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丁偉說：“我們很可能沒有摧毀敵人炮兵，這些在開火的炮兵是同一批鬼子！”

    “這不太可能吧？”政委說：“咱們有炮偵雷達，那可是一打一個準的！”

    丁偉沒回答，因為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想了想，丁偉就給炮兵部隊打了個電話，命令他們把炮偵雷達偵測到的炮兵位置發過來。

    位置發過來后丁偉將其連成一條線，再放到地圖上一對，然后就明白了：“是鬼子的裝甲列車，它們隨打隨撤，所以咱們的炮偵雷達才不起作用！”

    “鬼子太狡猾了！”政委不由罵了聲。

    就在這時外面尖銳的口哨聲忽然想起，一長兩短。

    丁偉臉色微變，那是約定好的鬼子使用毒氣彈的警告聲。

    果然，下一秒通訊兵就沖進門大聲報告：“團長，鬼子打毒氣彈了！”

    警衛員趕忙用沙袋和破布封閉門窗，通訊兵跑上前來詳細報告道：“鬼子毒氣彈混在普通炮彈里一起打，因為天黑我們一時沒發現，等發現時已經遲了，第三炮兵營在轉移時不巧經過毒氣彈附近，傷亡過半……”

    丁偉聽著不由咬了咬牙。

    他這時才意識到這場仗不會像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八路軍的確是做好了防毒準備，問題在于八路軍不知道鬼子會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使用毒氣彈。

    那么，現在是防還是不防呢？

    防吧！

    八路軍一個個把自己纏得嚴嚴實實的，甚至連眼睛都要蒙上一層紗布才勉強能暴露在毒氣里。

    但如果這時沒有毒氣鬼子正發起大規模進攻呢？

    八路軍這種無謂的防毒是不是就會影響自身的戰斗力讓自己無法放開手腳打？

    不防！

    這要是鬼子突然打來幾枚毒氣彈，八路軍是不是就要成片成片的被毒倒？

    就像第三炮兵營，他們之所以會有這么慘重的傷亡，完全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經過的路線上有毒氣彈。

    他們中有些人就算聞到點異味也會因為它們混在炮彈的硝煙中同時又正在進行緊張的戰術轉移而被忽略……此時的炮兵們更關心的是轉移速度夠不夠快敵人的炮彈會不會砸到自己頭上，誰都沒去注意空氣中是否有一股大蒜味。

    等意識到不對時，傷亡已經無法控制了：一個炮兵營258人當場犧牲了二十多人傷一百多人。

    雖然犧牲的不多，但負傷的這一百多人大多都是呼吸系統和眼睛遭受腐蝕而失去了戰斗力……毒氣彈對呼吸系統的傷害率為42％，對眼睛的傷害率是39％，對皮膚的傷害率是24.5％。

    （注：這幾項相加高于100％是正常的，因為有些人同時有其中兩項甚至三項負傷）

    皮膚可以用衣物緊緊包裹避免，但眼睛必須睜開才能看得見，人必須要呼吸才能生存，這些必須要防毒面具才能解決。

    但此時的八路軍卻基本沒有防毒面具。

    即便是有，也無法一口氣裝備上萬名戰士！

    第1641章 火攻

    這如果是別的指揮員，怕是第一時間就會把皮球踢給上級：

    “鬼子夜間使用毒氣彈，我軍沒有防毒面具無法與之作戰！”

    “我軍陷于被動大量傷亡，請求撤出四平！”

    ……

    這些話像是在向上級報告情況，實則是推卸責任，它想說的話其實是：這場仗非戰之過，而是敵人使用了毒氣彈而我軍對此防備不足。

    如果丁偉這么報告的話，王學新甚至無法反駁。

    因為這的確是事實，王學新忙著造這造那的居然忘了造防毒面具！

    不過這不能說是王學新的疏忽，因為防毒面具這東西跟其它裝備不一樣。

    比如連發步槍，八路軍產量不足就可以將有限的連發步槍集中裝備機械化部隊，或者給主力團排級及以上基層指揮員裝備。

    半履帶汽車、坦克等也都是這情況，這些裝備可以集中使用。

    但防毒面具可以嗎？

    防毒面具只裝備機械化部隊？

    打不打毒氣彈或是往哪里打毒氣彈是掌握在鬼子手里的，機械化部隊要是裝備有防毒面具，那么鬼子就可以選擇不對機械化部隊使用毒氣彈而對其它部隊使用。

    因此，防毒面具這東西是不裝備則已要裝備就必須全軍裝備，再不行也要裝備全軍的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在前線作戰的部隊都能人手一個，這樣才能起作用。

    而此時八路軍的工業能力根本就沒法做到這一點。

    所以，防毒面具是一次一次被提上日程卻又一次又一次被擱置……其實不是被擱置而是沒能力生產，它不是技術上的困難而是產能的限制。

    丁偉作為一名老兵，他是知道這些原因的。

    因此他沒有抱怨也沒有推卸責任，他只是如實的向王學新匯報情況，然后補了一句：“請王團長放心，我們能守得住四平！”

    丁偉要是說能守住，王學新就知道他一定能守得住。

    而且是那種能保存自己實力的守住。

    三支機械化部隊的團長里，李云龍是最會耍滑頭在戰術層面上搞花樣的，孔捷在計謀上差了點意思但打仗很堅決，丁偉則是能在戰略層面也就是大方向解決問題的人。

    果然，丁偉不久之后就想到了辦法。

    丁偉對炮兵下令：“三套炮偵雷達全都開機，注意偵測鬼子火炮位置和動向，一旦有輕型迫擊炮的曲射軌跡，馬上向上級報告并給出坐標！”

