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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縛劍(修仙NPH)在線閱讀 - 最后的存稿(68章及以后)

最后的存稿(68章及以后)

    下架前把剩下的存稿一起發(fā)出來,如果看不完的話可以留個備份

    再次道歉

    68

    王婉睜開眼時,柳輕寒正站在自己身后用力地cao著自己。

    她趴在泉水邊,從兩腿之間看見他的yinnang擊打在自己的yinchun之上,頂?shù)降椎臅r候,體內(nèi)那顆內(nèi)丹也跟著往前滾了一滾,又燙又疼的感覺讓她身體一陣發(fā)抖。

    “疼疼疼疼!柳輕寒你這么用力做什么!”

    柳輕寒力度這才減了些許,yinjing從王婉身體里抽出一半,讓她有了喘息之機(jī)。

    “我若是不用力,你便醒不過來了?!?/br>
    王婉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在那個夢境里高潮了一回,想到夢里自己被人綁著cao弄的感覺,覺得又興奮又羞恥。

    “呃……不好意思,你還好嗎?”

    “托師姐的福,射了一回了?!?/br>
    果然他分身一撤出來,那兩片蚌rou之間便汩汩淌出白色濁液,柳輕寒扶著她轉(zhuǎn)過身來,讓她面對著自己躺下,yinjing和著白濁和蜜液一塊兒,再次送入花xue之中,“夢到什么了?”

    王婉舒服地發(fā)出一聲呻吟:“啊……嗯嗯……這個不好說?!?/br>
    “總不會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柳輕寒挺動身體,yinjing頭部不慌不忙地玩弄著王婉體內(nèi)的那顆內(nèi)丹,進(jìn)出的時候不忘照顧到那顆他早已爛熟于心的敏感點(diǎn)。

    酸脹和快感一起在腦中炸翻了天,王婉無法抗拒地任憑他差遣:“嗯……你認(rèn)不認(rèn)識阿玉?”

    那根在她體內(nèi)攪動著的陽物突然停了一停,停下之后王婉自然覺得空虛,扭著腰想找回被滿足的感覺。

    不過只是瞬息之后,柳輕寒便恢復(fù)了動作:“不認(rèn)識?!?/br>
    只是這一回,王婉明顯能感覺到柳輕寒更加用力了幾分,似乎是在責(zé)罰著她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情欲吞噬理智,王婉的疑問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便被yin叫堵回了嘴里,高潮時她揚(yáng)起頭顱,渾身迭起的顫抖隨著泉水一起蕩漾開去。腦中短暫失去了任何想法,直到她感覺到過身繃緊的肌rou稍稍放松,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又換了地方。

    ……

    空曠的大殿之上,午后的陽光透過四周高大的窗照射進(jìn)來,在地上排列出一排整齊的方形窗影。偶爾有一陣風(fēng)吹過,將混著jingye的腥味兒沖進(jìn)王婉的鼻腔。

    王婉高潮過后渾身癱軟,掙扎著從椅子上爬起來去看這是什么地方。

    青崖山凌霄殿。

    她在驚訝之后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起身的時候一股熱流從身下淌下來,王婉低頭看見那泛著白色的濁物自腿心之間涌出,此刻正掛在自己大腿根。

    此刻她才發(fā)現(xiàn)大殿之內(nèi)還有一個男人,正背對著自己穿衣。他的影子被陽光拉得很長,正巧落在自己雪白的酮體之上。

    “你可以走了?!蹦腥说穆曇粼诖蟮钪匣厥庨_去,聽不出任何情緒。

    但是這個聲音……王婉率先排除了柳輕寒。

    “什么我可以走了……你自己留下的東西,自己都不打算清理一下嗎?”王婉指了指自己兩腿中央的jingye,雖然男人也看不見。

    她向來很討厭這種被人用后即棄的感覺。

    “盥房在殿后右手邊,自己穿上衣服過去。”

    “……”

    命令的語氣,更加讓人討厭了。

    “那我干脆就躺在這兒不動了。你在凌霄殿做這種事情,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吧?”王婉說完往椅子上一靠,修長的腿一只搭上另一只,赤裸的身體大方地落座在大殿的最上方,把自己當(dāng)成一件供人欣賞的藝術(shù)品。

    此時男人也穿好了最后一件衣裳。他的背影高大又寬厚,是叫人挪不開眼的存在。

    “隨你?!?/br>
    說完這兩個字腰帶也被系得妥當(dāng)。男人身上絲毫看不出是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情事,他邁出步伐準(zhǔn)備離去。

    “張子承!”王婉從座位上站起來,終于喊出了這個在心底埋了許久的名字,“你我道侶一場,好聚好散,就因?yàn)槲疫x擇離開你,你就這樣報復(fù)我?”

    王婉驟然放大的聲音在大殿之內(nèi)來來回回震蕩,男人終于緩緩回過頭,給王婉一個冷峻的側(cè)臉:“你要我元陽,我已經(jīng)給你了,如今又何必編造這些莫須有的事情來威脅我?”

    不對……太不對了……

    頭好疼……腦袋好像要炸了……

    王婉努力握緊了手,指甲嵌入rou里,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等等……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青崖山一個普通弟子,我為什么要記得你的名字?”

    更加不對了。

    張子承可以不喜歡她,可以說她普通,但絕不可能說他不認(rèn)識她。

    王婉覺得自己眼前的畫面晃動了一下,許多虛無縹緲的影散開又再度堆迭在一起。

    是她曾經(jīng)和張子承在河邊放花燈的畫面,在床榻上、書桌上、涼亭里縱情歡愛的畫面,是作戰(zhàn)時并肩而立,是彼此喘息聲交迭著合二為一的畫面。

    眼前的景象誠然不真實(shí),但過去的記憶埋藏了那么久,又怎么確認(rèn)那些才是真的?

