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龍有些想不明白，他眼皮一翻，回懟道：“現在可不就威風了嗎？有道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咱們能在鬼子面前威風有啥不好的……”

    “得得！”趙剛干脆不理李云龍，直接往中間一站，說道：“同志們，我認為今天咱們取得的勝利不只是戰術上的勝利，也不只是奪得了運城周邊的礦藏和戰略要地，更是一種思想上的全面勝利……”

    李云龍忍不住接嘴道：“對對對，鬼子的95式咱現在都看不上眼了，可不就是思想上的全面勝利嗎？”

    各營長“哄”的一聲笑了出來。

    不過這笑卻有不同的意義，孫銘和王學新是知道李云龍誤解了趙剛的意思，其它幾個營長則覺得團長這話是說到心里去了，并且還有一種滿滿的自豪。

    趙剛朝李云龍怒目一瞪，李云龍就把腦袋一歪，回道：“得得，我不說話還不行嗎？說打仗我在行，講思想……咱們聽政委的！”

    干部們又笑了起來。

    “是這樣的！”趙剛接著說道：“一直以來，頑軍都充斥著一種投降主義，以為華夏無法戰勝鬼子。他們甚至還在想，如果這場戰爭注定要失敗，那為什么不早些投降鬼子，這樣才能避免華夏遭受更多的苦難……他們將這種想法稱為‘曲線救國’……”

    “還有這說法？”張大彪憤怒的站起身：“他娘的，把貪生怕死的投降給說成了‘救國’，這不是做婊子還立牌坊嗎？”

    “這話說得對！”趙剛點頭道：“一營長這是話糙理不糙，這種思想的本質就是美化自己貪生怕死的投降行徑。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誰在救國誰在賣國，人民心里有桿秤，他們看得清楚！”

    頓了下，趙剛又接著說道：“不過我們雖然明白，但這可是給了許多貪生怕死之徒一個完美的借口，比如偽軍，再比如漢jian，他們就是打著救國的旗號干著賣國的勾當！于是賣國也賣得心安理得！賣得冠冕堂皇！”

    干部們個個都聽得義憤填膺，他們無法想像居然有人厚著臉皮顛倒黑白把貪生怕死的賣國說成愛國。

    如果他們的行為叫愛國，那八路軍如此艱苦的條件下堅持與鬼子作斗爭又算什么？

    犧牲的那么多戰士又算什么？

    還有千千萬萬百姓的支持又算什么？

    說到這，趙剛就昂首挺胸自豪的揮著手說道：“可是今天……我們用自己的拳頭證明了這個‘曲線救國’是錯誤的！因為我們戰勝了鬼子，不僅戰勝了鬼子還以大傷亡比取得了完勝，這就是給這種謬論一個致命的打擊，讓所有躲藏在謊言之下牛鬼蛇神無處藏身！讓他們赤祼祼的暴露在陽光下！讓人民大眾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同志們，你們說，這是不是一場思想上的全面勝利！”

    “是！”干部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就連李云龍也連連點頭：“這話中話，還是政委會說話！”

    第509章 難題

    趙剛會選擇在這時候討論“曲線救國”是有原因的。

    汪偽政權投降鬼子已經有段時間了，所謂的“曲線救國”理論推出也有段時間了，但八路軍一直沒把這問題拿到臺面上來說。

    原因很簡單，八路軍生活艱苦且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堅持戰斗，尤其是史上的41年……這一年的八路軍被鬼子和頑軍封鎖得連飯都吃不飽，形勢十分嚴峻。

    在這時候如果把“曲線救國”的事拿到臺面上，有些意志不堅定被艱苦生活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或是正處在猶豫邊緣的戰士一聽……好像是那么回事，別人可以這么“救國”，咱為什么不能？

    于是反倒會給“曲線救國”起到宣傳作用。

    趙剛選擇在這時候說，是因為此時的根據地已經基本解決了溫飽問題，同時這一仗也打出了信心打出了底氣，這時討論就能起到正面作用。

    接著趙剛話鋒一轉，就說道：“不過，鬼子殘余部隊依舊駐守在南城負隅頑抗，我們現在還不能吊以輕心，一定要穩扎穩打直至徹底的消滅敵人才能算是勝利。”

