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彪在心里默念了一聲：“對不住了，同志們！我張大彪第一個！”

    說著就帶頭往毒煙控制區沖……

    說時遲那時快，冷不丁張大彪就被一名警衛員撲倒在地。

    張大彪定睛一看，是自己從長征起就帶在身邊的顧海生。

    張大彪立時一股無名火起，掙扎著叫道：“你他娘的搞什么名堂，放開！信不信老子斃了你！”

    顧海生只看了張大彪一眼，就說道：“營長，你和戰士們等一等！”

    說著“騰”的一下就往前沖，一邊沖一邊脫下自己的棉衣，飛快的跑到毒氣彈前用棉衣蓋上一把抱著就往下風處跑……

    顧海生全程屏著呼吸。

    顧海生明白，他距離毒氣彈這么近，只要一張嘴呼吸，高濃度的毒氣彈就會沿著食道進入自己的五臟六腑并將其腐蝕，然后他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但毒氣還是熏得他雙眼火辣辣的疼，視線越來越模糊，不一會兒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顧海生沒有放棄，他憑著印像和毒氣彈冒出的“嗞嗞”響，接著又找到了第二枚的位置，然后連人帶彈往毒氣彈上一趴，失去意識前還用盡最后的力氣從旁邊扒了幾堆土蓋上……

    張大彪總算明白顧海生為什么要撲倒他，又為什么要讓他等一等了。

    顧海生做得對，他搬走了一枚毒氣彈，最上風的一枚毒氣彈，然后又趴在第二枚毒氣彈上方減弱了它的釋放。

    晚風一吹，毒氣控制線就出現了一個缺口，一個可以容部隊通過的缺口，一個顧海生用生命為戰士們打開的缺口。

    張大彪往顧海生栽倒的位置看了一眼，他沒有時間去查看也不容他查看。

    張大彪只能沖著周圍的戰士們大喊一聲：“同志們，沖啊！把狗日的鬼子全都砍了！”

    “沖啊！”戰士們高喊著，像潮水般從缺口涌入沖上鬼子的陣地。

    第837章 總攻

    這狀況出乎竹村優太的意料之外，他趕忙大喊：“特殊炮彈，特殊炮彈……”

    竹村優太是想打出更多的毒氣彈把缺口補上。

    然而此時才補已經太遲了，張大彪已經帶著八路軍戰士越過防坦克壕進而沖上了鬼子防線與其纏斗在一起。

    鬼子的火力有一個特點，其更適合中遠程作戰而不是近距離拒止敵方沖鋒。

    這是由鬼子的裝備決定的。

    比如鬼子的三八式步槍，強調的是遠射程。

    還有歪把子機槍，射速慢得一匹。

    甚至總體戰術也是要求節省彈藥能精準擊斃敵人。

    這樣的裝備配置使其遠距可以用機槍、步槍、迫擊炮與敵作戰，中距有擲彈筒，近距就幾乎沒辦法了。

    這也是鬼子不喜歡打夜戰的原因之一，夜戰無法發揮其中遠距優勢，敵人一沖擊，就基本是手榴彈互擲接著rou搏的戰況。

    這一次也不例外。

    竹村優太很清楚帝國軍隊的弱勢，原本還打算用毒氣中距拒止敵人的沖鋒，沒想到卻被八路軍以自我犧牲的方式打開了缺口。

    八路軍的手榴彈威力雖說不怎么樣，但重點是木柄手榴彈的投擲距離比鬼子的卵式手榴彈遠，于是手榴彈互擲方面八路軍占據了明顯的優勢。

    排長口哨一吹，戰士們就已經抓在手里的手榴彈一拉弦然后奮力甩出……孬管對面有沒有敵人，反正炸成一片就對了。

    “轟轟”一陣響過后就聽哨音，一聲就再擲一枚，兩聲就起身抓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沖鋒。

