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西苑
一路遠遠跟在慕桑身后的內侍王成子見眼見著賢妃娘娘往西苑的方向走去,轉過了彎就是西苑的入口處了,想來是錯不了了,那內侍王成子眼見著賢妃娘娘湖藍色的衣衫消失在拐角處,笑容滿面的盯著那條蜿蜒曲折鋪著石子的小路,心里想著那里的盡頭只有西苑處了,立馬回去給楊皇后報信,這信報遲了就不好了,皇后娘娘怪罪下來他可擔待不起。 一路急急的來到設宴處,他自然是見不了皇后娘娘的,與坤寧宮的大宮女和婉諂媚的笑道:“和婉jiejie好,奴才是見著賢妃娘娘進了西苑,特來稟告皇后娘娘的。” 一襲官綠色撒花杭綢衣裳的和婉點點頭,示意她知道了:“你辛苦了,我現在就去稟告娘娘。”說完轉身就走,一點也不想和那一臉諂媚的內侍說話。 那內侍打小就進宮里了,看慣了各色人的臉色,那里不知道這是和婉在嫌棄他,朝著和婉的方向狠狠的唾了一口,心里狠狠的想著,這次他是立功了,待到皇后娘娘封賞他之后,待到他出頭人地了定要她好看! 和婉雖對那不起眼的內侍看不上眼,但對他所稟告的事一點都不敢耽擱的告訴了菊韻姑姑。菊韻聽了內侍王成子的口信,眼睛里也泛起了喜色,心里有嘀咕著,這未免太順理成章了些,賢妃最是狡詐,這次怎么就這樣輕易的入了圈套?轉念又一想,她們拿顧將軍的信箋作誘餌,而賢妃與顧將軍以前家里議過婚姻,就算沒有感情也是互贈禮物過的,賢妃娘娘現在越是得寵越是害怕有人拿這個作筏子,可見人都是有弱點的,只要找對了方法就事倍功半了,只可恨現在還不能除了顧將軍。 菊韻之后向楊皇后微微笑著,見她看過來了就沖她輕輕一點頭。事情是成了!楊皇后心里猛的松了一口氣,眼睛里泛出來光亮,好似懸在頭頂的利劍被取下了,從此可高枕無憂了。 顧將軍現在是萬歲爺手里的利劍,只要西北的戰事一天未結束,他只要不造反他就是安然無恙,這一次先把賢妃送出去罷,她與顧將軍無冤無仇的并不是非要除掉他,重點在賢妃。 敏妃瞧見楊皇后與菊韻之間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端起桌子上的官窯魚花彩繪圖案白瓷骨酒盅一飲而盡,楊皇后這次下手倒是干凈利落,就不知能不能一擊而中,楊皇后與敏妃的目光在空中相互交匯,心照不宣的彼此相視一笑。 敏妃知道現在是個好機會,笑著向楊皇后提議道:“皇后娘娘,臣妾記得這個時候西苑里的芙蓉花開的最好。” 楊皇后笑著接口道:“敏妃好記心,西苑里的芙蓉這時候最怡人,開的極好,是宮里難得一見的風景。” 后入宮的楊婕妤和姚美人睜大了眼睛聽著,那一院子的芙蓉花是何等的風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一睹真容的福氣了。敬妃看著年紀小的嬪妃面露向往之色,打趣道:“瞧瞧娘娘說的盛景,聽著就想要一睹為快,楊婕妤meimei還沒有見過西苑的芙蓉盛景罷。” 楊婕妤笑道:“嬪妾確實沒有見過各位娘娘口中的盛景,想來入了各位娘娘的眼的景色,定然是差不了的不知嬪妾有沒有福氣看看這樣的天堂景色。”光聽著她們說就心生羨慕,這樣的景色她怎么忍心錯過? 顧嬪聽著亦是心生向往,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怎么會不喜歡漂亮的花呢?慕太后見著她們說起西苑的芙蓉,嘴角亦是含著笑意,不由得想起了三十年前的事。 那時候她是新入宮的嬪妃,喜歡貪玩,看什么都覺得新鮮,誤入了西苑,遇見了先帝,以后她頗得先帝寵愛。嘴角的笑容漸漸的凝固了,只是做出了一個笑的假象。 楊皇后聽著低下的嬪妃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自然要全了她們的心愿,向慕太后請示道:“母后,既然姐妹們都想要去看一看,不如我們一同前行?” “好啊。”慕太后答應的爽快,惹得身旁的喜嬤嬤看過來了,太后娘娘這是有多少年沒有去西苑了,今日去了西苑也不知是好是壞?攙扶著慕太后起來,與眾嬪妃一同前去。 楊皇后笑吟吟的對滿眼新奇的嬪妃說道:“今日沾著母后的光,你們算是有眼福了。”