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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來二十

    紅色的月亮。

    與其說是紅色,實際它整體上更接近于黑。

    妖異的紅如火山余燼裂縫中的巖漿那般緩緩流淌,盡管這輪紅月看起來很燙,她卻依舊感到了凜冬時節(jié)才有的那種刺骨寒意。

    視野里除了極致的紅與黑之外,熒什么都看不到,或許,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剩下的了。

    但直覺告訴她,必須繼續(xù)往前走,前面有什么人在等著她。

    像幽靈一樣地在這部黑紅默片里游蕩了許久后,她才終于得以見到第三種,第四種色彩。

    白色,金色。

    層層迭迭,密密麻麻,橫七豎八地堆積成了小山。

    白色是哥哥破損的披風(fēng)和皮膚,金色則是他染血的長發(fā)。

    「哥哥…?」

    為什么這里會有這么多哥哥?

    在這座由哥哥堆迭而成的山頂上坐著一個人,那個人將自己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這讓熒想起了被包裹在胎膜里的嬰兒,他肩膀顫動著,似乎在哭,但她聽不到他發(fā)出來的聲音。

    「哥哥…!」

    熒想上去找哥哥,問他為什么哭,但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出踐踏哥哥軀體的事情來——即使他們看上去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體征。

    猶豫間,有什么東西緊緊抓了她的腳踝,她低頭一看,是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屬于哥哥的手。

    不僅是這一只手,其他的手見這只手這么干了,它們也蠢蠢欲動,頓時,無數(shù)只手像海葵觸手一樣齊齊朝她伸了過來——

    “唔——!!”

    熒從床上猛地坐起來,動靜大到把旁邊的派蒙都給嚇醒了。

    “怎、怎么了?”派蒙揉著眼睛,還有些懵,“發(fā)生什么事了?”

    熒動了動自己的腳和手腕,沒有被纏繞住,還能自由活動。

    ——是夢啊。

    “沒事,就是做了個夢,”她安慰派蒙,“時間還早,繼續(xù)睡吧。”

    哥哥…已經(jīng)不在了。

    哥哥的事情她還沒有告訴派蒙,除了這件事的參與者,她誰也沒告訴。

    沒必要讓其他朋友與自己一起承擔(dān)這份哀思,她也不想被任何人同情可憐。

    反復(fù)扒開自己的傷口給別人看,是無法痊愈的。

    哥哥的離去固然會成為她永世的傷痕烙印,但她現(xiàn)在需要盡快振作起來干死多托雷,用他的鮮血撫慰哥哥的亡靈。

    在這條道路上出現(xiàn)任何絆腳石攔路藤,她都會一劍劈開。

    哥哥特地來找她托夢,一定是對貢品失竊的事情生氣了。

    在熒的記憶中,空并不愛哭,畢竟他自覺自己從一生下來就是哥哥,必須得在meimei面前樹立好一個可靠兄長的形象。

    哥哥很少會主動要求她做什么,極少數(shù)的那幾次都是她見他生病沒胃口問他想吃什么,他才老老實實地說想吃她做的布丁。因為布丁做起來最是容易,把材料攪拌攪拌放烤箱里烤就完事了。

    在夢里,他哭得這么可憐,一定很想吃那罐布丁吧。

    可惡的布丁小偷!別人墳前的貢品都要偷!!

    不僅僅是貢品失竊,昨天發(fā)生的一切熒也越想越奇怪。

    須彌水天叢林經(jīng)常下雨,她趴哥哥墳前睡了一下午,身上居然半點沒濕。

    自己再怎么疲憊,也不至于一個人在荒郊野嶺睡這么死沉,基本的防范意識她還是有的。

    ——明顯是被人移動過來的。

    好詭異…!她光是想到有這個可能,就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但她身體完全沒有哪里不適…肚子倒是吃得飽飽的,什么變態(tài)把人迷暈帶走就為了給人填食?

    心里還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記憶就像被人憑空撕去了一頁。

    …絕對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發(fā)生過,只是被她遺忘了。

    今天她連委托都不打算做了,勢必要將那個布丁小偷捉拿歸案!

    熒來到案發(fā)地點附近的一處鍍金旅團營地,都還沒嚴刑逼供幾下,那幾個人就招了。

    “擔(dān)心您被附近的長鬢虎丘丘人拖走,有個橘紅色頭發(fā)的男的出錢讓我們幫忙照看著您,”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鍍金旅團A哭著說道,他臉上用來蔽目的紅綢不知所蹤,或許已經(jīng)進了某人的口袋里,“除此之外,我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您就饒了我們吧!”

