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4章 以退為進

    更讓藤木氣得不行的是，川田竟然只命令第103師團進攻而他自己的部隊卻一彈不發……

    不過隨后藤木就高興起來，他以為抓住了川田的痛腳急不可耐的向岡村寧次打小報告：“大將閣下，川田公然消極怠戰，他只命令103師團作戰而特譴隊卻什么也不做！”

    藤木滿以為岡村寧次知道這事后就會把川田撤了再把指揮權還給他。

    但沒想到，收到的電報卻是：“往后有什么情況和疑問，你應該先向川田少將報告而不是向我報告！”

    看著岡村寧次這電報藤木愣在那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那一刻，他甚至都懷疑自己哪里得罪了岡村寧次以至于岡村寧次要和川田合起伙來整死他和第103師團。

    但真實情況并非如此。

    如果藤木不是帶著個人主觀色彩而是站在客觀角度看問題，他就知道這一仗就應該這樣打！

    八路軍的火炮是分布在雁門山南北兩個斜面，很明顯，兩個斜面的炮彈無法共享……那為什么不只消耗其中一個斜面的炮彈而另一個斜面的炮彈讓它無處可打？

    川田想明白這一點后就知道在雁門關不應該搞什么“南北夾擊”，這樣只會讓八路軍的炮兵充分發揮戰斗力。

    反之，如果只進攻一側，另一側的炮火就只能干瞪眼。

    萬一103師團攻下了雁門關，103師團就可以沿著雁門關攻上山脊攻上長城，然后居高臨下而且還是從后方把北斜面的火炮一個個拔掉。

    岡村寧次因為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他完全贊同川田的做法……第103師團有一萬多人，雖然在之前的戰斗中損失了兩千余人但兵力尤其步兵比川田的特譴隊多得多。

    從這方面考慮，當然應該是103師團主攻，川田的特譴隊牽制。

    岡村寧次對藤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向河野真太抱怨道：“這個笨蛋，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軍心不穩，我現在就應該把他撤了！不敢想像，一直以來都是這個蠢貨負責太原的安全！”

    所以，戰場上的指揮官更應該要有全局觀。

    藤木能一路走到少將師團長肯定也有可取之處，但他卻把心思放在與川田的內斗上，把很正常也很合理的命令當作是川田設計陷害他……其結果就是親手埋葬自己的前途。

    此時的藤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只能壓住一肚子的怨氣執行川田的命令指揮著步兵一小隊一小隊的往雁門關進攻。

    然后很自然的，八路軍南斜面的炮彈不久就告急了！

    m30榴彈炮一個彈藥基數是80發，原先準備一個半基數的彈藥就是120。

    這樣彈藥量如果省著用的話夠打兩場中等規模的戰斗，但現在因為鬼子消耗彈藥的策略已經有些緊張了。

    指揮雁門山炮兵的是個叫柏勝利的團長，他之所以能成為炮兵團團長是因為他之前在毛熊那受過訓而且干的就是炮兵……這時期的華夏有許多人在毛熊那訓練過，東北抗聯部隊就是一批批訓練過然后再返回華夏與鬼子作戰的。

    只不過戰士們對柏勝利任團長有些擔心，原因是他姓“柏”叫“勝利”。

    這時期的戰士還是挺迷信的，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私下卻在傳：“柏勝利柏勝利，那就是‘不勝利’，跟著他打仗還能勝利嗎？”

    柏勝利聽到這傳言馬上就召集部下開了個會：

    “有些同志說我這名字取得不好，仗還沒開始打就‘不勝利’、‘不勝利’的叫，沒了彩頭！”

    “我說你們那腦袋瓜是長著干啥用的？”

    “名字是咱們自個叫的嗎？名字當然給鬼子叫的啊！”

    “鬼子指揮官那要是一問：八路軍指揮官叫啥？”

    “鬼子特務就哈依一聲：不勝利！”