    王婉只覺得自己頭疼得快要暈過去。而男人并沒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凌霄殿。

    “自己把衣服穿好,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69

    大殿之上,正因?yàn)榭諘珈o寂,所以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才顯得格外明顯。

    王婉赤裸著身體跪坐在地上,胸前的兩只rufang隨著她的動作前后搖晃著,腿心之間的白濁因沒來得及拭去而變得濃稠,散發(fā)著濃郁的腥氣。

    她的衣服就放在膝蓋邊,不過她此刻卻顧不得將那些衣服撿起來。

    在她身體周圍的地上,橫七豎八扔滿了各種各樣的信封,她慌亂地拿起一封,將其中的信件拿出展開。

    “張子承掌門親啟:

    凌虛宗本月'衛(wèi)道'戰(zhàn)況如下:

    擊殺魔道弟子共一千兩百叁十五人,其中元嬰期以上修士二十一人,斬下覆血閣長老蒼玄首疾,生擒詭影宗紫邪,現(xiàn)已關(guān)入凌虛宗大獄之中。誅殺妖獸八百一十二只。我方損失弟子九百四十一人。

    正道光輝,指日可待。

    秦祿?!?/br>
    ……

    看上去像是正道和魔道、妖界全面開戰(zhàn)了?

    不過張子承什么時候成掌門了?

    凌虛宗的事情什么時候需要這樣事無巨細(xì)地向張子承匯報?

    對了,凌虛宗掌門怎么成秦祿了,方逸白呢?

    一個個問題像是滿地的信紙一般亂七八糟地飛入王婉腦子里,王婉頭疼欲裂,眼前的畫面更加不真實(shí)了。

    這里絕對不是現(xiàn)在的青崖山。

    念頭到了這里,王婉瘋了一般向著大殿門口跑去。

    殿門外透進(jìn)來強(qiáng)烈的白色日光,隨著王婉一步一步理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王婉不得不瞇著眼努力適應(yīng)那刺目的光芒。

    終于在一只腳踏出凌霄殿的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腳下一空,好像踏入了萬丈深淵,整個人朝著身下墜落下去。

    ……

    “?。?!”

    粗大的roubang擠開花xue,一cao到底。一對精囊撞擊在陰蒂之上,王婉隨之大叫一聲,叫聲和著身體拍擊的聲音在洞府之內(nèi)越傳越遠(yuǎn)。

    “啊啊啊?。∥倚蚜耍∧阃M?!”

    柳輕寒好像沒聽見她的失聲痛呼,雙手扶在她的腰際,在她身后繼續(xù)大開大合地進(jìn)出著。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忘不掉他?”

    說話的同時柳輕寒又給了她一記重?fù)?,快感和痛感一起席卷腦門,王婉努力才能讓自己保持思考。

    “你搞錯了!”王婉知道自己多半是夢里喊了張子承的名字,而柳輕寒現(xiàn)在是在懲罰自己,“我是做噩夢了!啊啊啊啊你快放過我!”

    聽見她求饒,柳輕寒方才放輕了些許:“你是說他是你的噩夢?”

    “……也不能這么說,??!”王婉被他這樣一深一淺的動作折磨得渾身無力,軟趴趴地伏在地上任憑柳輕寒在身后鑿弄,“總之就是……嗯……挺嚇人的……”

    柳輕寒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將她轉(zhuǎn)了個面,一邊揉捏著她的rufang,一邊用更令她愉悅的力度安慰她。

    王婉舒服得揚(yáng)起脖子,兩股肌rou夾緊,柳輕寒適時地低頭吻上她的唇、吮吸她的耳垂,讓她全身上下的敏感點(diǎn)都被照顧得妥妥貼貼。

    “師姐,和他做舒服還是和我做舒服?”

    “……”

    要死了,男人怎么會喜歡問這種問題……

    王婉沉溺在情欲之中根本沒心思思考:“你。他不太會照顧人……?。 ?/br>
    一句話沒說完便又迎來了一記深頂。

    “說你還不行嗎???!”

    柳輕寒好像是某種惡趣味被喚醒了,似笑非笑看著身下的人欲罷不能的樣子:“所以你還記著和他做是什么感覺嗎?”

    “……”

    王婉懂了,這個問題根本沒有答案,只是柳輕寒床上的樂趣,僅此而已。

    她索性不說話了,閉著眼睛享受起來。

    高潮的感覺又快要來了,王婉渾身緊繃,僅存的理智反反復(fù)復(fù)在腦海里提醒自己,這回一定不能忘了自己是在做夢。

    ……

    王婉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男人結(jié)實(shí)有力的胸肌。

    身下和著體液拍擊的聲音不絕于耳,高潮的余韻還在每個細(xì)胞里回響。

    果不其然還是在zuoai。

    王婉有了前兩次的經(jīng)驗(yàn),趁著男人在她高潮時片刻的停息,直接一個翻身把他按倒在床上,雙腿如鐵箍一般騎住男人的腰身,雙手虎口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

    但是馬上,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身下的床怎么會這么軟?為什么她掐住男人脖子的時候,他整個人一下子就往下陷了幾寸,好像被嵌進(jìn)了枕頭里?

    不對,這樣的床,絕對不可能是這個世界存在的。

    于是她借著余光向一旁瞥去,入目是一片潔白如雪的床單,兩人所在的地方在床上形成一塊深深的凹陷,一直綿延到寬闊的大床的邊緣。

    再往那邊看,是巨大的透明落地窗戶。城市夜晚紙醉金迷的霓虹燈影、遠(yuǎn)處高架橋上走走停停的車尾燈,如同油畫上斑駁的色彩一般,盡數(shù)映入她的眼簾。

    落地窗上倒映著她和男人交迭的影。她一襲長發(fā)披肩,身上酒紅色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掛在兩只挺翹的rufang之下,格外引人注目。

    男人就算是被扼住了喉嚨,聲音也不緊不慢地從她身下傳來。

    “你終于醒了,婉婉。”

    70

    兩米大床之上,王婉和一絲不掛的男人相對而坐,充滿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這張臉……好熟悉,王婉肯定他一定是自己認(rèn)識的人,但現(xiàn)在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誰了。

    “什么意思?”