    橘紅色頭發(fā)的男的?達達利亞?

    她從身上掏出一張畫片:“是不是這個人?”

    “對對對!就是他!”捆成粽子狀的幾人連連點頭,“他還警告我們不要打歪主意,說您要是有半點閃失,愚人眾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姐弟幾個就是出來討生活的…哪敢招惹愚人眾……”

    …居然是他偷了她的布丁!

    這下麻煩了,還要搞清楚是哪一只偷的。

    “行了,你們走吧。”

    熒疲憊地擺擺手,就勢在一旁的木梯上坐了下來。

    “可是……”鍍金旅團B一臉欲言又止。

    這是他們的地盤啊!讓他們走,他們還能去哪?

    小團體中的大姐頭趕緊過來將這個憨憨拉走:“可什么可,走了走了,就你話多……”

    命重要還是地盤重要?她高興坐這就讓她坐唄!

    “等等。”

    幾人剛要腳底抹油開溜,就又被叫住了。

    大姐頭識時務(wù)地諂笑道:“壯士還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們做的?保證鞍前馬后在所不辭!”

    “你們從他那賺了不少錢,想必今日也是不急著開工了吧,不妨留下替我做點事,如何?”

    布置完一切后,熒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蹲守。

    墓碑前擺著一份布丁,而布丁上方,樹葉之間正懸著一個木制籠子,足以將一個成年人困在里面。

    熒當(dāng)然不覺得憑這就能困住達達利亞,但儀式感不能少,反正不是她出力氣布置。

    那家伙放了狠話說不會見她,昨天還不是偷偷跟著來了,她得設(shè)計把他逮住,她還有話要問他。

    給他寫信也不是不行,但她總拉不下臉來主動聯(lián)系他,如果是自己找他,豈不是要先低頭道歉……

    一道歉,離和好就不遠了……

    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可以和好的立場——從她得知哥哥的死與愚人眾有關(guān)那一刻開始,還不如就此把退路徹底堵死做個了結(jié),以后不要再見面了。

    平時達達利亞總是將不在意立場這種話掛在嘴上,但人只要有立場,就是會身不由己,如果謀害哥哥不是多托雷的擅自行動,而是女皇的命令呢?達達利亞若想違抗命令,就直接等同于叛國了吧?

    他會為了她,背叛他的祖國,背叛他的家人嗎?

    ——用鼻子想也知道不可能。

    光是想到自己擬定的這個結(jié)局,她的心里就已經(jīng)壓抑得快要窒息了。

    …真的能夠做到放下嗎?

    熒越想越心煩,只能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事。

    “怎么還不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來了啊。

    還好她噴了驅(qū)蟲的藥水,不然絕對會被雨林原住民咬出來一身包。

    “再等等吧,要有耐心。”

    “也是,”她點點頭,“你別挨我這么緊,我一會還要拉繩子的。”

    “哦哦…原來如此,只要獵物一來,我們就拉動繩索上綁著的機關(guān),讓籠子降下來……”

    “沒錯——”

    終于意識到哪不對勁后,她立刻回過頭,只見一身藍白制服的達達利亞不知何時已經(jīng)蹲在了自己背后。

    腦海中日思夜想的那張臉突然出現(xiàn),任誰都會嚇一跳。

    他將氣息藏匿得很好,不知不覺就融入到了周邊的氛圍里。

    “為什么這樣看著我?”達達利亞不解地歪著腦袋,用手指了指他自己,“難道…獵物是我?”

    這張漂亮的臉上一絲淤青都沒有,不知是治好了,還是壓根就沒受過傷。

    熒不回答,他也不惱,自顧自地往下說:“想引我出來的話,你最好自己站到陷阱里去,比起那種東西,我還是更喜歡你。”

    “…是你。”

    她的背脊微微弓起,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樣子。

    …怎么是他?

    她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

    “怎么在發(fā)抖,是害怕我嗎?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達達利亞往后退了一步,柔聲安慰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看到你大費周章地做了這么多準備,還以為你見到我的時候會開心一點呢。”

    他的態(tài)度倒是一如既往地友善。

    “你…你胸口的傷好一點沒有?”

    熒試圖做最后的確認,雖然她幾乎已經(jīng)可以肯定這不是她熟識的那個達達利亞。

    “啊…已經(jīng)好差不多了。”他有些心虛地回答。

    蹩腳到讓人一眼就能識穿的謊言。

    他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吧?