一會兒可有一幅好景色要你們看呢,也不知賢妃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何自辯,且不能讓她的心思白白浪費。 滿心想著西苑盛景的嬪妃們道謝:“多謝太后娘娘。” 一眾人歡歡喜喜的往西苑里去了,跟在慕太后與楊皇后身后的敏妃面露譏諷之色,若是一會兒景色污人眼,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不能受得了太后娘娘的怒火。 慕桑一心往前走著,全腦門子的心思想著碧妝怎么這么慢,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她今天總感覺心神不寧,壓根就沒有留意周邊環境。這一不留神就被人從身后抱住了,強健的胳膊橫在身前,身后是寬闊的胸懷,姿勢強勁霸道的把她禁錮在懷里,一路抱著慕桑就往苑子里拽。 綠枝眼睜睜的看著一出綁架案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發生在了她的眼前,娘娘不見了!她剛要喊,回憶起擄走娘娘的人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就默默的住了嘴。眼角瞥見一旁的劉總管笑的一臉的深意,默默的住了往前走的腳,遠離劉總管一些距離悄悄的站在一旁,心里吐槽萬歲爺和娘娘太會玩了,只苦了他擔驚受怕的。 劉總管見綠枝面上的神色變換太過精彩,心里早就樂翻了,也不免抱怨萬歲爺想一出是一出,萬一嚇到賢妃娘娘了怎么辦? 慕桑一臉懵逼的被拖進了小路邊垂柳的林子里,一切發生的太快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時候看著滿目的垂柳,才想起要掙扎。 “這會兒掙扎是不是有些遲了?”低沉的聲音里含著笑意,慕桑一聽這聲音立馬就就安心了,沒好氣的給他一肘子,氣呼呼道:“萬歲爺嚇死臣妾了,萬一臣妾剛才喊了引了人過來,看你如何收場?”成帝看著眼前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目光忍不住在上面流連徘徊,甜膩的聲音在懷里響起,神差鬼遣上吻上去。 溫熱的唇在慕桑白皙的勁側溫柔眷戀,氣氛纏綿繾倦之極。慕桑被禁錮在火熱的懷抱里,鋪天蓋地的男子氣息包圍著,心跳難耐,面色微紅,目光迷離。 碧綠的垂柳隨微風緩緩晃動,蔚藍的天空如水洗過一樣,藍的讓人心醉。慕桑強忍著那一絲清明,微微喘著氣說道:“別……” 身后的人好似壓根就沒有聽見,依舊不管不顧的、極有耐心的輕吻著、纏綿著。 碧妝依著時間來到西苑,耐心等待顧將軍的出現,她這一次一定要跟顧將軍說明白,這樣的險事以后不要再做了,娘娘擔不起任何的閃失。 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就知道是顧將軍來了,轉過身入眼的確實一襲別于大魏朝衣裳打扮的陌生男子。一襲寶藍色繡雄鷹衣裳的高壯男子立于眼前,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不像是大魏的容顏,倒像是罕見種族的面容。一個模糊的想法在她的腦海里慢慢浮現,碧妝故作鎮定的問道:“你是誰?何故亂闖西苑!” 那男子用好生無力的目光打量著碧妝,一襲海棠紅輕紗窄袖敞領裙襯得她容顏昳麗,繡著繁復花瓣衣袖下的皓腕上戴著一對兒雙如意鑲嵌珠鐲,發髻上插著四蝶嵌珠寶釵,白瑩瑩的耳墜上戴著一對兒鎏金丁香花耳墜子,真真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圖巴爾王子看的眼睛都直了,這等柔美婉轉的女子他哪里見過,聽聞她嬌柔的斥責聲,只覺得一股熱流沖向腦子里,一片空白,又如煙花綻放,絢麗多彩。 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沫,喉嚨滾動著,這一瞬間素有勇士之稱的圖巴爾王子心里無端的生出緊張之意。 “你是賢妃?”