    “這些時日你總是在做夢?!蹦腥似鹕淼沽吮f過來的玻璃杯里,倒映著書桌上筆記本電腦微藍(lán)色的光。

    王婉咕咚咕咚把水喝了個干凈,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書桌前坐下。

    男人的聲音又在身后響了起來:“就是那本書,你自從看了便不太清醒?!?/br>
    王婉打開屏幕,熟練地輸入密碼?;剀囨I按下后,屏幕保護(hù)程序消失,眼前的畫面來到一個小說網(wǎng)站,停留在一本小說的封面頁。

    《仙路迢迢》。

    王婉腦子里一瞬間炸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做夢嗎?怎么夢里有人告訴她現(xiàn)實(shí)才是夢?

    而且,她怎么會覺得這人說的才是真的。

    所以,那些歷歷在目的畫面都是假的?她度過的十幾年都是假的?

    張子承、柳輕寒、云宸、傅憐……他們都是假的?

    王婉放在鼠標(biāo)上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食指控制不住地?fù)軇訚L輪,頁面也跟著顫抖著往下翻。

    翻到書本的目錄頁,屏幕上的畫面停了下來。

    ……

    第叁百六十一章:妖王

    第叁百六十二章:誅妖

    第叁百六十叁章:大乘

    第叁百六十四章:一步之遙

    ……

    王婉腦子里一瞬間天旋地轉(zhuǎn),身體劇烈的顫抖連桌子上的玻璃杯也跟著急劇晃動起來。

    王婉突然抓起那個玻璃杯,在桌子邊緣敲了個粉碎。

    破碎的玻璃茬嵌入掌心里,鮮血順著五指指縫滲出來,一點(diǎn)一滴滴落在軟絨絨的地毯之上,匯聚成一幅有些詭異的圖畫。

    她感覺不到疼。

    這就對了,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王婉抓著一片碎玻璃便抵在了男人喉結(jié)上。

    “你才是假的,別試圖蠱惑人心了?!?/br>
    玻璃尖端劃破皮膚,一絲鮮血順著玻璃邊緣滴落下來。

    男人卻笑了,他伸出手,食指指節(jié)在王婉側(cè)臉的輪廓上輕輕劃過。

    “婉婉,你做得很好。我要離開你了?!?/br>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br>
    “但你沒有?!?/br>
    “結(jié)局要改變了,沒有誰的人生是注定的。”

    “希望你能永遠(yuǎn)像現(xiàn)在一樣清醒?!?/br>
    ……

    柳輕寒有些迷惑,為何師姐這回醒來的時候一言不發(fā)。

    就連自己用力cao她都緊閉著唇。

    許久之后才聽得她開口問了一句:“輕寒……你相信宿命嗎?”

    “什么宿命?”柳輕寒動作頓了一頓,“就像你注定沒了靈根,其實(shí)是因?yàn)樽⒍ㄒ臀译p修?”

    “……”

    “算了,和你說了也沒用。”王婉料得柳輕寒也理解不了其中意思——不光是柳輕寒,這個世界里任何一個人若是知道她是從一本小說里穿越過來的,只怕世界觀都要被顛覆一番。

    “這是第幾天了?”王婉問。她清醒過來之后首先便感覺到身體在數(shù)次的高潮之后已經(jīng)變得綿軟無力,就連腰背也酸痛起來。

    “嗯……應(yīng)該是第叁十六天了?!?/br>
    “嗯?”王婉這才猜到似乎幻境里的時間和現(xiàn)實(shí)里的時間似乎并不相通。不過眼前這男人臉色卻一點(diǎn)都沒變,就連插在自己身體里的陽物也還是硬得如鐵一般。

    這難道就是妖王的實(shí)力嗎?

    王婉不由得感嘆。

    “你不累嗎?”王婉有些擔(dān)心這樣下去他會不會精盡而亡。

    “累?!绷p寒扶著yinjing休息了一會兒,“但是不做會死。”

    王婉無法反駁,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要靠zuoai活著。

    不過,好消息是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有再次進(jìn)入到幻境里。

    壞消息是正因?yàn)闆]進(jìn)入幻境,所以剩下的時間過得格外漫長。

    到最后幾天的時候,王婉甚至是在數(shù)著柳輕寒進(jìn)出的次數(shù)里度過的。

    身體高潮了太多太多次,到最后渾身的肌rou都痙攣了起來,她一動也不能動,任憑柳輕寒翻來覆去來回折騰,喊啞了的嗓子也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反觀柳輕寒,除了略顯疲憊以外,倒看不出其他什么異常,叫王婉佩服得五體投地。

    柳輕寒沒說的是,他在化形之前每次發(fā)情也都是一個多月,相比以前生生熬過去,現(xiàn)在雖說有些累,但至少身體上是舒服多了。

    71

    傍晚。

    初秋的風(fēng)仍舊帶著熱氣,但好歹能將一整天的燥熱吹散些許。村里的人剛從田里回來,一邊走著一邊討論著這片刻祥和。

    遠(yuǎn)處傳來的聲音卻顯得和這幅景象有幾分格格不入。

    “疼疼疼!啊對就是這兒!”

    “不是,你輕點(diǎn)!??!”

    “柳輕寒你故意的吧!”

    ……

    “柳大夫又在給婉姑娘做推拿了……”

    最近王婉的“病”成了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自從王婉和柳輕寒一起失蹤了一個多月回來后,不知道為何就下不了床了。有好事者問柳輕寒,柳輕寒也只是笑而不答,直道此事“不可說”。

    不然還能怎么說呢?總不能說王婉是被自己cao壞了。

    不過柳輕寒這幾日自然而然承擔(dān)起了給王婉推拿按摩的責(zé)任,順帶加上疏通經(jīng)絡(luò),好讓王婉的修為能夠更快恢復(fù)些許。

    此時此刻,臥房里,王婉趴在床上,衣衫褪盡,身后的脊背形成的曼妙曲線在被褥之上劃過,也算是讓人賞心悅目。

    不過如果沒有那幾根銀針,就更好了。

    柳輕寒將銀針一一取下收入囊中,有幾分無奈地?fù)u了搖頭:“筑基叁層,剩下的我也幫不了你了?!?/br>
    王婉其實(shí)對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很滿意了,但還是回頭問道:“若是靠我自己呢?一天修煉十二個時辰,二十年能到什么程度?”