    具體是一聲還是兩聲，要看戰場的具體情況，如果己方部隊沖得太快已經進入爆炸的危險區域就肯定是不能再擲，否則再打一輪也未嘗不可。

    張大彪幾乎就是頂著手榴彈爆炸的氣浪沖進鬼子陣地的。

    他跳進鬼子的戰壕一看，就樂了，鬼子一個個還戴著防毒面具沒來得及摘下來。

    這是鬼子打毒氣彈的習慣性動作，或者也可以說是紀律，甚至成為一種與“特殊炮彈”協同的戰術。

    原因一是擔心毒氣彈距離已方陣地太近，一個不小心風向轉變就吹進己方陣地，到時再急急忙忙的戴上防毒面具就太遲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只要一下就有可能全軍覆沒，所以鬼子也不敢太意，這也是鬼子打毒氣彈需要固定幾支部隊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就是在毒氣彈打出后敵人通常會崩潰，鬼子戴著防毒面具就可以乘勢追擊甚至反攻至敵人的防線。

    誰又想到這一回的八路軍卻不按套路出牌，毒氣彈打出后八路軍不僅沒有崩潰沒有撤退，反而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上了陣地。

    鬼子可以反應的時間并不多。

    因為望著像潮水般涌向陣地的敵人，他們需要開槍阻止、需要打手榴彈、需要上刺刀做好近戰準備，甚至還需要躲避敵人投擲來的手榴彈……

    所有這一切都要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完成，因此他們沒時間摘掉防毒面具。

    這就幫了八路軍的大忙了。

    黑暗中戴著防毒面具，而且還是鬼臉式防毒面具，只能透過兩個圓形鏡片觀察外界，就算敵人在面前了也只能看到一個人影，分不清敵我、看不清動作，甚至看不到對方手里的刺刀。

    張大彪又哪里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手中大刀接連揮出一口氣將趴在地上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三個鬼子砍倒在地。

    戰士們紛紛越過張大彪，靈活的在戰壕間跳躍著，時而沖鋒時而甩手榴彈，要不就與起身應戰的鬼子扭打在一起。

    戴著防毒面具的鬼子就算是rou搏戰都吃虧，對防毒面具有些了解的戰士知道其兩側就是面具的過濾棉和通氣孔，只要將通氣孔堵住，就是憋都能將鬼子憋死。

    于是用手壓的，將其頭部按進泥地的，甚至還有整個人趴上或騎在面具上的，戰后一統計發現被憋死的鬼子少說都有上百個。

    這一幕就連李云龍都沒想到。

    他原本還以為一營肯定會在鬼子的毒氣彈下死傷慘重敗下陣來，因此他才安排了二營為第二梯隊。

    李云龍是這樣計算的：一營敗下陣來二營上，這時偵察連就差不多做好準備并從側翼發起進攻了，這時鬼子肯定得大亂，毒氣彈也不好使了，最后關頭再派出有坦克的五營上頭一戰定勝負。

    誰想到一營直接就沖進了鬼子陣地殺得其陣腳大亂。

    李云龍不由贊了聲：“打得好！他娘的不愧是一營，個個都是硬骨頭！”

    然而鬼子畢竟是鬼子。

    竹村優太的部隊有相當的正規作戰經驗，其設置的防線當然不可能只有一道，而是間斷的幾道……間隔多遠視戰場情況和裝備情況定，大多是在兩三百米，因為這個距離很適合鬼子精確射擊。

    當然，夜間兩三百米鬼子就無法做到“精確”了。

    竹村優太在部下的掩護下從交通壕慌慌張張的逃到第二道防線，然后馬上就讓部下準備好擲彈筒和手雷。

    竹村優太這個決策是正確的，在黑暗中對付近距離敵人密集式沖鋒，最有效的就是手雷。

    雖說帝國的手雷投擲距離不如八路軍，但帝國有擲彈筒，它可以輕松的將手雷打到兩百米外大面積殺傷目標擋住敵人的沖鋒。

    至于毒氣彈，竹村優太是不敢打了，因為兩道防線距離太近，帝國軍隊難免會遭到波及，又考慮到戴防毒面具是否會影響近戰而吃虧……于是竹村優太干脆選擇放棄。

    竹村優太的判斷沒錯，張大彪對第二道防線的進攻馬上就遭到了強大的阻力。

    鬼子的擲彈筒在前方的空地上炸出一道道彈幕，接著又用步槍、機槍狙殺闖過彈幕的戰士，沖鋒向前的戰士一隊隊的敵人的火力之下。

    站在城頭觀戰的李云龍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當即立斷跳過二營這第二梯隊，下令：“命令五營，發起總攻！”

