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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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看著于恒長大的,眼看著于恒受了那么多苦,也知道于恒自已在外面上學,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已賺的,根本拿不出什么錢去買墓地。怕這孩子太著急,奈何自已又實在沒什么能力,只能嘆息著掛斷了電話。 于恒又咨詢了殯儀館,從中讀出一些意思。大概是有人建了一片墓園,殯儀館的寄存阻了墓園的生意,所以…… 于恒對著面前的砂鍋面愣了很久,直到砂鍋涼了,有客人吃完陸續開始離開,他才回過神。 動作有些僵硬機械地挑了幾筷子面,紅油涼了凝固住,有些嗆嗓子,險些把于恒的眼淚嗆出來。 于恒抹了一把被嗆出來的眼淚,又胡亂吃了幾口面就結賬離開了。 他得去工作,要不刨出學費生活費,連回去一趟的車票都沒有,更別提什么墓地了。 于恒覺得自已忙的像個陀螺,每一天都那么充實,每一天又都那么空洞。 他教的小孩滿眼都是快樂和期待,于恒盯著他的臉,不知道他在期待些什么,他不大理解,他好像逐漸喪失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感情了。 于恒垂頭撥弄著手上的冰涼手銬,突然嗤笑了一聲。 要是選出他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他想應該就是今天了。 于恒萬萬沒想到,自已遵紀守法二十年,會這么進局子。 他做完家教工作后照常到便利店,可是等他的不是交班的人,而是帶著手銬的警察叔叔,上來就給他銬住了,原因是偷錢。 他沒偷,但是錢就丟在他交接班的時候。 “你說你沒有偷錢,可是你為什么擅自關閉更衣室門口的監控?”警察叔叔銳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于恒。 于恒被盯得不自在。 為什么? 為什么擅自關閉監控? 他僵硬又緩慢的移動著脖子,詭異地看向自已的老板。 便利店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和于恒差不多高,但能裝下兩個于恒。他笑瞇瞇盯著于恒,見于恒冷冷地看向自已,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小于同志啊,你說你缺錢可以問我借啊,不至于走彎路不是?”他臉上堆著肥rou和虛偽的笑。 從問話開始,他就不停旁敲側擊說于恒缺錢,好像是要釘死于恒偷錢一樣。 于恒深吸一口,沉聲道:“我會在每次換衣服時候關閉更衣室門口的監控,是因為老板通過那個監控偷看員工換衣服。” 被點到的胖老板收斂了假笑,戳中心思開始故作嚴肅,聲音拔高了,“小于,沒有證據可不要亂說!” 于恒道,“對啊,說我偷錢,你有什么證據嗎?” 警察說,“小同志你也別怕,我們只是問問話,肯定不會冤枉好孩子的。” 于恒淡定點點頭,心里想的是,問話你拷我干嘛? 其實于恒遠沒有表面上那么淡定,他心里害怕極了,只是他從小就是這樣,情緒感知較慢。無論是害怕、生氣還是快樂、哀傷,他都要過了很久才能慢慢感知到那種情緒。 警察在便利店蹲守了很久,都沒等到和于恒交班的青年。相比之下磊落出現的于恒,嫌疑就小了很多。 不過警察不同意放于恒自已走,要求他叫自已家長來領他回去。還要求于恒留個地址,說以后可能還要叫于恒過來。 于恒垂著頭,盯著自已手上被燙出的水泡,有些喪氣。 “我成年了。”于恒前言不搭后語的一句話,是說自已可以對自已負責。 警察對他這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有些不滿,“知道你成年了,可還需要擔保人領你走,要不然你就得在這呆四十八小時。” “我沒家人。”于恒聲音悶悶的。 “嘿,你這孩子!你是在這上學嗎?叫你輔導員或者老師來領你。”警察是個有些急躁的中年男人,有些看不慣于恒這樣悶的少年,況且這孩子還有偷錢的嫌疑。 于恒依舊是沉默,他不想請自已的老師來,萬一老師真的信了他偷錢……他無法承受老師失望的目光。 警察無奈,聲音拔高了些,“你倒是說句話啊!和個悶葫蘆一樣,今天想住局子啊!?” 于恒漆黑的眼眸眨了幾眨,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一般,道:“把我手機給我,我打給一個叔叔。” 第4章 進局子 盯著前方的車流變化,踩著油門的腳微微用力。紀經年松了一口氣,還好現在是凌晨,不會堵車。 紀經年回憶起剛剛電話里于恒怯怯的聲音,覺得心疼的不行。 于恒居然進局子了,紀經年開車過去的時候胸膛里的心臟在劇烈跳動,他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于恒生命的重大轉折點就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紀經年到的時候于恒正垂著頭輕輕戳著自已手上的水泡,許是困的揉了幾次眼睛,他眼尾微紅,臉色蒼白,看著可憐兮兮的,紀經年覺得心被揪了一下。 于恒耷拉著腦袋,大概是沒想到紀經年真的會來。 派出所長被驚動,親自過來給于恒解了手銬。 晚風中,紀經年引著于恒上車,又為他關上了副駕駛的車門,自已卻并不上車。 而是背對著車子和派出所長說些什么。 于恒呆呆望著紀經年的背影,車子隔音很好,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不過看所長的態度,于恒覺得紀經年可能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