    “這個……”柳輕寒有些許為難,但還是說了實(shí)話,“運(yùn)氣好的話……筑基四層?!?/br>
    “……早知道不問你了?!蓖跬窀杏X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傷害,“既然修不修煉都一樣,不如趁早開始擺爛的一生。”

    柳輕寒垂頭收拾著那些銀針,并未立即接話,直到將所有銀針都收入其中,他才將其卷起,放入儲物袋里。

    然后他抬起頭,看向王婉:“其實(shí),師姐若是想恢復(fù)修為,有一物可以助你沖破桎梏?!?/br>
    “是什么?”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看見柳輕寒指尖捻著他自己的衣角,似乎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但僅僅是稍許之后,他的手便松開,再度與眼前的人目光相接。

    “化神期修士的元陽?!?/br>
    “……”王婉本來還抱有希望,被他一說直接死心了。

    這片大陸上化神期修士一個手都數(shù)得過來,如今她認(rèn)知里,除了幾個門派的掌門和少數(shù)幾個長老,再無其他人了,這些人里面還得找一個處男談何容易。更何況到了這個境界如果還是處男,那很可能就是決心一輩子當(dāng)處男了。這種情況下要讓對方跟自己上床簡直比登天還難。

    就算是真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被她找到了那個人,然后讓對方發(fā)現(xiàn)她騙了自己元陽就跑,那想要捏死她,簡直比踩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化神期修士,也不是想上就能上的。”王婉搖頭,抓住他的手,“輕寒你放心,我對此不抱希望?!?/br>
    柳輕寒得到這個答復(fù),自己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替王婉感到遺憾,但此刻唇邊隱隱約約浮現(xiàn)的弧度卻是不假。

    “那你接下來可有什么打算?”

    王婉其實(shí)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只等他問出這個問題,便立刻回答道:“輕寒,你陪我回青崖山看看吧?!?/br>
    ……

    王婉和柳輕寒是在第二日清晨回到青崖山的。

    此時青崖山弟子們應(yīng)當(dāng)在上早課,因此山上顯得有幾分冷清。廣場前的雪松之下,有零零星星的幾個弟子提著魚簍,從魚簍里拿出剛捕來的魚,喂養(yǎng)著幾只在此處漫步的仙鶴。

    修長的喙含住魚身,仰頭,將整只魚吞入腹中,卻在聽見來者的聲音后四散向遠(yuǎn)處飛去,只留下一串長鳴。

    “柳輕寒,都怪你。”王婉看著自己手中的魚簍,好不容易抓的幾只小魚還在里面活蹦亂跳。

    “怪我做什么?”

    “你是妖怪呀,定是你把它們嚇跑了?!?/br>
    “有沒有可能,其實(shí)是我比較怕它們。”

    王婉回過頭,果然看見柳輕寒還停在叁丈之外。

    他負(fù)手立在那棵雪松之下,絲毫沒有要上前的意思,只是目光溫柔地看著眼前的人。

    “我知道了,你是鯉魚精?!?/br>
    “我還可以是蝦兵蟹將?!绷p寒笑道。

    “那我想好了,以后就在我們院子里養(yǎng)一對鶴。”

    “一定要這么針對我么,師姐。”

    “誰讓你不告訴我你是什么妖的?”王婉有些郁悶,自己事到如今連和什么動物上床了都不知道。

    “我怕嚇到你?!绷p寒見那些鶴都飛走了方才走到她身側(cè),“若是你被嚇跑了,我以后要如何捱過發(fā)情期?”

    “嗯?你還會發(fā)情?”

    柳輕寒其實(shí)在化形后就可以控制發(fā)情的時間了,但他此刻還是覺得師姐這幅好奇的模樣很有趣。

    “會。每天發(fā)情一次,每次一個時辰。所以每天都很需要你?!?/br>
    “……那我不在的時候怎么辦?”

    柳輕寒思索片刻:“忍著,等你回來?!?/br>
    兩人說話之間王婉余光瞥見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從殿前路過,伴著一陣嘰嘰喳喳的談話聲。這樣的兩個人在青崖山上實(shí)在是太具有標(biāo)志性了,王婉幾乎是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

    有些時日未見,云宸還是老樣子。但也不知是不是跟傅憐在一起的原因,他的氣質(zhì)相比以前倒是好了許多,竟有那么些飄散出塵的意味了。

    兩人見王婉靈根恢復(fù),都對柳輕寒的妙手回春之技感到佩服不已,贊嘆了一番之后,熟絡(luò)地問王婉想吃些什么。

    王婉說若是別的,柳輕寒都能替她帶些到山下來,唯獨(dú)青崖山膳堂的那一道陽春面,每次柳輕寒帶來都糊成一坨失了風(fēng)味。

    云宸說這還不簡單,于是四人便一道來到了膳堂。

    此刻還未到吃飯的時辰,膳堂之內(nèi)人并不多,幾人在角落里的一桌落座,倒也清凈。

    72

    膳堂內(nèi)。

    “云師兄,近日傅師姐來找婉師姐,怎么都不見你一起?”柳輕寒將那陽春面端在王婉面前,想起云宸和王婉似乎該有一年多未曾見面了。

    云宸擺擺手:“別提了。自從張子承代理掌門之后便忙得不可開交,我也得幫他處理些門派事務(wù)。往日那般瀟灑,只怕是一去不復(fù)返咯?!?/br>
    “青崖山最近有什么大事么?”王婉好奇問道。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自己再次聽見那個人的名字,已經(jīng)不會再像往日那般需要故作不在意了。

    “大事倒是沒有。”云宸一邊回答一邊給傅憐夾了菜,動作行云流水,一看便是頓頓飯里養(yǎng)成的習(xí)慣,“只是自從臨仙城那件事后,張子承便主張停了一切與魔域之間的明爭暗斗,將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救助四十二城以外的普通人上,同時還聯(lián)合朝廷清理了一批四十二城內(nèi)的貪官污吏。幾代掌門沒敢做的事情,他現(xiàn)在一個人都想做完了。”

    “別的不說,張子承這幾個決策,聽上去倒是很有遠(yuǎn)見?!蓖跬裼芍苑Q贊。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正道和朝廷那些官員間的關(guān)系本就錯綜復(fù)雜,和魔域之間更是積怨已久。長老里的那幾個老古董對他這些做法本就頗有微詞,又加上他遲遲不繼任,最近簡直都要翻了天了。”

    “說到這里我想起來一事?!备祽z吃著面補(bǔ)充道,“就是前幾天凌霄殿上,清曜師尊不知道因?yàn)槭裁春蛷堊映谐称饋砹?,清曜師尊居然?dāng)眾罵張子承元陽沒了不配做掌門……”

    云宸在傅憐胳膊上捏了一把,傅憐這才堪堪收住話匣子:“額……我是不是又多話了?”

