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嘉珩，你醒了嗎？”宋清妍一只手抄兜，站在門口叩了叩門。

    “起來了。”何嘉珩把門打開。

    她微微抬眼，望向他的臉，少年看樣子醒了一會兒了，昨天淋了一夜的雨，清雋又漂亮的臉上略顯蒼白。

    她收回目光，“先吃飯吧，你們學校是不是停課了？”

    何嘉珩頷首，“對，停課兩天。”

    兩個人一前一后坐到對面，宋清妍煮了兩碗雞蛋面，兩個人在飯桌上沉默寡言地吃飯。

    宋清妍銜著筷子，看著他悠長的睫羽忽扇，忽扇著。有些話想問，可他的睫毛在她心口胡亂扇著，像是一把小扇子。她把嘴里的雞蛋咽下去，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嘉珩，你……現在還喜歡女人么？”

    “咳——咳咳——”何嘉珩正在拿湯勺喝湯，一句話他差點噴出來，人直接嗆到，“什么？”他手作拳頭狀放在薄唇處掩住。

    宋清妍索性也不裝了，兩只手撐著桌沿，身子往前俯趴了點，認真道：“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是對同性之間感興趣，還是異性？”

    何嘉珩狐疑地看著她，不免猜測她說這話的意思，難道她還是怕自己喜歡她嗎？

    “我不知道。”何嘉珩在心里斟酌了下，“我現在不想討論這些事。”

    宋清妍身子往后靠，心里腹誹道：完了，他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是不是就是答案，他現在真不喜歡女人了。她擰著眉毛，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喜歡同性，這就說明是他心之所向沒什么好說的，可他之前喜歡的是女生啊。宋清妍覺得他現在最需要看得是心理醫生，可是她怎么提出來啊……

    “沒什么，就是怕那個叫韓偉的家伙再來sao擾你。”宋清妍放下筷子，目光變得銳利，“上次你遇到這種事我就說過了，一定要報警解決。”

    她稍作沉吟，對上他漂亮瀲滟的眸子，“我覺得還是報警處理這件事比較好。”

    何嘉珩睫毛顫了顫，低著眼睛道：“我……不想報警。”

    宋清妍微張著唇，顯然對他的回答不理解，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報警是最好的辦法。

    “你就打算這么輕易放過那個人嗎？”宋清妍直言不諱，“嘉珩，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如果你一個人不敢去，還有我，我會陪你的。”

    何嘉珩眼底劃過一抹涼意，如果報警的話就會知道他是故意而為之的。

    “宋老師，我暫時不想要提起這件事了。”何嘉珩抬起臉，對她說道。

    宋清妍正認真看著一直低著頭的何嘉珩，少年柔軟的黑發繞著發旋生長。他乍然抬頭，宋清妍一下撞進何嘉珩清澈微動的秋眸中，少年的眼睛在此刻死寂沉郁，卻仍然難掩天生的波光瀲滟。合著整張精致的臉龐，在柔和的自然光下，身上油然而生出難以描述的蠱惑。

    她不可置信地微微收縮瞳孔，手在桌下大拇指用力壓著食指，何嘉珩已經好幾次激起她身體里的控制欲，讓人看到就升起強烈的凌虐欲。

    不可能啊，她明明沒有那方面的傾向。還是他太……太漂亮了，漂亮到總想看到他破碎的樣子。宋清妍暗暗舒了口氣，壓下這種奇異的感覺。

    “好吧，你昨天沒回家，你爸媽有沒有問你？”宋清妍換了個話題。

    何嘉珩搖搖頭，“我現在跟我媽住，她心情不好經常不在家，家里只有保姆。”他抬眸望去，“保姆前段時間被我辭了。”

    宋清妍雙手舉過頭頂，將雙手枕在腦后，眼睛望著天花板。天哪！這么慘的人，真的讓她遇到了嗎？

    先前相處了七八個月，何嘉珩早就了解她的性格，典型的獨善其身人格，這種人不能追得太緊，他唇角似笑非笑。

    “宋老師，謝謝你昨天晚上收留我。”何嘉珩站起來，輕輕說道：“我沒什么事了，現在要回家了。”

    宋清妍猛地直起身子，迷惘仰頭去看他。心里油然升起愧疚感，兩個人明明認識挺長時間，可她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抵觸何嘉珩，或者換個更貼切的詞語是‘怕’。

    她怕跟何嘉珩待久了，有些東西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宋清妍在心里想了想，那個令她害怕的東西——可能是感情，也有可能是欲望，更有可能的是兩者都有。

    何嘉珩走了有一會兒了。宋清妍坐在桌前沒動手里夾著一根煙，她長手一伸把煙灰缸拉到桌沿。深吸一口吐出煙圈，煙灰抖落到煙灰缸里的那一瞬，她嗅到空氣中何嘉珩的味道，他身上清冽的香味混著她家沐浴露梨子的清甜，指間還有淡淡的煙草味，幾種感覺夾雜在一起，令她著迷，她忍不住深吸一口。

    宋清妍咽了咽喉嚨，腦子里在想，他身上用的東西是她的。她將手中的煙捻滅，煙頭在煙灰缸里反復碾了好幾遍才走到茶幾前打開空調的通風功能。

    她站在風口，零星的欲望隨冷風止滯。

    宋清妍甚至不敢想，她要是任由那些零星的火點子在她心里燃燒會有多快多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