    “讓我看看。”她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圓這個謊。

    達達利亞愣了愣,隨即他背過身脫下外套:“好。”

    再轉(zhuǎn)過來時,他已經(jīng)解開了身上那件打底的灰藍色襯衫。

    胸口的傷是新鮮的,離心臟的位置也更近。

    “…剛才脫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它又裂開了。”

    達達利亞努力地解釋道。

    但這個傷口甚至都沒有結(jié)痂過的痕跡。

    …該不會是他現(xiàn)捅出來的吧?當(dāng)她和他一樣傻嗎?!

    多托雷怎么派了個這么笨的人出來?

    更笨的是她,居然沒在第一次見面就識破他。

    明明…哪里都不像。

    之前闖進浴室那次太過匆忙熒來不及看清,現(xiàn)在仔細對比,才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和達達利亞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了。

    不止眼睛的光澤度不同,他的身上也幾乎沒有什么舊傷,皮膚更是連太陽都沒怎么曬過的那種病態(tài)的蒼白。

    達達利亞生得也白,但他經(jīng)常在戶外活動,膚色較為健康自然,身上的新傷舊傷湊近看更是數(shù)都不數(shù)不過來。

    原來,真的同時存在兩個達達利亞。

    就是這個人…殺了哥哥嗎?還把哥哥的死嫁禍給達達利亞,讓她對他做出那種事……

    熒照著這贗品的胸口用力地推了一把。

    達達利亞猶豫了下,還是順從地跌倒在了地上。

    他似乎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場即將到來的災(zāi)殃,做好了挨揍的準備,不管被她怎么對待都不打算反抗了。

    在研究所時不還威風(fēng)凜凜的嗎?在她面前怎么窩囊成這樣,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她順勢騎到他身上,毫不憐惜地將手指插進了他的傷口里:“…還疼不疼?”

    切口很深,她的指尖離他的心臟近到仿佛就只隔著最后一層肌rou,甚至能感覺到熱乎乎的血rou在指間收縮跳動。

    “…不疼。”

    又在撒謊,他一定很疼。

    達達利亞牙關(guān)緊咬,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呼吸也急促了許多,但他忍耐著她充滿惡意的戳弄,沒有絲毫躲閃。

    她一只手掐著他的下巴,一只手按進他的傷口里,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你是用哪只手殺的他?”

    達達利亞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后他掙扎了好一會,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這只,不對…是這只。”他改換了左手。

    “到底是哪只?”她加重了手上的動作,手指因他汩汩流血的傷口而變得血淋淋的,“說實話!我沒有那么多耐心陪你耗。”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要生氣……”他疼得連眼圈都開始泛紅,臉頰也被她捏到變了形,說話含糊不清的,“…你哥哥不是我殺的,如果這么說的話,你會愿意相信我嗎?”

    “不是你殺的,上次為什么要認?”她顯然不是很信,這個人的話總是顛三倒四,真假參半。

    “我只是…想離間你與達達利亞之間的關(guān)系……”

    像是猜到自己身份已經(jīng)敗露,他破罐子破摔地答道。

    要是她一怒之下能殺掉他就更好了。

    如果那個人死了,她是不是…就會喜歡他了。

    “…就因為這個?”熒停下來,看著他蓄滿淚水的藍眼睛,“那我哥哥到底是誰殺的?”

    “是那條蛇……”看出熒的心軟和動搖,達達利亞輕輕地握住她沾滿血的手指貼在自己的胸口摩挲了下,仿佛只要這么做了,他的傷口便不會再疼了,“我只是負責(zé)從它口里搶尸體,你不要討厭我了好不好?”

    熒的思維一團混亂:“那條蟒不是多托雷搞出來的?”

    “不是,”他搖搖頭拉起自己的衣襟,仔仔細細地替她擦拭手指,生怕自己的血玷污她的手,“我們是…敵人,它還追著我咬了好久,我好不容易才逃掉的,你也看到了,那天我身上全都是血……”

    他接到的任務(wù)是深入洞窟與那條蛇周旋,然后伺機從它口中奪取深淵王子的遺骸。

    “不要生氣了…這樣好不好,要是所里還有沒用完剩下的原料,我?guī)湍阃党鰜?只要是你的命令,我什么都愿意做……”他竭力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原料?你們拿他的身體做了什么?!”乍然聽到這個可怖的字眼,熒差點兩眼一黑當(dāng)場昏過去,“你還是不要亂動他了!”她怕他又像上次那樣帶來哥哥的某部分碎片,哥哥已經(jīng)很可憐了!