    說著趙剛就把目光投向李云龍，問：“老李，接下來，你打算怎么打？”

    “還能怎么打？”李云龍回答：“就像現在這樣打不是挺好的嘛？就用坦克去撞，讓鬼子也嘗嘗坦克的利害！”

    說著李云龍還轉向王學新，得意的揚了揚頭，說：“這話沒錯吧，小東北？”

    坦克部隊是小東北訓練的，所以這事小東北最有話語權。

    王學新欲言又止，他其實是發現了一些問題，但不知道該不該說。

    李云龍一見王學新這模樣，就問了聲：“咋了？有什么就說什么，別藏在心里！”

    “團長！”王學新回答：“我們在進攻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打下的房屋大多沒有百姓，就算有也只是一些走不動的老弱病殘，我估計……鬼子是帶著百姓一起撤往南面的！”

    趙剛聽著不由皺起了眉頭：“老李，按理說……百姓戰時就是累贅，他們不僅幫不了鬼子的忙反而還會尋找機會造反，鬼子不應該帶著才對。我想，鬼子帶著百姓很可能是想讓咱們投鼠忌器，用百姓來做擋箭牌！”

    李云龍一張臉立時就黑了下，他偷偷的白了王學新一眼，似乎是在埋怨王學新說啥不好挑這事說，打仗挺機靈的，這事怎么就不開竅呢！

    這幾乎是道無解的難題，這也是王學新想說又不想說的原因。

    如果從戰局出發，當然是按李云龍說的那樣，用坦克一幢幢的在房屋上撞出洞來然后將其占領。

    但如果房屋里大多是百姓……難道也用坦克撞用手榴彈往里拋？

    運城可是有幾十萬百姓，這得造成多大的傷亡！

    會議室里瞬間就像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李云龍才說道：“老趙，咱們這也是沒辦法，只能這么干！那總不能鬼子手里有百姓，這仗就不打了吧……”

    “誰讓你不打了？”趙剛說：“仗要打，也要顧及百姓的傷亡！”

    “老趙！”李云龍為難的回答：“天下有兩全其美的好事么？要是兩個只能選一個，你會選哪個？就像你說的，那什么熊掌魚刺的……”

    “熊掌魚翅不可兼得！”

    “對對對，就是這意思！”李云龍回答：“要是兩個必須得選一個呢？你選哪個？”

    “那也得看情況！”趙剛點著手指回答：“我告訴你，李云龍！這事兒你可不能亂來，咱們是人民的軍隊，如果不把人民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咱們這仗打了還有什么意義？”

    李云龍苦著臉長長嘆了一口氣，心下暗想：

    這趙剛是個拿筆桿子的，哪里會知道拿槍桿子的苦。

    這在戰場上講究的就是心無雜念，就像武林高手對決，要是有一點顧忌就有可能功虧一簣丟了性命。

    何況鬼子殘軍還有兩三千人，雖說是困獸斗，雖說八路軍占據全面優勢，但如果八路軍處處顧及百姓跟鬼子打，跟捆著手腳上戰場有什么區別？

    到時損失越來越大，說不定會把勝仗打成了敗仗！

    要是落下這個結果，最后百姓還不得要遭殃？

    然而，這想法李云龍也只是放心里。

    李云龍了解趙剛，這事跟趙剛說不清……

    人人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兵遇到秀才不也一樣有理說不清？

    問題在于這理是讀書的理還是打仗的理。

    想來想去，實在沒轍了，李云龍氣呼呼的抬腳碰了碰王學新，道：“我說小東北，問題是你提出來的，就要由你來解決……”

    “團長，沒這道理吧？”王學新不答應了：“這不是你讓說的？”

    “怎么沒這道理了？”李云龍眼睛一瞪：“我讓你說，可沒讓你說這事啊！你不說不就沒這回……”

    后半句李云龍就沒再往下說了，他偷偷的瞄了趙剛一眼，然后擺出一副無賴樣對王學新說道：“就這么定了，給想出一個對策來，否則跟你沒完！”

    所以，李云龍其實是知道這個問題的，但他同時也知道會有這個局面，所以打算裝作不知道。

    從這方面說，還真就是王學新壞了事。

    現在……怎么才能做到兩全其美呢？

    王學新陷入苦思。

    他其實不是現在才考慮這個問題的，從打進運城不久發現不對勁時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想來想去也沒有很好的解決方法。