    氣氛一時之間冷了一冷。

    不過傅憐顯然不會讓這種情況持續(xù)太久:“對了,我還有一件好事要宣布?!?/br>
    傅憐向來任何情緒都寫在臉上,王婉看出來她說這句話時眼神里滿是幸福。

    “怎么?你要和云宸定親了?”

    “?。窟@你都能猜到?”

    柳輕寒笑道:“師姐前不久還問過我你們何時定親?!?/br>
    云宸見傅憐有些不好意思,便補(bǔ)充道:“不過是定親,真正成親還得等師兄那邊情況穩(wěn)定一些,屆時定然請諸位喝喜酒?!?/br>
    說罷,他又看了一眼王婉和柳輕寒。這一年他雖未下山,卻也聽傅憐說了些王婉和柳輕寒之間的事兒,于是又笑道:“不必羨慕,你們也是遲早的事兒?!?/br>
    這回輪到王婉有些不好意思,側(cè)目去看柳輕寒,卻見他只是笑了笑,望著眼前的那碗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小師妹,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要回青崖山么?”傅憐問。

    她這一問反而讓云宸顯得有幾分為難,猶豫片刻還是道:“其實(shí)青崖山向來是沒有下山的弟子再上山的先例的,不過……如果是你的話,我去問問張子承……”

    “別別別?!蓖跬裱杆俅驍嗨脑?。

    其實(shí)這個問題她這幾天早已考慮過。若是再回青崖山,與張子承低頭不見抬頭見,她已覺得不太妥當(dāng),更何況是再因?yàn)樽约旱氖虑槿ゴ驍囁?/br>
    “我想過了,不再回青崖山了。”王婉放下筷子,鄭重地說出自己的決定,“我準(zhǔn)備就當(dāng)個散修,寄蜉蝣于天地,倒也恣意灑脫?!?/br>
    在山下的這幾年,她已然體會到,哪怕是再過平凡,也總能有心安之處,也總能做些有意義的事兒。

    “可是如今世道,一個人畢竟多有不便。”云宸也認(rèn)真起來,“我近來聽說,凌虛宗那邊在廣招弟子,既不要求出身,也不要求天賦。我倒是很好奇他們在做些什么?!?/br>
    “我記得你之前對凌虛宗似乎沒什么好感?!绷p寒道。

    “唔……畢竟都是正道門派,雖然有些偏見,但大方向總不會錯嘛?!?/br>
    王婉思索再叁,覺得這確實(shí)是可以考慮的一個去處。

    更何況,她有一些問題在心里埋了許多年,只想等一個機(jī)會,同凌虛宗掌門說上一說。

    ……

    這一日,王婉四人聊到很晚,從膳堂轉(zhuǎn)入后山的涼亭,直到月色西沉方才散去。

    到最后的時候,云宸甚至從他院子里的那顆桃樹下挖出來一壇酒,一邊給王婉和柳輕寒斟酒,一邊神秘兮兮地讓他們不許將他偷偷藏酒的事兒說出去。

    青崖山的夜晚向來霧霽深重,此夜卻難得地看到了月亮。

    一輪明月在酒杯里沉底,又隨著其間的漣漪一道四散開去,卻又在酒杯再度斟滿時重新圓滿。

    一壇酒很快便喝了個干凈,云宸醉得一塌糊涂,抱著空酒壇子一邊拍擊,一邊在竹林里放歌。

    “入不言兮出不辭,

    乘回風(fēng)兮載云旗;

    悲莫悲兮生別離,

    樂莫樂兮新相知……”

    竹林里驚起一串鳥聲,是傅憐搶過他的酒壇子,笑著罵他唱得真難聽。

    73

    是夜,王婉也不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是幾更天,睜開眼的時候便覺得一陣頭暈?zāi)X脹,就連眼前事物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她環(huán)顧一番后發(fā)現(xiàn)此處似乎是弟子居柳輕寒的住處。柳輕寒并未睡在她身側(cè),王婉走出臥房,才發(fā)現(xiàn)他正倚在門口,獨(dú)自看著院落里斑駁的月色。

    若換做平時,她半夜里起來,柳輕寒只怕是立刻便發(fā)覺了,但今日不知為何,直到她走到柳輕寒身后,對方才遲遲回過頭來。

    “怎么醒了?”他褪下自己的外袍,披在王婉肩頭,然后來到桌前。王婉這才發(fā)現(xiàn)桌子上放著一碗剛熬好沒多久的醒酒湯。

    王婉接過那晚醒酒湯一飲而盡。帶著暖意的液體劃過喉管沉于腹中,讓她整個人神思也清明了幾分。

    “見效很快,不愧是神醫(yī)。也不知道云宸那家伙藏的是什么假酒,喝了這么難受……”王婉揉著太陽xue,忍不住罵罵咧咧。

    “假酒,是你們那兒的什么特產(chǎn)么?”柳輕寒仿佛是聽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兒。

    “唔……這么說也沒問題。”王婉忘了在柳輕寒的世界觀里,酒哪有什么真假之分,不能理解也實(shí)屬正常。

    柳輕寒站在她身后幫她按摩著xue位,王婉閉上雙目,能感覺到柳輕寒按壓處傳來一陣沁人心脾的涼意。

    窗外隱隱約約傳來寒蟲低鳴之聲,因靜謐而顯得愈發(fā)蕭瑟。

    片刻后,柳輕寒指尖的動作停了一停:“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明天,也許后天?!蓖跬翊鸬馈Uf完之后她從椅子上站起轉(zhuǎn)身,去抱柳輕寒的腰。

    她雙臂環(huán)在柳輕寒身體兩側(cè),自他懷里仰頭望著他。

    “輕寒,你和我一起走吧?”

