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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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連于是又喊:“顏顏,到酒店了,耽誤司機下一單了,我們下車。” “啊?你好煩,”陶承顏臉朝下,說出的話甕聲甕氣,“不想動,你抱。” 岑連愣住,驚訝地看著陶承顏,這是醉后的胡話嗎?岑連根本壓不住心里踴躍的答應,克制許久:“顏顏,這是在外面?” 陶承顏的醉意真的上來了,抱著岑連的手肘:“抱不可以嗎?那背怎么樣?你很久沒背我了。” 一場酒醉,把人徹底拉回從前,數年前的場景恍如昨日。 在岑連回瑜縣的前一天,是最后一次背陶承顏,時至今日,將近十年。 許是耽擱太久,司機師傅勸:“你們是朋友吧,能抱就抱,還怕人誤會啊?” 岑連下車,在車邊背向陶承顏蹲下:“顏顏,我背你。” 陶承顏笑了,麻利地伸手挎在岑連的脖頸上,跳到他背上去。 岑連走的每一步都很穩,因為靠在他肩上的是陶承顏。 從酒店門口到電梯,再到房門,總和不過兩三百步,岑連卻想,讓路再遠些,讓他再貪念一點肩上的溫暖。 岑連小心將陶承顏放在床上,給他脫鞋,蓋被子。 在這全程,陶承顏都在安安靜靜睡著,岑連忍不住在床邊坐了許久。 想著唐姐的交代,起身給陶承顏燒水,備著他醒來,正好可以喝蜂蜜水緩解。 也就在這時,剛剛還睡得安穩的陶承顏突然開始囈語,他焦急地揮舞著手,想抓住什么東西:“別走!” 岑東那天也是如此。 岑連把手遞過去,坐在床旁,喉嚨發緊,聲音沙啞:“我不走。” 陶承顏情緒激動,死死地抓住岑連的手:“你是個騙子,你肯定說謊!之前你說要保護我一輩子。” “對不起,我食言了。” “啊——我不是說過嗎!”陶承顏坐起身,大喘氣,像是氣急,“不許說這種沒用的道歉!道歉能彌補食言嗎?” “可我,除了道歉,沒有其他任何能彌補你。”岑連已經承認自己的無能與無力,他毫無任何面目見陶承顏。 陶承顏的臉是被酒精浸滿的紅,他緊緊地拉住岑連的胳膊:“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岑連你在怕什么?” “顏顏,我沒怕什么,你醉了。” “對,我就是醉了,醉胡了,才會亂說話,”陶承顏仗著醉酒胡鬧,從后猛地抱住岑連,貼在岑連的耳畔,猶如呢喃,“岑哥,你的心還在我這里嗎?” 岑連背脊一顫,伸手覆蓋在交疊在自己胸前的那雙手上,泣不成聲,眼睛里是將出的熱淚:“一直在,心里所有的情愛,都只住了一個顏顏。” “那你怕什么?是傷還是債?”陶承顏趴在岑連背上,喊,“你說啊。” “我沒怕。”軟弱無力的語氣,連岑連自己也不能信服。 “你不怕,為什么不敢靠近我?第一次見我就背過身,第二次見我扭頭就走,我被撞倒在地,你竟然不抱我,去抱車!”陶承顏帶著哭腔數著樁樁件件,“我冤你了嗎?我給了你好多次機會,最后還是要我主動。” 不能說對不起,岑連只能抓著陶承顏的手,一遍遍地說:“我錯了,我錯了。” 陶承顏扯走被岑連握住的手,停留在岑連頸后的衣領處。 岑連穿的是件圓領短袖,陶承顏雙手都停在縫線處,不聲不響,兩手同時向下滑。 突然,空氣中一道布帛撕裂開的聲音。 嘩啦—— 陶承顏做足了準備,沒想到如此好撕開。 岑連想轉身,卻被陶承顏用手抵住:“你別動,我——我看看。” 被燒灼后再重生的皮膚很丑,大塊大塊沉淀著色素的丑陋痕跡,整個背部的一大半都是不平整的皮膚。 手碰上去,燒傷的位置比其他皮膚硬,疤痕組織觸感明顯,甚至能感覺到那團表皮的松弛。 那時得多疼啊。 陶承顏心口抽搐著,好疼。 “他們說,燒傷后仍然會幻覺疼痛,”陶承顏吻上了丑陋的疤痕,“你還疼嗎?” 岑連被陶承顏的哭泣擊穿了心,錐心般的疼痛,岑連回過身,抱住了陶承顏:“顏顏,不看了,不摸了,我不痛的。” 這是兩人再見后的第一次正式擁抱。 陶承顏埋在岑連胸口,壓抑地哭著:“可是,那時我看見你躺在燒傷床上,碰你一下我都不敢,你得多疼。” 岑連震驚地看著陶承顏,雙手顫抖地拍著陶承顏的背:“你來找過我?” “我留下了玉墜,還留了字條,等著你來找我,可是你,”陶承顏用力錘著岑連的胸,宣泄,“為什么不來找我?至少給我報個平安啊!” “顏顏,我確實不敢找你。” 岑連家廠子被毀,一大批人堵著他,讓他付工錢,他出不了瑜縣,甚至手機都不能開機。 岑連的解釋進行到半途,陶承顏捂住了他的嘴:“我現在腦子不清楚,我不想聽。” 兩人的臉上都糊滿了淚水,陶承顏的手從岑連的嘴上移到了他的眼角,擦掉了岑連眼睛邊掛的淚珠:“我可以保護你了,即使你不能保護我。” 說完,陶承顏貼著岑連的唇角,輕吻了一下。 “我要睡覺了,今晚的話,等明天我酒醒了重新講給我聽,只說我想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