    同時丁偉還馬上組織起了一個毒氣預警小組。

    這個小組的任務就是從炮偵雷達那得到坐標，然后根據坐標找到地點，接著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并組織相關區域進行防毒氣彈。

    這一來就化被動為主動了。

    丁偉這一著就連王學新都忍不住贊了聲。

    “可以??！”王學新說：“丁偉這家伙對鬼子很了解，他知道毒氣彈是由迫擊炮打的，彈道跟其它火炮不一樣，所以就能把他們挑出來并做好防備！”

    陳松勇說：“團長，鬼子要是用九二步兵炮跟它混在一塊迷惑我軍呢？”

    陳松勇這話倒是有些道理，因為九二步兵炮也可以做為迫擊炮使用，它們的彈道射程甚至都差不多：

    九二步兵炮最遠射程2.7公里。

    鬼子發射毒氣彈的專用炮九四式迫擊炮最遠射程3.8公里。

    這兩者打在空中僅從彈道上很難區分哪個是九四式迫擊炮。

    然而……

    王學新說：“我們可以通過是否有爆炸聲判斷，九二步兵炮發射的炮彈是會炸響的，毒氣彈是釋放煙霧，只要通訊暢通并及時反饋驗證，馬上就能知道哪些是毒氣彈哪些不是！”

    接著王學新又補充道：“更何況，鬼子現在還沒意識到我軍能準確定位其毒氣彈的位置！”

    從這方面說，鬼子肯定會后悔他們使用九四式迫擊炮作為毒氣彈專用炮了，如果用更大口徑的榴彈，那是不是就可以完全混雜在其中而不被發現？

    比如各種口徑的榴彈炮亂打一通，只在其中混雜幾枚毒氣彈，這么一來八路軍就沒法把它挑出來了。

    知道鬼子使用毒氣彈的位置和區域后，應對起來就有了針對性，這也使八路軍后續有可能與鬼子作戰于是四平才能守住得……由此也可知情報對戰爭的重要性。

    但這只是四平防御戰的開始，接著鬼子對四平的火攻就展開了。

    當時百姓的房屋普遍是土木結構，有些甚至全是木房一燒起來就會連成一片。

    因此火攻對四平最為致命，尤其鬼子還把毒氣與火攻結合起來使用，這使百姓很難展開救火。

    但丁偉依舊沒慌，他咬了咬牙下令道：“救火，無論如何也要保證鄉親們的安全！”

    “團長！”參謀為難的說道：“火災現場不僅有鬼子釋放的毒氣，還有戴有防毒面具的鬼子，他們一邊放火一邊在毒氣的掩護下前進，戰士們要是上去……”

    “那也必須上！”丁偉黑著臉說道：“沒法救火，就先把那些豬臉鬼子先消滅掉！”

    “是！”

    命令就是命令，一下達就要執行。

    于是，八路軍分頭出擊對進入城內的鬼子展開反攻，他們中大多數人只是簡單的在口鼻處綁上一條濕毛巾。

    這一幕讓收到情報的梅津美治郎都感到不可思議，因為進入城內的帝國士兵有毒報護身，按理說不應該遭到八路軍的阻擊才對。

    然而，現在不僅遭到八路軍的阻擊還遭到其反攻？

    “他們難道不懼毒氣嗎？”梅津美治郎疑惑的問道：“還是毒氣彈的濃度不夠？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其實不是八路軍不懼毒氣，也不是鬼子的毒氣彈濃度不夠，而是八路軍戰士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障百姓的安全。

    丁偉這不是感性的打法，而是現實的打法。

    他知道，如果任憑戰局這么發展下去，那就只有一個結果：四平被燒成灰燼，八路軍和百姓死傷慘重。

    或者還有另一個結果，那就是八路軍丟下百姓不顧撤出四平。

    但這是不可能的！

    因此，丁偉就只有一個選擇：不顧鬼子毒氣彈的傷害強行頂上去！

    第1642章 團結

    毫無疑問，八路軍戰士是在與鬼子拼命。

    但戰爭這東西本身就是與敵人拼命，現在這種拼命從根本上說沒有什么區別。

    如果說有什么區別的話，那就是當戰士們沖進毒氣區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生命要定格在這里了……這場仗不管是打贏還是打輸，他們基本不可能活著回去。

    甚至已經進入倒數秒狀態：這要視毒氣濃度而情況略有不同，濃度較高10分鐘內就有半數致死，濃度較低就能生存更久甚至只是負傷。

    然而，也恰恰是這樣戰士們打起來才越發兇猛。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非死即傷，所以就急切的要拉上幾個鬼子墊背，于是就處于暴走狀態，有些戰士嫌蒙在口鼻上的濕毛礙事，干脆就把它們扯掉全速追殺鬼子。

    這都不能說是追殺了，有許多戰士因為吸進了毒氣并且毒性開始發作，想要結束痛苦的他們抱著炸藥包和集束手榴彈就沖進鬼子人群。

    反觀鬼子，在黑暗中戴著防毒面具作戰可不是什么好體驗，雖然有房屋焚燒時的火光，但火光更多的是照亮鬼子而不是八路軍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