    “你們說這是咱們沒了彩頭還是鬼子沒了彩頭吶？！”

    這番話讓全場的戰士們聽著“哈哈”大笑，往后關于團長名字的閑人閑語也就沒了。

    王學新在知道這件事后就覺得自己沒有用錯人，這個柏勝利果然是個可造之材。

    因為迷信這東西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它就像士氣一樣……全軍如果堅信會取得勝利那就能超常發揮打出更強的戰斗力，否則就相反。

    所以柏勝利要是暗戳戳的不把這事拿出來說，又或者對傳消息的人進行批評教育啥的……雖然表面看起來沒事但卻會影響軍隊的士氣和信心。

    現在他這么擺出來一說，戰士們心里的陰影就沒了反而還轉變成一種敵人的陰影。

    此時的柏勝利正通過電話緊張的詢問彈藥量：

    “一號炮位還剩35發炮彈！”

    “五號炮位52發！”

    “十七號炮位31發！”

    ……

    柏勝利皺起了眉頭，他知道炮彈只剩三十幾發的時候就離打完不遠了，m30這玩意的理論射速是6發，三十幾發炮彈真要打起來五分鐘左右就能打完。

    “怎么辦？”政委問柏勝利：“請求直升機補充彈藥嗎？”

    柏勝利搖了搖頭，回答：“雖然我們的確可以這么做，但是……”

    柏勝利遲疑了一會兒，就說道：“政委，你有沒有覺得，鬼子就是等著我們這么干？”

    “什么？”政委不明白柏勝利這話的意思。

    柏勝利解釋道：“我猜，鬼子現在肯定在奇怪，我們為什么能把這么多火炮和炮彈運上高地，他們想知道答案……他們越想知道答案，我們就越不能讓他們知道答案。或者，要盡可能遲的讓他們知道答案！”

    政委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老柏，你說得對！但是炮彈問題怎么辦？這么下去等炮彈打光了，雁門關就守不住了……”

    柏勝利想了想，就說道：“守不住就不守了！”

    “什么？”政委吃驚的看著柏勝利：“這這……這怎么能不守呢！”

    “為什么不能？”柏勝利回答：“把戰場轉移到高地上與鬼子打高地戰，我們的炮口對準雁門關，到時還不是一樣把雁門關封鎖住？到時敵人敢上來？敵人要是敢上來，咱們這一炮下去不就能打更多的鬼子？何必像現在這樣一炮下去只崩出幾粒屎！”

    第1415章 另有所圖

    事實證明柏勝利的決策是正確的。

    其中一個原因是鬼子不知道八路軍炮彈是否已經用完了。

    因此當八路軍停止炮擊時，鬼子就歡呼一聲像潮水般的涌向雁門關。

    柏勝利也算沉得住氣，他知道鬼子一開始是帶著懷疑的態度不敢過于密集，因此就算駐守雁門關的戰士不斷呼叫炮火支援他也不予理會，直到鬼子見八路軍炮兵老半天也沒反應，最后放心大膽的“擠”進雁門關時，柏勝利才突然下令開火……

    轟炸雁門關對擁有炮偵雷達的八路軍炮兵來說就不需要標定坐標了，甚至連炮兵觀察員都不需要。

    因為炮偵雷達里存儲著數字地圖，只要在計算機里輸入雁門關的坐標，計算機馬上就能反推出各炮的諸元，炮兵就按諸元打就可以了。

    那把鬼子給炸的，整個雁門關南門都被染成了紅色，樹上、石頭上、墻上到處掛著一塊塊碎rou和內臟，殘肢斷臂以及殘缺不全的尸體掉了滿滿的一地……之所以說“掉”是因為這些東西都是被炸上天分開后再如雨點般的落下來的，有些地方還厚厚的鋪了幾層。

    步兵團團長盧大海給柏勝利打電話時也不知道是真罵還是假罵，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柏勝利你他娘的夠狠，老子還以為你是真沒炮彈了！他娘的還能憋到這時候……”