    ——該死的多托雷!!

    “抱歉…這個我不能說,”面對她的狂怒,他只能驚惶地垂下眼睛,“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有個屁用!”熒還不能完全相信這番說辭,忍不住遷怒于他,“你呢?你又是誰?”

    “我是達達利亞……”

    她沒有耐心陪他演戲:“別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么,你沒有自己的名字嗎?你——到底是誰?”

    達達利亞本能地瑟縮了下,還是沒有交代自己的來歷:“…對不起。”

    熒突然覺得很無力。

    這個人的心智,單純天真得就像一個未經(jīng)過社會化的幼童,或者說他是野獸也不為過。

    沒有善惡是非觀,只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或是不喜歡什么。

    就算哪天真殺了人,也只會覺得是自己不小心弄壞了別人的東西,道歉就能得到原諒。

    …算了,跟個傻子計較什么。

    對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發(fā)火,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連泄憤都做不到。

    這傻子還長得和達達利亞一模一樣…這要她怎么狠得下心。

    “有傷藥和止血繃帶嗎?”熒向他伸出手,“給我,我替你包扎。”

    就算是對待戰(zhàn)俘,她也不忍心就這么放任他在這嘩嘩流血。他對自己沒有惡意,看起來也不像壞孩子,只是被多托雷帶歪了,稍微對他施以懷柔,說不定還有得救——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他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有的!”

    “你跟蹤我是想干什么?昨天的布丁是你偷的嗎?”

    接過傷藥,熒嫻熟地開始幫他處理傷口,之前在醫(yī)院時她沒少幫達達利亞換藥。

    “布丁…?什么布丁?我昨天一直待在所里沒出來過,”達達利亞…姑且就這么繼續(xù)稱呼他吧,他全然不顧自己還沒包扎好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從外套貼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塊用好幾層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啊,差點忘了,這個給你。”

    熒沒伸手去接,警惕地看著他:“…什么東西?”

    她剛剛才那樣對待過他,他怎么一點都不記仇?他是圣人嗎?

    “是rou脯,今天所里剛發(fā)下來的補給,很好吃的,就想著要帶過來給你也嘗嘗。”

    達達利亞拆開包裝,將里面的那迭rou脯展示給她。

    他兩眼亮晶晶的,似乎很期待她嘗一口。

    ——他是把學(xué)校發(fā)的點心節(jié)省下來帶回家給爸爸mama吃的小孩子么?

    今天大老遠跑來找她,就為了這個?

    她不由得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你今年幾歲了?”

    “我嗎?一歲多…可能快兩歲了吧,”怕她擔(dān)心食物有毒,達達利亞摘下手上的白手套,拿起其中最小的一塊碎片塞進自己嘴里后,又才挑了塊最大的喂到她嘴邊,“真的很好吃的,不騙你,呃…不是什么別的rou,是很正常的牛rou。”

    …誰家一兩歲孩子能長到這么大只?糊弄鬼呢。

    熒只當(dāng)他是在胡謅,她的手剛沾過血,就直接張開口接了那塊rou脯——她實在受不了這人棄犬一樣的眼神了,仿佛她只要不吃,他就會一直這樣眼巴巴地舉著。

    這rou脯雖然能吃出rou的品質(zhì)不錯,但調(diào)味只有一點黑胡椒和鹽糖的味道,比不得她在外面買的。

    多托雷就給他們吃這種東西?

    她再次看向他的眼神里帶了些憐憫:“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你不喜歡嗎?”

    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達達利亞解釋道:“不用擔(dān)心我沒吃飽,每日的配給都是充足的,但為了保證身體健康不生病,對食物和營養(yǎng)補劑的成分會有嚴格的控制……”

    熒一邊沉默地聽著,一邊費力地咀嚼著嘴里那塊寡淡無味的rou脯,腮幫子都開始疼了。

    實驗室的小白鼠么…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似乎就是在實驗品生活區(qū)的宿舍里,當(dāng)時她只當(dāng)他借那里的浴室洗澡,壓根沒想到,他就住在那。

    或許只是個多托雷不知從哪找來的,長得和達達利亞很像的可憐蟲。

    兩個人明明長得一模一樣,命運卻截然不同,一個是在父母呵護下長大的小狐貍,另一個卻要被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研究所里當(dāng)小白鼠。

    她對這樣可憐的人,怎么也恨不起來。

    “那個…我可以吃嗎?”達達利亞打破沉默,指了指墓碑前供奉的布丁,“是用來抓捕我的誘餌吧?”