    懷里的人看著自己的時候,好像能把一整夜的月色都裝在眼底。柳輕寒心底也跟著變得柔軟,低頭在她眉間落下一吻:“我也很想跟你走?!?/br>
    “但是?”王婉聽見他的語氣,便幾乎能猜到他想說的話。

    “但是我也是帶著任務(wù)才留在人界的,現(xiàn)在事情還沒有完成,很多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br>
    他雖然沒有明說具體是什么事,但王婉其實(shí)也能猜到幾分,大概是與調(diào)查兇獸的成因有關(guān)。

    柳輕寒行事看似云淡風(fēng)輕,卻又何嘗不是背負(fù)著他族人的命運(yùn)。

    王婉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理解。這么多年的相處,她和柳輕寒早已找到了彼此最為舒適的那片區(qū)域,很多事情既心照不宣又能互相體諒,兩人之間的距離既可以親密無間也能夠放心地相隔天涯。

    他們彼此都可以為自己活著,卻也可以因?qū)Ψ降拇嬖阱\上添花。

    “那也無妨。”王婉道,“左右都是在正道,我會?;貋碚夷愕摹!?/br>
    “不要忘了我便是。”柳輕寒笑笑,說完這句卻突然正經(jīng)了幾分,“能托師姐幫個忙么?”

    “你都幫了我多少大忙了,客氣什么?”

    柳輕寒見王婉沒有拒絕,便接著道:“你在外的這些時日,若是有獵殺兇獸,便幫我將那些兇獸的內(nèi)丹取回來?!?/br>
    接著柳輕寒又從儲物袋中拿出幾枚兇獸內(nèi)丹,告訴王婉該如何根據(jù)內(nèi)丹的魔化程度推算其變成兇獸的時間。

    “……若是有閑時,最好是能將這些時間記錄在冊,等下回見面的時候帶給我?!?/br>
    “這個容易。”王婉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

    柳輕寒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捋了捋她腦后的長發(fā):“另外,有一樣?xùn)|西,也是時候還給你了?!?/br>
    說罷,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放在王婉面前。

    一方長約叁尺的木匣。

    王婉將其打開,看見自己的本命劍正安靜地躺在其中。

    十年過去,劍身上一點(diǎn)銹跡灰塵都沒有,一看便是經(jīng)常擦拭保養(yǎng)。王婉將其拿起的時候,能看見夜色里,劍鋒之上倒映著的淺淺月光。

    她凝氣運(yùn)功,一點(diǎn)藍(lán)色光芒自掌心緩緩升起,隨后整把劍上都流轉(zhuǎn)起淺藍(lán)色的微光,隨著主人脈搏的節(jié)奏時淺時深。

    劍柄之上,就連那一縷劍穗,都還原封不動地綴在那里。

    王婉看向柳輕寒,柳輕寒知道她想問什么。

    “這些年,我每次擦拭它的時候都會想——總有一天,還會有人拿起它的?!?/br>
    王婉將那劍收起,看著柳輕寒垂眸微笑的神情,突然也笑了。

    “輕寒,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br>
    “什么?”

    “我若是走了,你以后遇上了發(fā)情期該怎么辦?”

    柳輕寒上前一步,抱住她的時候,下身也緊緊貼在她的小腹之上:“所以,現(xiàn)在要幫我解決一下么?”

    微涼的夜里,兩個熾熱的唇碰撞在一起,很快便相互舔舐、糾纏。

    兩個身體糾纏在一起,也很快便撩起最熱烈的欲望。

    他入侵她,她吞噬他。

    月色與喘息、微風(fēng)與嬌吟一起充盈了整個房間,將交迭的人影也勾勒著透出紗帳,直至天色將明。

    微光里,他們的曲線恰好契合。

    74

    凌虛宗。

    宗門口負(fù)責(zé)接引的弟子最近忙得不可開交,眼看著太陽要下山了,眼前排著隊(duì)等待登記的人卻還有長長的一條隊(duì)伍。

    “今天已經(jīng)用完了第五摞紙了……看這情形,怕是又要忙到夜里……”

    “掌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招人就算了,還拋出不問修為、不問出身這種話,現(xiàn)在好了,什么阿貓阿狗都要來試試……”

    “噓,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要是沒有這些人,誰去那些鳥不拉屎的地方,你去?”

    “那怎么辦?你我的命不是命?”

    “這種差事隨便敷衍敷衍就行,看到略好點(diǎn)的直接收了就是,反正也沒人過問……”

    正說著,那接引弟子又已登記完一人,對那人打量一番之后連連搖頭。

    “下一位!”

    前面那人垂頭喪氣地離開,其后的一人走上前來。

    那接引弟子本來垂頭喪氣像個蔫黃瓜,看到這一人之后也略微抬了抬眼。

    眼前的女子衣著簡單樸素,不過是一襲淺粉色百褶裙綴著水藍(lán)色帷裳,再往上看,是一件素白衫子,腰間赤紅腰帶成了渾身上下唯一明艷的顏色。

    她笑盈盈地向眼前人打招呼,面容稱不上絕色,卻也令人眼前一亮。

    “筑基叁層?”接引弟子一天也見了不少散修,雖然這女子看起來挺順眼,但這個修為境界在他眼里實(shí)在是太普通了,于是也只是例行詢問。

    “姓名?!?/br>
    “王婉?!蹦桥哟鸬?,“溫婉的婉。”

    “以前都在哪待過?”

