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龍沒想到楚云飛居然會這么說，他娘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前手把運城丟了，老子用坦克用人命換了回來，你就想用所謂的“嘉獎”就把它換走？

    想得美！

    李云龍面色一沉，然后又“呵呵”笑了起來，一邊把楚云飛往樓上帶一邊回答：“好說好說！這嘉獎就免啦，我李云龍受不起。但是楚兄，咱們都是當兵的，都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吧？”

    “怎么說？”楚云飛猜不透李云龍的心思，這話聽著也是稀里糊涂的。

    李云龍沒說話，上了樓來遞了把椅子招呼楚云飛坐下，又叫勤務兵泡了壺茶，還介紹道：“楚兄，這茶是鬼子指揮部里找到的，聽說是安達二十三那家伙專程從家鄉(xiāng)帶來的，嘗嘗啥味？我李云龍是個粗人，品不來茶，就知道從鬼子那繳獲的東西喝著就是香！”

    楚云飛有些尷尬，他又哪里聽不出來，李云龍這是借茶諷刺晉綏軍打了敗仗還來要運城。

    話說李云龍這家伙好在沒文化，以他這心思要是有點文化會說“之乎者也”，保準把楚云飛、趙剛一干人懟得死死的。

    但楚云飛心下雖尷尬，面上卻裝作聽不懂，假意品了品茶，贊了聲：“果然是好茶，看來云龍兄這趟繳獲頗豐啊？可喜可賀！”

    頓了下，楚云飛就說道：“司令說了，運城鬼子的物資，盡歸貴軍所有……”

    “楚兄，這不對吧？”李云龍打斷了楚云飛的話：“運城的物資，除了所謂的‘鬼子的物資’，還有其它物資嗎？”

    楚云飛愣了下，然后就回道：“云龍兄說笑了，運城內還有屬于晉綏軍的糧食、彈藥，還有一個汽修廠……”

    “楚兄！”李云龍再次打斷楚云飛的話：“據(jù)我所知，你們這些東西已經讓鬼子給搶了吧！”

    楚云飛打了個哈哈：“所以楚某才要感謝云龍兄，你們幫我軍從鬼子手里搶回來了！”

    李云龍不慌不忙的“嘿嘿”一笑，說：“這咱們就要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了。楚兄，誰從你們手里搶去的東西，你們就找誰要去，我李云龍大老粗一個，這些糧食彈藥都沒名字，我只知道是從鬼子那繳來的！”

    “云龍兄，這就不夠意思了吧？”楚云飛說。

    “楚兄，這就是你的不對啦！”李云龍回道：“這要是鬼子抄了你的家，我又把東西從鬼子那繳回來，那以你我的私人感情，小弟我說什么也該把東西還你！但公是公私是私，咱們可不能公私不分哪？更何況，這些繳獲的物資，我李云龍可做不了主！咱們八路軍都是繳獲的東西由上級統(tǒng)一分配，楚兄這么說，可是為難小弟啦！”

    李云龍這是把皮球踢到總部那去了。

    不過他其實也沒說錯，這些物資的確不是李云龍能做得了主的。

    然而，楚云飛其實也不是想要物資，他只是在為自己爭取一點籌碼。

    接著楚云飛就裝出一副心痛的樣子，說：“云龍兄，那可是晉綏軍一年的儲備啊……”

    “小弟愛莫能助！”李云龍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上級說的是不能拒絕運城，而不是物資，李云龍在這方面有底氣。

    楚云飛咬了咬牙，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也好！”

    楚云飛把茶杯把桌上一放，說：“那么，這批物資就當作是感謝貴軍替我軍奪回運城的，十余萬噸糧食，五萬多噸鹽，再加上兩千萬發(fā)子彈，還有未統(tǒng)計的槍支彈藥，這些不算小數(shù)了吧？”

    李云龍一聽就愣了，乖乖，原來打的是這心思，這是借花獻佛呢？用本就不屬于晉綏軍的東西來換運城？何況這些東西還有相當一部份被鬼子運回太原了，八路軍根本沒拿到！

    這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李云龍嘿嘿笑道：“楚兄，咱們說這些就沒意思了。你要真有這些東西來換，我還得考慮考慮呢！”

    楚云飛“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裝出一副氣憤的樣子問：“云龍兄，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據(jù)運城為己有了？”