    “是！”通訊兵一聲下令，戰場上很快就響起了嘹亮而綿長的沖鋒號。

    第838章 時機

    二十輛坦克在跟隨步兵的掩護再次對敵人陣地發起沖擊。

    然而說實話，在這情況下坦克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首先是坦克沒有夜戰能力，八路軍又沒有多少照明彈，坦克在黑暗中幾乎就是盲人瞎馬，更多的作用就是為步兵提供一個擋子彈的活動掩體。

    其次，是此時的八路軍與鬼子距離很近……陣地不是一條直線，而是彎曲的折線，有些位置甚至還交錯在一起，比如一營并沒有全部占領第一道防線，鬼子在這些位置實施反撲試圖奪回第一道防線。

    于是敵我兩軍沒有明顯的分界線，彼此犬牙交錯，就連步兵都很難分清黑暗中的敵我，就更別提在坦克里透過一小塊觀察孔往外看的坦克手了。

    既然分不清敵我，坦克的火力就很難發揮，同時黑暗中炮手也很難對目標實施定位。

    這些困難即便在現代的坦克戰都是一個難題，更別提二戰時期沒有任何輔助儀器的t26了。

    李云龍其實知道這點，所以他并沒有寄希望于坦克能發揮作用就能把鬼子陣地拿下來，如果是這樣，和尚帶領的偵察連的突襲也就毫無意義了。

    李云龍這其實打的是一場心理戰，他試圖讓敵人指揮官緊張并將更多的注意力和兵力集中在正面……只有這樣，其沒有防備的側翼才會更為薄弱。

    竹村優太果然上當了。

    這其中還有沖鋒號在其中起作用。

    長期與華夏軍隊作戰的竹村優太知道，華夏軍隊在吹沖鋒號時通常就是總攻的意思，否則其它時候大多都是信號彈甚至只有口哨。

    這會兒竹村優太聽到沖鋒號接著又遠遠看見坦克“隆隆”的開上來，心下不由一驚：

    這才是八路軍不顧一切的拿下第一道防線的真正目的吧！

    他們拿下第一道防線后，防坦克壕就在他們的控制下了。

    防坦克壕在他們手里，坦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通過防坦克壕并出現在第二道防線面前協同八路軍進攻！

    到時在坦克和步兵的進攻下，幾乎沒有反坦克裝備的帝國軍隊還能守得住？

    這可以說是竹村優太自信不足，也可以說是他經驗不足。

    自信不足，是因為帝國軍隊的確沒有什么像樣的反坦克裝備。

    經驗不足，是因為華夏軍隊幾乎沒有坦克，這使得竹村優太雖然是戰場上的老兵但卻對反坦克十分陌生。

    人天生會對自己的陌生的東西感到恐懼，竹村優太也不例外。

    其實他只要往細里一想就明白，八路軍坦克上來又能怎么樣呢？

    八路軍能有效協同嗎？

    坦克能發揮其火力優勢嗎？

    大不了帶領部隊發起反攻與敵人殺在一起，坦克就更無法分清敵我了，到時坦克不僅不能發揮作用反而還會成為帝國軍隊的戰利品。

    然而，竹村優太此時已經亂了陣腳，想當然的認為不能讓敵人的“陰謀”得逞，也就是不能讓八路軍的坦克順利通過防坦克壕，否則一切都完了。

    于是竹村優太一抽指揮刀下令道：“全體，上刺刀！”

    等了幾秒，竹村優太將指揮刀朝虛空一指，面目猙獰的嘶吼：“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