    “不行!”那個是哥哥的,就算是真的達達利亞也不能吃。

    看他露出失落的表情,熒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掏出準備好的另一罐布丁:“吃這個吧。”

    這本來是留給達達利亞的,算了,看他可憐給他吧。

    沒有相信達達利亞是她自己的問題,是她對不起達達利亞,怪不到他頭上去。

    多托雷和洞窟那邊…以后說不定還有需要用到他幫忙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特意給達達利亞帶布丁,或許她潛意識里還是不想和他就這么斷了。

    “謝謝…!”

    這張與達達利亞一模一樣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欣喜,他緊張地用衣擺擦了下手后,才小心翼翼地從她手中接過那罐小小的布丁。

    “好吃…!”

    見他拆開后立刻舀了一勺吃進嘴里,她故意嚇唬他:“不怕我下毒?”

    達達利亞含住勺子,堅定地搖了搖腦袋:“你不會的。”

    他吃得很慢,幾乎是一點一點地抿進嘴里。

    “我還是第一次吃外面的食物。”

    他似乎也無意繼續(xù)隱瞞自己的身份,就這么坦然地說出了口。

    熒再次細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怪家伙。

    吃到喜歡的食物時的表情,還真是一模一樣。

    眼睛比達達利亞亮很多,看起來也更加年輕顯小……

    就算達達利亞的mama也再生不出來這么像的。

    她家那幾個孩子雖然大體上很相似,但也有各自的長相特點。

    如果達達利亞從小在研究所長大,是不是也會變成他這樣…?

    真正的那個達達利亞不僅是愚人眾的執(zhí)行官,「公子」達達利亞,也是海屑鎮(zhèn)的阿賈克斯,是被家人用愛意澆灌長大的寶貝孩子。

    留意到她一直在盯著自己看,達達利亞突然湊過來,趁她還沒反應(yīng)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動作很迅速,眨眼間便已完成了這次偷襲。

    “…你干嘛?”

    熒心里倒也沒有生氣排斥,比起親吻,這更像是被路邊的流浪狗流浪貓蹭了一下。

    “布丁的回禮。”達達利亞含著勺子,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把手給我。”

    她向他攤開手心。

    …還真就乖乖地將手搭了上來。

    “臉。”

    她剛捏了左半邊臉,他立刻又將另外一邊也湊過來給她捏。

    這張臉?biāo)坪跽娴氖窃b的,找不到手術(shù)過的痕跡。

    “摸摸下巴。”

    達達利亞仰起脖子,將自己的咽喉完全暴露在她面前。

    如果這個時候突然起意殺他,他也逃不掉了吧。

    但他并非殺死哥哥的元兇,她已經(jīng)失去了殺他的念頭,不過是個博士手下的小卒子罷了。

    再說,誰能忍心踹開一只沖人翻肚皮,對人百分百信任的流浪狗?

    然而,這只同樣長著橘紅色皮毛的大面包狗……比起狐貍,更像是一只外表憨憨傻傻的豺。

    “伙伴,你現(xiàn)在有沒有稍微喜歡我多一點點?”

    達達利亞任由她撓著自己的下巴,忽然問了句。

    這點倒是和那人很相似,一樣得寸進尺。

    熒立刻冷下臉,把手收了回來:“別學(xué)他那樣叫我,我不喜歡會撒謊的孩子。”

    “哦……”達達利亞像小孩子那樣委屈地噘了噘嘴,“但我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

    她神色稍緩:“兩歲的不是孩子是什么?巨嬰么?”

    達達利亞本人偶爾也會有這樣撒嬌的表情。

    “為什么這么想讓我喜歡你啊?”她對這個奇怪的家伙也來了幾分興趣,“多托雷派你來色誘我?”

    “…啊?色誘?沒、沒有那種事…!來找你不是因為什么人的命令,是我自己想要來的!”他著急忙慌地想要解釋清楚,卻越說越混亂,臉也越來越紅,“總、總之…我…我真的很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

    他總算把舌頭捋直了。

    “喜歡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浴室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熒嘆了口氣,“一見鐘情這種說辭我是不會相信的,小朋友。”

    “不是第一次…以前也見過的……”達達利亞輕聲說道,“只是你不知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熒完全沒當(dāng)回事,哄小孩那樣摸了摸他的腦袋,“就當(dāng)是這樣吧,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以后我們多一些真誠,好嗎?”