    “唔……青崖山?十年前的事兒了?!?/br>
    那接引弟子這才又抬起頭來,再度打量了她一番。

    “青崖山來的總不會差。行了你通過了,直接跟著那邊那位師兄去吧?!?/br>
    “?這就通過了?”王婉的驚訝溢于言表,這正道魁首之一的凌虛宗,入門未免也太簡單了些。

    但不及她細(xì)想,便有一位弟子迎面走過來:“這位師妹,這邊請?!?/br>
    王婉于是跟著那名弟子一道往宗門內(nèi)走,不會兒就看見半空中懸停著一只飛舟。

    “師妹,請上船吧?!?/br>
    “去哪里?”

    那名弟子笑了笑:“去執(zhí)行你入門以來的第一個任務(wù)。”

    “什么……這就開始執(zhí)行任務(wù)了?都不用去領(lǐng)個弟子服飾什么的嗎?門規(guī)呢?也不需要宣教?”

    “不需要。”那人再次做了個請的手勢,“師妹請吧,到了船上自然會有人跟你說的?!?/br>
    王婉還準(zhǔn)備再猶豫片刻,誰知此時聽得飛舟上有人大喊:“快走了!今日最后一班了,錯過就要等明日了!”

    然后王婉便被推搡著走到了舷梯之上。

    王婉直覺覺得眼前的事情有那么些不對勁,但想起凌虛宗一向以來的聲名口碑,還是決定暫且相信他一回。

    雙腳剛一踏上甲板,飛舟便震了一震,緊接著便緩緩騰空而起。

    身下的凌虛宗逐漸縮小為一片高聳的山巒,眼前很快便只剩下碧霄如洗、云海蒼茫。

    ……

    王婉上了船,問了同行的師兄師姐,方才知道這所謂的第一個任務(wù),是要去看守結(jié)界。

    這個答案讓王婉懸著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看守結(jié)界對于她來說太平常不過了,不是什么難以完成的任務(wù)。

    但具體是去哪里看守結(jié)界,其他人也都只是笑而不答。

    還好,至少不是把她賣了。

    然而在飛到第叁天的時候,這個念頭還是再次在王婉腦子里冒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出過這么遠(yuǎn)的門。剛從凌虛宗出發(fā)的時候,船甲板上吹來的風(fēng)還帶著些許暖意,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有些刺骨的寒冷了。

    到了第四天,她站在飛舟上朝下看去,入目便只有一望無際的灰白色大漠,夜里半星燭火也看不見。

    這幾日,飛舟每隔幾個時辰便會停下一刻,讓船上的一些師兄師姐下去。到了這里,船上只剩下包括王婉在內(nèi)的兩叁個弟子。

    終于在第四天的傍晚,王婉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有人在喊她下船。

    ……

    狂風(fēng)里夾雜著豆大的雪片,盡管是在傍晚,但迎面而來的沉沙還是將日光擋得絲毫不剩。

    王婉一下飛舟便瑟瑟發(fā)抖,在儲物袋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來一件勉強(qiáng)足以御寒的狐裘。

    但還是不夠,雪和沙子參合著一起鉆進(jìn)衣領(lǐng),不一會兒王婉的手腳便像是冰塊一樣的涼。

    睫毛上也全是雪,本就不清明的視線更加模糊起來。王婉在風(fēng)沙里走了一會兒,才看見不遠(yuǎn)處有一個看似是散修隨意修筑的簡單結(jié)界,結(jié)界內(nèi)有幾個帳篷,其中依稀散發(fā)著微弱的燭光。

    同時飄來的還有一陣濃郁的烤rou味兒,以及幾個漢子帶著醉意的大嗓門。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

    王婉掀開帳篷走了進(jìn)去。

    幾個膘肥體壯的大漢一齊回過頭來。

    “不是說凌虛宗會派人來幫忙嗎?怎么是個娘們兒?”

    75

    “你們好啊?!蓖跬裼行擂蔚馗矍暗娜诵α诵?,“我有點(diǎn)兒渴,能喝點(diǎn)酒嗎?”

    說著便端起桌上的酒飲了一口。咽下去的時候,酒水嗆得她一口全噴了出來。

    帳篷里的人哄堂大笑。

    “你真的不是凌虛宗派來開玩笑的?”

    “這里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你看你大腿還沒我胳膊粗,你這種體格,能活幾天還是個問題?!?/br>
    王婉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自己,發(fā)現(xiàn)他們說的一點(diǎn)也不夸張。

    她是標(biāo)準(zhǔn)的南方姑娘體型,個頭不高,四肢也偏纖細(xì),站在這堆人里連頭都冒不出來。

    “我們哥幾個也是筑基期的修為,遇上些妖獸也得纏斗一番,更別提你了……更何況這里沒什么吃的,我們都是獵殺妖獸用皮毛去隔壁鎮(zhèn)子里換糧食,我們幾個活下來都不易,不能再多養(yǎng)你一個的?!?/br>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王婉只是坐在那安靜地聽著,對他們言語里的嘲諷不聞不問。未了放下酒碗,用帕子擦干嘴上的酒:“不如這樣吧,明天我們比試一場?!?/br>
    幾個人面面相覷:“有人想和娘們比嗎?”

    然后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王婉并不理會他們說了什么,繼續(xù)道:“明日我會出去獵殺兇獸,將其頭顱懸于帳前。到時候想比的自然可以赴約,不想比的,也盡管觀望便是?!?/br>
    她看了看眼前的幾個人,又笑道:“到時候,若是你們服,便得叫我一聲jiejie?!?/br>
    ……

    王婉在帳篷里和衣將就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拿著劍出了門。

    她如今修為雖只有筑基叁層,但畢竟有之前多年的經(jīng)驗(yàn),儲物袋里更是有許多曾經(jīng)留下來的天材地寶。她昨日觀察過那幾人,最多不過是和她一樣的筑基叁層。別的不說,在獵殺兇獸一事上,她有信心讓這幾個人心服口服。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那幾個大漢便看見帳篷周圍,整整齊齊繞了叁圈低階兇獸的首疾,甚至還有一只金丹初期的兇獸也在其中。

    結(jié)界外的兇獸比她想象的要多,王婉在獵殺兇獸的同時也如柳輕寒所說那般同時收集著它們的內(nèi)丹??粗鴥ξ锎餄M滿一袋子內(nèi)丹,她心想這回柳輕寒總該夸夸她了。

    然后,她靠坐在帳篷內(nèi)的椅子上,撐著扶手單手托腮:“怎么樣?我獵殺的兇獸,夠換幾天吃的?”

