妤肚子里的皇子是大皇子最大的威脅;還有未出面的安修儀,她和敏妃有來自小皇子同樣的威脅;再者還有后宮里沒有皇子的嬪妃,這么想來誰都有嫌疑。 抬眼正好看見楊皇后猜疑的目光打量著她,慕桑有些自嘲的笑了,可不是,她備受寵愛,卻無子,怎么甘心楊婕妤生下皇子。再說她一貫霸道,怎么能讓別人分了萬歲爺對她的寵愛? 慕桑慢慢的撫著衣襟上刺繡凹凸不平精致的花紋,一層一層的沒個盡頭,那么此時,萬歲爺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這樣想著不免有些意興闌珊。 卻不料忽然有一只蒼勁有力的大手撫住她的小手,掌心里的溫?zé)嵋恢眰鬟f到她的心里,讓她覺得無比心安,是了,她還有皇上,只要皇上相信她就夠了,別人如何想她也管不了了。對著成帝溫柔一笑,抬手握住他的手,最后十指相扣,告訴他,她沒事的。 敏妃眼角憋見他們倆的動作,心里不由冒酸氣。 一盞茶的功夫,劉明忠就查明了細(xì)柳宮前宮道上的事,低聲向在座的貴人回稟道:“回稟萬歲爺、娘娘,果然如他所言,楊婕妤摔倒的地方有人動過手腳,兩塊青磚周邊的土是松動的。” 楊皇后靜靜的聽完,起身向成帝福一禮,懇求道:“萬歲爺,此事不簡單,是有人要害楊婕妤肚子里的皇子。求萬歲爺做主。” 成帝對這么個在他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不悲不喜的說道:“皇后,你去查查這件事的因果。” 楊皇后激動的立下雄心壯志道:“是,臣妾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是哪個賤人要害小皇子,她定要叫她尸骨無存! 楊皇后坐下之后,儀態(tài)萬千的發(fā)令道:“傳安修儀過來,本宮有話要問她。” 安修儀著一件月白折枝杜鵑花蘇繡夾衫,下著一件藕荷色如意紋百褶裙,裙角飛揚身姿優(yōu)美,發(fā)髻上的赤金嵌紅寶石步搖因著她快速的腳步而搖搖晃晃不停,她走進(jìn)院子先向著眾人問候請安:“萬歲爺萬福金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賢妃娘娘、敏妃娘娘萬福。” 楊皇后突然發(fā)難,鐵青著臉厲聲問道:“安修儀,你還不快快認(rèn)罪!看在二皇子的份上,本宮還能饒你一命!” 安修儀驚訝的看著楊皇后,似乎不明白楊皇后這話的由來,問道:“皇后娘娘說的這是什么話?臣妾何罪之有?” 楊皇后見安修儀這個態(tài)度,氣的牙齒發(fā)疼,聲音越發(fā)的尖銳了:“楊婕妤在細(xì)柳宮宮前的宮道上從轎子里摔下來了,現(xiàn)在太醫(yī)正在里面救治,楊婕妤現(xiàn)在生死不明,你還不趕快認(rèn)罪!或者說一說幕后主使,也可饒你不死!” 安修儀聞言,似是被楊皇后的威勢嚇住了,哭的梨花帶雨道:“臣妾是冤枉的,皇后娘娘,你不能說楊婕妤在臣妾的細(xì)柳宮前摔倒了,就是臣妾的錯!萬歲爺,求萬歲爺給臣妾做主!”那一張清秀的面容正楚楚可憐的看著成帝,他是她的天地萬物,希翼的眼神看著他,求他做主。 成帝說把一切都交給皇后做主,自然是不會輕易開口的。楊皇后得意的看著安修儀,好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可惜萬歲爺這會兒的心思不在,她可要好好的感謝賢妃了,只要賢妃在萬歲爺?shù)男乃际裁词裁丛谒齻兩砩贤A暨^。這是她看見安修儀身后的大宮女和福臉色蒼白,手指捏著繡花帕子捏的指甲泛白,見皇后看過來抖得更厲害了。