    頭發(fā)摸起來的手感和達達利亞一模一樣…軟軟的,完全不扎手……

    亮晶晶的眼睛也讓她想起了達達利亞少年時期的畫片,那會他還沒被深淵奪走眼神里的高光……

    熒不由得萌發(fā)了些許多余的母性。

    見她喜歡摸自己的腦袋,他還乖巧地低下頭,生怕她因為舉高手太累而停止摸他。

    …好乖哦。

    她忽然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不看眼睛的話,真的完全分辨不出來。

    唔,耳洞和她一樣,也是新打的,看來是最近才開始的偽裝任務(wù),怪不得業(yè)務(wù)不熟練。

    如果此刻自己眼前的是達達利亞就好了。

    但如果是真的達達利亞,她也無法繼續(xù)像這樣與他相處了吧,她對他做了那么過分的事情……

    …要命,她好像又開始想他了。

    雖然今天的目的沒達成,但好歹也算弄清楚了一件事,與「達達利亞」道別后,熒像以往那樣回到塵歌壺,簡單陪派蒙吃了些東西后就洗漱上床睡覺了。

    明天,要不要給達達利亞寄封信問候一下?

    如果他還愿意見她…一定要好好向他道歉……

    他會原諒她嗎…?

    立場什么的…以后再說吧……

    入睡前的最后一刻,她模模糊糊地聽到了一聲嘆息。

    「不是達達利亞的話,果然還是不行啊。」

    …好吵。

    附近似乎有建筑工地施工,不時有響聲從她趴著的地方傳來。

    這動靜大得未免也太擾民了,不僅僅有噪音,就連她整個人都在跟著一起晃。

    不對,自己不是在塵歌壺里睡覺么,為什么會有人施工?真是活見鬼了。

    與其說是施工,這更像是列車車輪行駛在鐵軌上的聲音。

    熒猛一睜眼,就看到了車窗邊托著下巴看風(fēng)景的達達利亞,他沒穿他那套灰制服,而是換了身冬裝便服,腦袋上還戴著頂傻里傻氣的皮毛護耳帽。

    見她看著自己,達達利亞立刻把目光從車窗外收回來,他親昵地捏了下她被壓出印子的臉頰:“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啊?”熒還有些搞不清現(xiàn)狀,“我們這是去哪里?”

    腦子里在此之前的記憶里一片空白,她努力回想了半天,也只能想起與小護士在醫(yī)院道別時的場景。

    后來…他們應(yīng)該還去了百貨商場,不然不能解釋自己身上這套冬裝是從哪來的。

    “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到站了,你這個時候再裝失憶也來不及了,”達達利亞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嗔怪的模樣看起來也十分可愛,“哼,不是說好跟我回海屑鎮(zhèn)過頌冬節(jié)的嗎?不許耍賴。”

    啊,想起來了,頌冬節(jié),她記得是有這么回事來著。

    但為什么…總感覺好久之前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了?

    熒環(huán)顧四周,豪華車廂內(nèi)的裝潢布置看著也十分眼熟。

    突然,一幕血腥的畫面從她腦海中掠過。

    ——車廂里到處都是血和人倒下的軀體,躲在座位底下瑟瑟發(fā)抖的乘務(wù)員逃過了一劫。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彎腰往那乘務(wù)員藏身的地方看了眼,底下沒有人,也沒有被血染紅的地毯。

    車廂中的旅客要么昏昏欲睡,要么百無聊賴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能坐在這節(jié)車廂里的都是些自詡體面的富商政要,尤其看重自己在外的形象,連偶爾的交談都是輕聲細語的,生怕引起旁人側(cè)目,有失自己顏面。

    “在找什么?有東西掉地上了?”達達利亞也彎下身子幫她一起找,“行李太多,我辦理了托運,你想要拿什么東西的話,只能等到站了。”

    熒搖了搖頭:“沒什么……”

    負責(zé)這節(jié)豪華車廂的乘務(wù)員剛好經(jīng)過他們的座位,是位很有氣質(zhì)的至冬女性,沒見過的面孔。

    見她看過來,她那雙細長的紅眼睛還微瞇了一下,沖她禮貌地笑了笑。

    …不是男乘務(wù)員?

    “是不是沒睡好不舒服?”達達利亞擔(dān)心地看著她,“要靠在我身上再睡一會嗎?”