    幾個大漢里,也不知是誰帶頭叫了一聲:“姐!”

    緊接著,吹捧之聲響作一片。

    ……

    于是,這個叫做“黑山”的小鎮(zhèn),所有人都知道有個身材嬌小的女子,成了守護(hù)結(jié)界的那幾個大漢的大姐頭。

    剛開始的時候,王婉對這里的生活還有些不習(xí)慣:半生的rou和烈性的酒,讓她一連拉了好幾天肚子,不過這些人對她倒是頗為照顧,好不容易換到了些精糧也總有她的一份。

    守護(hù)結(jié)界的日子有些許無聊。王婉除了殺殺兇獸以外,還會時不時去給鎮(zhèn)上的人看些小病,久而久之也成了鎮(zhèn)上聞名一時的人物。

    轉(zhuǎn)眼間又是一年過去了。

    這年又到了凜冬,雪已經(jīng)一連下了兩個月,帳篷外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不見天日的白茫茫里。

    縱然是在白天,出門時也需要提一盞燈,方才能看清叁丈外的景物。

    王婉躲在帳篷里烤火。這樣的天氣窩在一處溫暖的地方,聽著帳外呼嘯的風(fēng)聲,總能讓人覺得有些昏昏欲睡。

    正打著盹,卻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姐,結(jié)界外來了個人,說是要找你。”

    王婉撐著眼皮看了一眼,隨后又縮進(jìn)了狐裘里,聲音也有幾分懶懶的:“這么冷的天,誰沒事跑出來找我?”

    那人撓了撓腦袋,似乎思考了許久該如何形容來者的容貌,最后卻只是道:“這人跟普通人不太一樣。好像……是個瞎子?!?/br>
    ……

    王婉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狐裘里方才從帳篷里走出去,踏出門的一瞬間,呼嘯的風(fēng)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掀走。

    在這樣的風(fēng)雪里,人的眼睛幾乎只能瞇成一條縫。她透過這一絲縫隙,看見一片灰蒙蒙的原野,一直延綿到與天際相接。

    不一會兒她頭發(fā)上、睫毛上便都是雪花,身后,她留下的腳印蜿蜿蜒蜒,不消片刻又被新落下的雪掩蓋下去。

    在暴雪與狂沙之間,卻有一點(diǎn)燈光,巋然不動地停留在天地之間。

    提燈的人一襲素白狐裘,玉冠束發(fā)。這樣的風(fēng)明明仿佛要將任何人吹走似的,他卻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似乎也要與天地融為一體。

    黑色長發(fā)上,連一片雪花也看不見。

    王婉走上前去,與他一丈之隔。

    對方明明不曾睜眼,卻也清楚地知道她站在自己面前。

    “王婉,十年未見了?!?/br>
    76

    幾個大漢被趕出了帳篷,只能圍在帳外一角的篝火前竊竊私語。

    “凌虛宗掌門?難怪我方才一靠近他,便覺得呼吸不暢?!?/br>
    “廢話。化神大圓滿是什么概念?你我活一輩子能見上一面,已經(jīng)算無憾咯。”

    “我開始好奇姐的身份了。能讓凌虛宗掌門跑到這破地方來找她,能是普通人么?”

    ……

    帳篷內(nèi)。

    篝火噼啪作響,王婉提著燒得guntang的馬奶酒,給方逸白斟了滿滿一碗。

    方逸白似乎對那酒一點(diǎn)興趣也沒有,任由它在眼前冒著熱氣。

    “你在此處倒是待得自在。”

    “誰說不是呢?”王婉把手往懷里揣了揣,“這還要多謝方掌門的安排,讓我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好日子?!?/br>
    方逸白聽出她話里的幾分陰陽怪氣,神色卻是不改:“我并不知曉你在此處。近日那些弟子們向我遞交一年的新弟子名單,我才知道你也入了凌虛宗。”

    王婉抬眸望了一眼眼前的人:“方掌門總不會是專程來找我的吧?”

    “說不上專程?!狈揭莅椎溃敖鼇韯偤迷谒奶幪讲檫@些小型結(jié)界,恰巧路過此處,便來看看你。”

    “哦?方掌門有什么任務(wù),需要親自派給我么?”

    方逸白聽王婉一直是這樣的語氣,也不禁皺了皺眉頭,但也只是須臾便舒展開來:“沒有?!?/br>
    “但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親自問問方掌門?!?/br>
    王婉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碗馬奶酒,仰頭飲了一大口。辛辣guntang的感覺從喉嚨一路燒到胃里,然后通過經(jīng)脈抵達(dá)大腦,叫人頭腦里也跟著熱了一熱。

    借著很快上來的酒勁,王婉終于問出了那個在心里埋了十余年的問題。

    “方逸白,臨仙城陣法破裂之事,也有你一份吧?”

    ……

    王婉盯緊了方逸白放在桌邊的那只手。本以為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對方多少會有些細(xì)微的動作,卻不料方逸白卻只是笑了笑。

    “這個猜測倒是很新奇。說說你的想法?!?/br>
    方逸白的淡然讓王婉隱隱覺得自己氣勢上好像弱了一分,但還是將自己的猜測和盤托出:“其一,臨仙城陣法雖說缺少維護(hù),但四十二城中年久失修的陣法又何止臨仙城一個?更何況,臨仙城是陣法最完備的叁大主城之一,陣法破裂雖不奇怪,但破的是臨仙城,此事本就不合理?!?/br>
    王婉說話的同時也在緊緊觀察著方逸白的一舉一動,又接著道:“其二,凌虛宗離臨仙城千里有余,方掌門是如何做到聽聞消息后,幾個時辰內(nèi)便趕來的?除非,你早就在周圍靜觀其變了。”

    方逸白只是安靜聽著,并未說話,嘴角卻隱約浮現(xiàn)出一絲弧度。

    王婉已經(jīng)知道自己多是猜對了大半,剩下的話,說出來也就更加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