    其實以楚云飛的個性，他是不愿意這么干的。

    如果是他自己，他寧愿明刀明槍的去鬼子那搶甚至從八路軍手中奪回來也沒問題，總之是戰(zhàn)場上見真章愿賭服輸。

    現(xiàn)在這樣就純粹是耍賴。

    但楚云飛也沒辦法，閻老西的命令他不得不從，只能硬著頭皮演這出戲。

    李云龍當然沒有被楚云飛唬住，他不卑不亢的回答：“楚兄說對了，這運城是我們從鬼子手里搶回來的，楚兄是個好漢，就沖鬼子要去，我李云龍不吃這一套！”

    楚云飛知道李云龍的個性，明白這些話唬不住李云龍，于是口氣一轉，就勸道：“云龍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晉綏軍與八路軍合作抗戰(zhàn)，我等應團結一致共同對敵才對。要是真分得那么清楚，被鬼子奪走的再搶回就歸你部，又豈能稱合作？”

    接著沒等李云龍回答，楚云飛繼續(xù)說道：“此外，云龍兄是否考慮過，運城乃晉綏軍的根基所在，若貴軍不打算歸還運城，晉綏軍便再無活路。這豈不是將晉綏軍逼走？這難道對合作抗戰(zhàn)有利？”

    這幾句話倒是說得有幾分道理，同時也是首長所顧慮的。

    李云龍之前聽了趙剛的分析還半信半疑，現(xiàn)在聽楚云飛這么一說，就確定的確是這么回事了，難怪上級命令他不準拒絕。

    想了想，李云龍就嘿嘿笑道：“楚兄，別急！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坐，坐……咱們坐下說！”

    楚云飛見事情有轉機，心下一松，就再次坐回椅子上，語重心長的說：“云龍兄，我等不可只顧眼前只顧一己之私啊，而要著眼于抗戰(zhàn)大業(yè)，為華夏前途著想！我晉綏軍雖說實力大不如前，但尚有八萬將士，貴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無所作為？”

    楚云飛這招以退為進不可謂不妙，他就是瞅準了八路軍要為華夏而“顧全大局”不至于將事情做絕。

    第645章 買賣

    “好說，好說！”李云龍慢條斯理的拿過茶壺給楚云飛的茶杯倒?jié)M。

    在楚云飛這番話后，李云龍就確定上級“不許拒絕”的命令，其實是想把晉綏軍給穩(wěn)住。

    這還不容易嗎？

    早點說清楚不就得了？

    還讓老子猜這猜那的鼓搗了半天！

    李云龍舉起茶杯小喝了一口，忍不住罵道：“他娘的，這小鬼子就是不夠意思，怎么就留著這玩意呢？要是留下幾壇酒該有多好！”

    楚云飛知道李云龍嗜酒如命，就接著他的話說道：“云龍兄，要不楚某再讓人送上幾壇好酒來以表心意……”

    “誒！”李云龍?zhí)终f道：“楚兄，咱們一碼歸一碼，事情沒談好，這酒我還是不收了，否則就是拿人家的手軟吶！”

    楚云飛略帶尷尬的笑了笑，說：“云龍兄這就見外了，你我兄弟二人有幸同在沙場共抗倭寇，那是生死交情，送幾壇酒又哪能稱得上‘手軟’！”

    其實楚云飛還真有點英雄氣短的感嘆。

    想當年，他還看不起李云龍這些泥腿子，以為他們這種小米加步槍的部隊再怎么著也發(fā)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可轉眼間不過短短一年，八路軍就出現(xiàn)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步槍有了、子彈有了，甚至還有火箭炮和坦克。

    反觀晉綏軍，卻要淪落到向八路軍購買裝備的地步，如今更是要低聲下氣的以抗戰(zhàn)大局為名來討運城……

    真可謂此一時彼一時啊！

    李云龍沒想那么多，他把茶杯一放，說道：“楚兄，咱們就月亮壩擺龍門陣，明說明講。之前晉綏軍進駐運城，還是一個城門一個城門用糧食啥的換的！這一回……”