    “不想睡了,我坐一會吧。”

    她不想自己疑神疑鬼的影響到達達利亞的心情,他難得有空回家休假。

    就這么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小時,直到二人到站下車,夢中的那場血腥事件也沒有發(fā)生。

    呼…還好,原來只是做夢嗎?

    “怎么去你家?你家里人來接嗎?”雖然今天的雪不算大,但拎這么多行李走遠路,熒還是覺得夠嗆。

    “我租了輛馬車,很快就過來,”達達利亞躲開她試圖幫他提行李的手,將一只熱氣騰騰的烤紅薯塞進她懷里,“冷不冷?拿著暖手,要是餓了就先墊墊肚子。”

    “什么時候買的?”烤紅薯暖烘烘的,緩解了她身上不斷上升的嚴寒值。

    達達利亞摘下自己的紅色圍巾圍在她脖子上:“剛剛你盯著道路發(fā)呆的時候。”

    等到紅薯不那么燙了,熒扒開皮咬了一口,噫,沒有預(yù)想中的那股屬于紅薯的自然香甜,它吃起來更像是添加了工業(yè)甜味素的土豆,說實話,這味道已經(jīng)算得上惡心了。

    直接扔掉她又覺得可惜,只能拿在手里猶豫不決。

    “不好吃嗎?抱歉……”見她遲遲不下第二口,達達利亞彎腰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紅薯,“我來吃吧。”

    “烤紅薯不好吃你道什么歉?”熒收回手不讓他繼續(xù)吃了,“不好吃就別吃了,這味道這么奇怪,也不怕吃壞肚子。”

    達達利亞的臉頰微微發(fā)紅:“但我想吃……”

    真是個奇怪的家伙。

    “吃吧吃吧。”熒只當(dāng)他有不浪費食物的習(xí)慣,由著他繼續(xù)吃了。

    “在這樣的大雪天里,一起吃同一份食物…我一直想這么做……”達達利亞夢囈一般,嘴里含含糊糊地說道,“好暖和,就連身體都感覺不到寒冷了。”

    她覺得他這樣傻乎乎的看著好笑,扯過一半圍巾踮起腳來繞在他脖子上,“冷嗎?冷還把圍巾給我,一起圍吧。”

    “嗯…!”他像得了什么獎賞似的笑逐顏開,“你的手要是冷的話,也可以放到我口袋里。”

    “怎么高興成這樣,你是出來春游的小鬼頭嗎?你以前…”熒還想說點什么,就看到一輛四輪馬車停在了他倆附近,“啊,是不是這輛?”

    “嗯,”達達利亞拉開車門,伸出一只手給她借力,“小心,有點高,慢慢上去不要著急。”

    面前的這棟房子,似乎在哪里見過。

    不僅僅是見過這么簡單,她幾乎能想象出它的內(nèi)部構(gòu)造和布局,就連茶杯上的圖案都記得清清楚楚。

    站在門口時,熒下意識去看一旁的廊柱,但她沒在上面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哈哈,不好意思敲門嗎?還是我來吧。”

    達達利亞按了按一旁的門鈴,過了一會,一個眉眼與他有些相似的女性開了門,她親切地招呼他們:“怎么回來了也不讓你jiejie開車去接?這大雪天的,你們兩個是怎么過來的?”

    達達利亞笑著解釋:“還不是怕列車晚點,放心吧,我們是坐馬車回來的。”

    她體貼地抬手幫熒擦去頭發(fā)上沾到的雪:“也不知道多穿一點,襪子加再多絨,能有毛褲暖和嗎?”

    “謝謝mama。”

    熒本能地叫了聲后,才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抱、抱歉…擅自這么叫您……”

    “你這孩子,怎么還道上歉了?沒事沒事,就這么叫吧,這聲mama叫得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了,”達達利亞的mama愣了一下,又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快進屋吧,小可憐,凍得臉蛋都紅了。”

    屋內(nèi)的布置,果然與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難道…那些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無需一一介紹,熒立刻就認出了達達利亞的每個家人。

    除了已經(jīng)見過面的托克,客廳里還有他的jiejiemeimei,哥哥弟弟,大家如人偶般排排坐在沙發(fā)上,溫馨,但又透著一絲怪誕。

    “哈哈,你們慢慢聊,我去準備今天的晚餐。”

    達達利亞沒和大家一起坐下聊天,他將脫下的外套掛好后就進了廚房。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熒卻一點都不覺得達達利亞的家人生分,就好像…他們已經(jīng)相處過好長一段時間。

    在沙發(fā)上陪著大家喝了會茶,熒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達達利亞,找了個出去逛逛的借口離席了。

    她直覺有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熒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廚房,卻沒看到達達利亞忙碌的身影。

    “…達達利亞?”