圖巴爾不確定的問道,傳言賢妃娘娘愛穿紅色的衣裳,而又生的傾國傾城,大魏宮里自他踏進京城就有人給他遞來消息,若是娶了魏成帝的賢妃,那人主子許諾黃金萬兩,將對大魏皇帝進言與察合臺汗國永結同盟。 這般顏色昳麗的女子娶了也是人生一幸事,更何況有諸多好處。 碧妝心里百轉千回,盡力忍著他放肆的眼神,怒問道:“你又是誰?”這么看來顧將軍的書信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圈套、一場陰謀,針對賢妃娘娘的圈套。這時候碧妝無比慶幸,是她看了那份信箋,沒讓娘娘知道。 好在娘娘沒有見到那份信箋,今天來這里的人是她,碧妝在心里暗暗慶幸著,只要娘娘平安無事,她就是今天死了也是甘愿的。 一陣喧鬧傳來,是慕太后楊皇后等人入了西苑賞花。 楊皇后自進了西苑就四處看著,果然不負楊皇后重望,芙蓉蒲里隱隱有一對人影,不動神色的往那邊引去,說道:“那邊的芙蓉開的最好,母后,我們不如去那邊看看。”強忍著心里的歡喜,一會兒賢妃私會外男的場景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加上圖巴爾王子提出與大魏和親的意圖,賢妃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了。 她現在想想就覺得暢快,賢妃的時代終于要結束了。 越是走近越是發現芙蓉蒲里明顯的一對身影,楊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菊韻喝問道:“誰在哪里?!見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還不出來請安!” 碧妝聽見這一喝問聲,高高提著的心落下來了,就如同閣樓上另一只靴子落地了,看來她猜的不錯,左右娘娘無事就好。 碧妝笑吟吟的過來行尊禮請安:“奴婢碧妝給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敏妃娘娘、敬妃娘娘,各位主子貴人請安。” 一身海棠紅衣裳的碧妝尊著請安的姿態深深的刺激著楊皇后的眼睛,怎么會這樣? 敏妃看著楊皇后的模樣,心里罵道,蠢貨!看來賢妃早早的就識破了她們的計謀,索性來了個將計就計,那賢妃與顧將軍之間的事也是假的了?還是他們之間真的清清白白? 慕太后淡淡的說道:“起來罷,你獨自一人在這兒做什么?” 碧妝依言起來,笑吟吟的說道:“回太后娘娘的話,奴婢一時被花迷了眼,恍若進了芙蓉花的花宮,一時沒有回過神來這才耽誤了給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各宮娘娘主子請安了,萬望太后娘娘不被奴婢擾了興致。” 慕太后今日心情頗好,不與她計較:“罷了,一同看花罷。” 碧妝福身謝恩:“多謝太后娘娘。”抬頭看著楊皇后的眼神多了幾分意思。 這是圖巴爾王子過來也給慕太后行禮請安了:“臣圖巴爾拜見大魏尊貴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拜見之后盯著碧妝深情道:“天下竟有這般貌美的女子,若是圖巴爾娶了她為妻子,圖巴爾這一聲也就無憾了,定會牢牢臣服于大魏,年年歲恭不斷,察合臺汗國與大魏和平相處,流通貨物。” 楊皇后看著眼前的一切,劇情按著她們設計的方向走著,只是人物不對,好端端的賢妃怎么就換成了她身邊的大宮女碧妝?她看了敏妃一眼,不料敏妃盯著一朵盛開的芙蓉花看得正入迷沒空理她,氣的楊皇后狠狠的瞪她一眼。 慕太后不管她們之間的眉眼官司,一聽圖巴爾為了迎娶碧妝肯這樣花心思,急忙問道:“圖巴爾王子說得可是真的?” 碧妝聽著巴圖爾的聲音,后背不止一次的泛起冷汗,若是娘娘來了這兒,那巴圖爾是不是也是這個要求,迎娶大魏的賢妃娘娘,萬歲爺會為了邊境安寧,兩國和平相處而把賢妃娘娘嫁與察合臺汗國?在國事面前區區一個女子的意愿算什么?再說有皇后和敏妃在一旁,娘娘怎么可能安然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