    說著李云龍就收住了嘴，只“嘿嘿”笑著看著楚云飛。

    一聽李云龍這話，楚云飛一顆懸著的心就放下一半了。

    之前他一直擔心八路軍不愿意讓出運城，就算是用物資買也不愿意。

    原因很簡單，運城可不僅僅只是運城。

    運城對晉綏軍而言是根基，對八路軍同樣也是……八路軍用于生產步槍和子彈的銅鐵全都來自運城的礦產。

    更重要的還是，運城是連接呂梁山防線和中條山防線的紐帶。

    運城一丟八路軍的防線馬上就一分為二各自為戰(zhàn)……到時中條山無法得到呂梁山的糧食和彈藥，而呂梁山又無法得到中條山的銅鐵和食鹽。

    這對八路軍同樣是致命的。

    之前八路軍之所以愿意把運城交給晉綏軍駐守，那是相信晉綏軍能守住運城，同時晉綏軍還是山西本地武裝深得山西人的支持，于是八路軍也樂于團結這支可以團結的力量。

    但現(xiàn)在人心已變，山西百姓已不再信任晉綏軍，晉綏軍想守住運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也只有不甘心失敗又沒有生命危險的閻老西才敢再次嘗試……就算又一次守不住運城，閻老西還是一樣可以棄城而走，對他來說沒有多少風險。

    但八路軍的風險可就大了。

    八路軍愿意為一點毛頭小利而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接著楚云飛就想，或許是八路軍并沒有看到這一點，畢竟八路軍總部遠在呂梁山而不是中條山。

    八路軍肯換就沒太大問題了，不就是糧食或彈藥嗎？

    大不了晉綏軍回運城時，把這些東西轉稼到百姓身上就得了，就說是抗戰(zhàn)的費用。

    而晉綏軍不僅可以拿回運城，還能繼續(xù)擁有鹽湖和礦產這些搖錢樹……何樂而不為？

    楚云飛心下是這么想，但臉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云龍兄，你這么說就不夠意思了，楚某已經把運城的物資全贈與貴軍用于交換……”

    李云龍這時已經沒了跟楚云飛繞彎子的耐心了，他腦袋一揚打斷了楚云飛的話：“楚兄，你要談就談，不談就給個痛快！要是還來這彎彎繞，恕我李云龍不奉陪，楚兄請便吧！”

    說著還真就起身擺出送客的架式。

    這一來楚云飛就有些急了，趕忙語氣一變，說道：“云龍兄稍安勿燥，生意嘛，總是慢慢談的，云龍兄要是不滿意，那就開個價，楚某也好去跟司令商量商量！”

    “開價？”李云龍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這可把我給難住了，要些啥好呢？”

    接著不等楚云飛回答，他就自言自語的數(shù)落起來：

    “彈藥？咱們自個能造，這一下又繳獲了幾千萬發(fā)，足夠用上一年半載的了！不行不行！”

    “糧食吧！剛從鷹醬那買了一大堆，這里繳獲的也不少，再加上咱自個種的田地，也夠吃上幾年的了！還換糧食不是傻嗎？”

    “缺個啥呢？真是的……”

    接著李云龍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腳步問：“對了，咱們缺高射炮，老被鬼子飛機欺負，大頭頂上飛來飛去跟蒼蠅似的，煩人！”

    楚云飛一聽這話就無奈的搖了搖頭：“云龍兄，你這不是成心為難楚某嗎？晉綏軍哪來的高射炮？”

    晉綏軍要真說起來，還真有裝備過高射炮。

    不過那只是“有裝備過”，那都是30年代也就是十年前的事了，閻老西購買了一批厄立空20mm機關炮，成為華夏首個裝備高射炮的部隊。

    但軍閥混戰(zhàn)對高射炮的要求不高……各軍閥普遍沒有戰(zhàn)機。

    因此，閻老西之后也就沒有跟進防空部隊的裝備，于是這種機關炮也就隨著歲月老化或者被遺忘。

    倒是頑軍用這種機關炮在臺兒莊戰(zhàn)役立了功……他們用這種小口徑機關炮打鬼子坦克，那是一打一個穿。

    李云龍假裝驚訝，說：“沒有嗎？那坦克呢？咱們打運城損失了不少坦克，正缺這玩意！”

    楚云飛又搖了搖頭，抗戰(zhàn)初期晉綏軍倒是有幾輛坦克，但因為沒有作戰(zhàn)經驗，沒幾下就被鬼子炸毀了。

    不久前楚云飛還在奇怪，怎么從沒用過坦克的八路軍卻能把坦克用得出神入化的……這可不是泥腿子講運氣就能做得到的。

    “那火炮呢？”李云龍又問。

    楚云飛再次搖了搖頭，晉綏軍原本的確有些炮兵，但在兩次運城戰(zhàn)敗后，炮兵就只剩下幾門不堪大用的老炮了，楚云飛都不好意思說有。

    第646章 吃人不吐骨頭

    “唉呀，楚兄！”李云龍苦著臉說：“你這可不行！買賣買賣，有買有賣才叫買賣！你們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你打算用什么來換運城呢？總不成讓我把運城白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