    除非，能把鬼子給騙出南城，而且還不需要利用百姓。

    想到這，王學新突然有了主意。

    不過這似乎也不容易……鬼子沒那么容易上當。

    于是王學新就問李云龍：“團長，晉綏軍有飛機嗎？”

    “晉綏軍倒是有幾架飛機！”李云龍回答：“問這個干嘛？他們就算有，也只有幾架不頂用的老飛機，根本就不是鬼子的對手，你想讓晉綏軍用這些飛機炸鬼子？盡想美事！”

    “哪能呢！”王學新回答：“我也就是想讓晉綏軍把這些飛機開出來，然后朝咱們陣地丟幾枚炸彈！”

    “啥？”李云龍愣愣的看著王學新，心道這家伙不會是瘋了吧！

    第510章 心理戰

    其實不只是李云龍，趙剛以及各營營長聽到王學新這建議后都一臉莫名其妙的望向王學新。

    閻老西的飛機用來打鬼子都不行，居然還炸起自個的陣地？

    小東北這是病急亂投醫胡思亂想了？

    王學新倒是不關心這些，他只需要知道閻老西有飛機就行。

    閻老西那的確有飛機，這飛機是引進至法國的“高德隆”偵察機。

    （注：這款飛機曾經被軍閥用于空襲紫禁城的清軍）

    閻老西其它方面不算高明，但在武器裝備上卻有很強的“自主生產”意識。

    飛機也不例外，閻老西之所以進口這種相對比較落后的飛機一是資金不足二是希望能自產……如果進口太先進的飛機，晉綏軍根本沒能力自產，那就是打一架少一架，不只費錢還沒什么用。

    比如現代某國，一味進口戰機，結果后勤維修跟不上平時老摔飛機不說，打起仗來才發現能飛上天作戰的飛機還不到總數的一半，這就是花最多的錢買個花瓶放那擺著，紙面上的數據好看覺得這也有那也有，幻想著自己是個大國，其實就是紙老虎。

    閻老西這家伙的自主生產意識比現代某國要強得多，對于那些不可能仿制的玩意他不眼紅，管別人吹得天花亂墜他就是能忍得住，他知道理想要一步步實現，好飛機得慢慢來，先從落后的開始整，慢慢再往先進的飛機發展。

    他也的確是這么干的，進口“高德隆”飛機后就掛牌“太原汽車修理廠”秘密生產并訓練飛行員。

    不過最后還是沒能自主生產，到抗戰爆發時這些飛機99％的零件都是依靠進口。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太原都丟了，晉綏軍自身難保被打得東躲xz，哪里還有仿制飛機的能力。

    此時的晉綏軍擁有“鵬程萬里”四字編號一共六架“高德隆”飛機，原本每個編號分別兩架，其中“鵬一號”失事機毀人亡，“萬二號”執行偵察任務時被鬼子擊毀，剩下的六架就只能晉綏軍撤到哪就停在哪當擺設了。

    李云龍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八路，他只是略一沉思就明白王學新的想法。

    “我說小東北！”李云龍問：“你這是讓鬼子以為他們的援軍來了？”

    王學新點了點頭：“是這么回事，鬼子現在被我們圍在南城，要是他們發現天上有飛機北面又有槍炮聲，肯定以為是援軍到了，那時他們該怎么想？”

    眾人聽著不由“哦”了一聲，接著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這辦法好！”趙剛贊道：“北城已經被我軍占領已成空城，如果鬼子以為援軍從北面趕來增援，肯定希望里應外合打算從北面進攻重新奪回運城，到時其主力就會進入北城，我們也就有機會救出南城的百姓了！”

    趙剛只說了其中一點。

    更重要的還是鬼子如果知道有援軍，那就沒有必要再用華夏百姓做“護身符”了，尤其援軍一來他們就有可能重新奪回運城，華夏百姓就對他們還有利用價值，于是就不會對大規模屠殺百姓……往后他們還需要奴役這些百姓來獲取價值和利益，要是把百姓殺光了，誰替他們生產糧食制作生活用品甚到軍需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