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掠奪
憑什么命令她? 他一個說不上來路的窮親戚。 趙枕月手腕用力,妄圖掙脫他的鉗制,卻被攥得越來越緊,痛得腕骨要碎裂一般。 “疼……” 她細眉皺著,看他的眼神帶著忿態。 男人輕描淡寫:“會洗了嗎?” “……” 痛意讓趙枕月無法思考,咬緊牙關點頭。 男人的束縛到此結束。 重獲自由,她煩躁地甩了甩手,還是好痛,低頭看,發現手腕一周印出深刻的紅痕,在她膩白的皮膚上極其明顯。 她在心中暗罵他的粗魯和無禮。 “嫂嫂快點。” 他催她。 下一秒,趙枕月強忍嫌棄,拉著他手腕伸到水龍頭下面。隨著水流噴出,她囫圇地給他揉搓指腹上面的黑油,每碰他一下,她就擠好幾泵的洗手液,打得兩人手上滿是泡沫。 他們站位很近,男人垂眼都能看清她臉上的細小絨毛,當然也將她表情上的不適盡收眼底。 他彎唇,微俯下身:“照嫂嫂這么溫柔地洗,恐怕要洗到天黑了。” “……” 趙枕月不敢用蠻力,萬一他又刁難她,情況會很棘手。不如先順著他,讓他乖乖閉嘴。 她沉默不語,手上力道發生變化,用力搓弄他指間的污漬。 男人看著鏡子中她的側臉,表情依舊不服不忿。哪怕她試圖藏匿抵觸的情緒,也都失敗。 “嫂嫂。” 趙枕月聽見一聲短促的笑,像羽毛輕輕掃過耳廓,微癢,不適。 “你也給其他男人洗過手嗎?” 他語氣漫然,用意卻惡劣。 趙枕月給他沖干凈手上的泡沫,有點冷淡:“好了。” 對方還無反應,沒關的房門外響起交談的聲音。趙枕月聽得清清楚楚,是婆婆和丈夫回來了,正上樓找他們。 “我在……” 男人剛洗干凈的濕津津的掌腹捂在她嘴上。 趙枕月瞬間如被綁架的人質被拖進里面的浴室,房門輕輕合上,眼前黑漆一片。她什么都看不到,嘴巴被捂住,只能用鼻子努力呼吸,卻只聞到從四面八方傾覆而來的木質香氣。 但不溫暖。 像天羅地網,危險地把她勒緊。 求生本能讓她用力抓他的胳膊,很快抓出紅痕。 對方卻絲毫沒有反應。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好像已經走進房間。 要是被他們看到她和陌生男人躲在浴室抱在一起,她解釋不清,不喜歡她的婆婆肯定趁機把她趕出家門。 危機感迅速化形,像烏云壓境的陰影,將她團團籠罩。 也逼她盡快找回理智。 她拍拍他捂著她嘴巴的手背,對方像聽懂她的順服,當即挪開了手。 重獲氧氣,趙枕月大口呼吸,緊張的心臟隨著外面說話的聲音越跳越快,像隨時都能從喉嚨里跳出來。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良久才有動靜,稍稍俯身,音色動聽:“我本來不想見到他們,是看在嫂嫂的面子上,我才愿意出去。” 話落,趙枕月還沒反應過來,面前緊閉的門從里面拉開。 光從縫隙中投來,她被嚇得往陰影里躲。 又是一聲短促的笑,男人走出去。 昏暗的浴室內,趙枕月激烈的心跳久久沒有平復,她放輕腳步貼近浴室門,豎起耳朵偷聽。 但他們好像正往外走,說什么她都聽不清。 沒敢在樓上多待,趙枕月迅速推門出去。 聽到樓梯間的腳步聲,陸懷安抬眼看去,朝她招招手,“還以為你不在家。” 客廳沙發坐著三個人。 丈夫、那個男人、婆婆。 趙枕月收回余光,先和婆婆打了招呼,才走向丈夫。 假意沒見過那個男人,她笑得端莊:“這位是?” 陸懷安答道:“我弟弟,寅川。” 弟弟?! 趙枕月忙看向坐在對面的婆婆,語氣試探:“親……親弟弟?” 不是說陸懷安是陸家獨子么? 現在突然出現個弟弟,不會要分走一半家產吧? 趙枕月眸色緊張,盯婆婆的回答。 她還沒說話,陸懷安解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小我四歲,一直在小叔家養著。” “……” 趙枕月瞬間失了聲音。 有弟弟,但不是私生子,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怪不得輕橘喊他小少爺。 原來這個家連傭人都知道她嫁進來四年都不知道的秘密。 不滿和不甘在趙枕月心中翻涌。 “嫂嫂好像不歡迎我。” 氣氛因為陸寅川的話靜默下來,猶如一潭死水。 讓趙枕月下意識看向婆婆。 后者稍稍揚眉,銳利的眼神像在無聲質問。 趙枕月迅速賠笑:“你是懷安的弟弟,也就是我弟弟,我當然歡迎。” 旁人尚未出聲,她又道,“況且,這原本就是你的家。” 聞言,懶洋洋坐在沙發上的陸寅川微垂著眼,神情散漫都顯得有些冷漠,手里一上一下地拋玩著打火機。 好似根本沒把她的話聽入耳。 難堪,在客廳彌漫。 趙枕月是唯一的受害者。 她悄悄打量婆婆的反應,恨不得她現在能說些什么,解她一時之困,讓她有理由趕緊離開。 沒想到,更嫌無聊的是陸寅川。 他停下手中動作,砂輪滾動,火星竄起,打火機一下一下閃爍。 光影在他側臉跳躍,他聲線微微沙啞,像比砂輪擦動時還要發澀,“哥,我想出去玩兒。” 陸懷安都快記不清了。 弟弟多久沒有喊過他哥。 喜悅就像沖破牢籠的鳥兒,直沖云天。 唯恐答應晚了對方反悔:“好啊,我帶你出去逛逛,你五六年都沒回來過了。” 眼看兩個兒子搭上話,溫曼荷臉上才露出些笑模樣,對趙枕月抬了抬下巴,道,“等會兒他倆出去,我和你爸晚上也有宴會要參加,晚飯你自己在家吃吧。” “好。” 家里笑不出來的人只有趙枕月。 就陸寅川這副散漫姿態,陸懷安和他走太近都容易被污染。 她甚至不愿意讓他們接觸。 殊不知,她臉上所有變化的情緒都被對面男人收入眼底,他問陸懷安:“和我出去玩兒,回來晚點沒事吧?” 無聲將矛頭指向他的妻子。 陸懷安看一眼趙枕月,笑著搖搖頭。 臨到他們上車,他也沒回頭看她一眼。好像有了弟弟,她變得不重要了。 陸寅川的出現,不僅可能分走原本屬于他們的一半財產,現在還要搶走屬于她的情緒價值,讓她的丈夫對她分心。 能不能讓他盡快回美國? 趙枕月腦海中只有這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