楊皇后立馬發(fā)覺這個宮女有問題,問道:“和福!” 和福一聽楊皇后叫她,嚇得更厲害了,楊皇后的眼刀似是化為實質(zhì),刀刀刮在她身上。 和福不要命似的只磕頭,不一會兒額頭上血就染紅了地上的青磚,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奴婢是被逼無奈,奴婢真的都是被逼的,都是修儀娘娘逼奴婢做的!對,都是修儀娘娘逼得。” 楊皇后見和福有可能說實話,頓時來了興趣,以她作為突破口:“哦,怎么個逼法?你照實說來,本宮自會為你做主的。” 和福抬起頭,血從額頭上慢慢的往下滲,模糊了眉眼,在燈火搖曳下,顯得尤為恐怖,慕桑看著不由得的打了個冷戰(zhàn)。 和福驚恐的說道:“好……好,奴婢什么都說,求皇后娘娘饒過奴婢的家人。皇后娘娘,是修儀娘娘讓奴婢這么做的。”場面上一切都顯得格外靜寞,只聽見和福快速說道:“修儀娘娘說是楊婕妤晚宴后定會從細(xì)柳宮宮前的宮道上經(jīng)過,就叫奴婢摸著黑取了兩塊青磚,說是抬轎的內(nèi)侍摸黑看不見,說不定就會踩上,奴婢想著這事不能這么做,做事要憑良心,楊婕妤與奴婢無冤無仇的,奴婢怎么能做這樣事。不料修儀娘娘拿奴婢的家人威脅奴婢,若是奴婢不做,就等著給奴婢的家人收尸吧。奴婢無法,只能昧著良心取了兩塊磚,奴婢祈求菩薩保佑不要叫抬轎的內(nèi)侍踩上,可誰知偏偏就這樣被踩上了,事發(fā)之后奴婢惶恐不安,趁著楊婕妤摔下去被人抬走混亂的時候,奴婢就又把那兩塊青磚安了上去。”說完就重重的朝著楊皇后磕頭:“奴婢知錯了,奴婢是被逼得……” 安修儀不敢相信的轉(zhuǎn)頭看著和福,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她視和福為心腹,卻不想這心腹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咬了她一口,驚嚇過后她急忙說道:“你胡言亂語些什么?!本宮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你老實說,你到底是誰的人?!聽誰的話來陷害本宮!” 和福哭著勸道:“娘娘,奴婢不能昧著良心做事說話,娘娘,娘娘,咱們就認(rèn)了吧。” 安修儀氣極,發(fā)狠道:“本宮沒說過話,沒做過的事休想讓本宮認(rèn)。和福定是被人收買了,才做出此等事情來誣陷臣妾。”安修儀知道若是和福的話坐實了,她這輩子都難以翻身了,極跪著爬到成帝的腳邊,哭道:“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臣妾的心思怎么能這么歹毒呢?萬歲爺……萬歲爺,你要相信臣妾呀,臣妾真的沒有這樣做。” 楊皇后生怕萬歲爺聽信了安修儀的話,急忙說道:“你的貼身宮女都這么說了,你還有什么可說的!更何況物證人證具在,你還有什么好抵賴的。” 安修儀絕望的看著成帝不為所動,心一下一下變得冰涼,她就這樣被和福和別人的計謀打敗了嗎? 一直在里面忙碌的章太醫(yī)出來向成帝、楊皇后行禮道:“回稟萬歲爺、皇后娘娘、各位娘娘。楊婕妤這次能保住龍?zhí)ナ侨f幸,以后一定要事事小心,萬不可再受驚嚇了,否則誰也不敢擔(dān)保會出什么事?” 章太醫(yī)繼續(xù)說道:“臣給楊婕妤開藥方去了。”成帝擺了擺手,章太醫(yī)領(lǐng)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