    顯然，步兵團在撤退時遭受了損失，盧大海這是在心疼自己犧牲的部下！

    但他又沒法怪柏勝利，因為他心里知道這仗就該這么打！

    恰恰是因為八路軍步兵也遭受了損失，鬼子才以為八路軍是真沒炮彈了，然后鬼子才放心的以密集隊形進攻其后續兵力才迫不及待的“涌”進雁門關……

    這時炮兵一通炮過去才能有這么大的戰果！

    這能說是柏勝利錯嗎？

    能要求柏勝利為犧牲的戰友負責嗎？

    換一個角度思考，如果柏勝利沒有這么做，犧牲的戰士是否能換得來那么多鬼子？

    和平時期的生命的確不能這樣計算，但戰爭時期卻可以，因為八路軍一直都在跟鬼子以命換命！

    接著鬼子就猶豫了，他們陷入了兩難。

    不進攻吧！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何況如果八路軍炮彈真的打完了，這樣耗下去是不是會給八路軍喘息的時間？

    進攻吧！

    萬一八路軍還有炮彈呢？這兵力涌上去都是大幾百大幾百的死，而且還是訓練有素的帝國軍隊……

    最終，川田選擇了一個折衷的辦法，他將部隊分成幾支小部隊然后用添油戰術一批批的往上添。

    這的確能解決大批量被榴彈炮炸的問題，因為部隊已經分散開了。

    然而，八路軍步兵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手里裝備著春田步槍、火箭筒、迫擊炮……再加上還占據著地理優勢，于是就一波接著一波的擊退了鬼子的沖鋒。

    王學新很認同柏勝利的打法，這其實是給鬼子心理上的壓力使鬼子在進攻的過程中不斷的對進攻產生懷疑。

    這使八路軍直升機的運輸就可以遲些出動。

    這并不是直升機不夠。

    王學新早就給雁門關分配了十架直升機。

    這也不是王學新擔心直升機進入雁門關后會被鬼子擊毀。

    此時鬼子完全沒想到八路軍是使用直升機從空中運輸，所以他們沒有準備高射炮。

    至于鬼子的機槍……先不說能不能打到，就算能打到也會被八路軍的炮火和機槍壓制。

    王學新之所以遲遲沒有下令直升機增援雁門關，是因為他不愿意自己的戰略意圖過早暴露：

    如果直升機先出現在雁門關，以岡村寧次的智商只怕馬上就會聯想到：“八路軍如果有這種飛機可以運輸補給，那是不是說也可以為呂梁山運輸補給？那么他們的軍隊是不是可以穿過呂梁山？太原豈不危險了？”

    于是岡村寧次第一時間就會把第103師團調回太原同時還會加強太原的防御，到時王學新進攻太原的計劃只怕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因此，進攻太原應該在增援雁門關之前，或者也可以同時進行，但增援雁門關卻不能在打太原前。

    另一個，則是王學新感到有些奇怪。

    “岡村寧次是為什么呢？”王學新自言自語的說道。

    在一旁的陳松勇聽了這話就好奇的問：“團長，你是奇怪岡村寧次為什么一直不打大同？”

    王學新點了點頭。

    陳松勇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我看，岡村寧次這是意識到我軍擁有炮偵雷達了，畢竟雁門關的戰斗一開打鬼子就有三個炮兵聯隊被我軍擊潰，這想不引起敵人的注意都難！”

    王學新“嗯”了一聲，陳松勇說的的確是，炮偵雷達用在戰場上已經有段時間了，鬼子要是還沒發覺那反應就太遲鈍了。

    不過王學新還是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岡村寧次是被我們的炮兵給嚇住了？”

    “我認為很有可能！”陳松勇分析道：“鬼子如果知道我們在炮兵上有優勢，同時一百公里范圍內我軍又擁有制空權……他們能順利攻下大同的希望就不大！”

    王學新又問：“如果是這樣，鬼子還呆在大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