    她走進廚房,發(fā)現(xiàn)達達利亞正站在廚房角落的案板前發(fā)呆,白皙的臉上蹭得到處都是爐灰,看起來傻乎乎的。

    見她進來,他才又裝模作樣地忙活了起來:“你怎么來了?我…我這邊快好了,廚房油煙大,你先不要進來……”

    “做個飯怎么把自己搞成了這樣?”熒好氣又好笑地拉起他的圍裙替他把臉擦干凈,“好了好了,我來做吧,你一邊玩去。”

    案板上的蔬菜切得一塊大一塊小,跟狗啃似的。

    她接過他手中的菜刀,把它們重新切均勻:“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回房間休息一下,飯好了我叫你。”

    “我不累…!”她一來,達達利亞就有精神了,“要做什么?我?guī)湍恪!?/br>
    熒順手抓起一塊胡蘿卜塞他嘴里:“去后院劈些柴來,劈細一點。”她怕他直接抱著幾根原木過來。

    “嗚……”達達利亞叼著胡蘿卜,吞也不是,嚼也不是,直到她疑惑地看了過來,才艱難地把胡蘿卜嚼碎咽下肚,“…好。”

    最后這頓飯還是趕在晚餐時間前做完了。

    雖然不是平時的口味和菜色,大家也還是很捧場。

    “抱歉…是不合胃口嗎?”熒關(guān)切地看著身旁坐著的冬妮婭,小姑娘正盯著她的臉發(fā)呆,手邊的叉子半天沒動。

    …果然還是應(yīng)該再做得重油重糖一些嗎?

    “啊…?沒、沒沒沒有!大jiejie做的菜我肯定是最喜歡吃的!”冬妮婭手忙腳亂地抓起叉子猛吃了幾口,“好吃…好吃!”

    她只是覺得,自己似乎早就見過這位旅行者jiejie了,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絕對不是在映影里,而是現(xiàn)實生活中。

    “慢點吃,小心嗆著。”

    “嗯嗯!謝謝大jiejie!”

    “咦?這味道……”達達利亞的爸爸突然疑惑道,“你們從外面買了紅腸?”

    “沒有啊,用的還是廚房里掛著的,吃起來很奇怪嗎?”熒也叉了塊紅腸放進嘴里,就是很普通的紅腸的味道,吃起來和醫(yī)院病號餐供應(yīng)的工廠紅腸差不多。

    “這樣啊…沒事沒事,吃菜吃菜。”雖然心里還是很納悶,但達達利亞的爸爸也不好再說什么,只當(dāng)是自己味覺出了什么問題。

    “一定是你自己失手把調(diào)料放錯了,”達達利亞的mama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打圓場道,“多吃點啊,阿賈克斯也真是的,怎么能讓你來下廚。”

    說著,又往她盤子里夾了許多菜,全都是她愛吃的。

    達達利亞的爸爸有些尷尬,只好轉(zhuǎn)火自己兒子來掩飾:“安東,多吃點蔬菜。”

    安東撇了撇嘴:“哥哥今天也沒吃蔬菜……”

    熒這才留意到達達利亞的餐盤,里面只有一些rou和奶酪。

    達達利亞的哥哥離沙拉碗比較近,便順手夾了些沙拉放到他盤子里,還忍不往調(diào)侃了句:“阿賈克斯,要給弟弟們做個好榜樣啊。”

    “哈哈,是啊,不能挑食啊,安東,托克。”

    達達利亞嘴上這么說,但他哥哥給他夾的蔬菜他一點都沒碰。

    熒皺了皺眉頭,她暫時壓下疑慮,裝作若無其事地給他夾了幾塊番茄:“這個番茄好吃,你多吃點。”

    這次,他磨磨蹭蹭地叉起一塊番茄,視死如歸地吃下了。

    后來達達利亞雖然依舊吃得很慢,但她給他的番茄一塊也沒剩下,她報復(fù)般地,又給他盤子里盛了滿滿一堆蔬菜。

    …果然是小孩子,小孩子才挑食。

    熒第一次來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很整潔,日常用品也應(yīng)有盡有,但她沒找到那個楓丹樣式的床幔,也沒找到那幾條為她做的睡裙。

    她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又洗了個澡,抱著枕頭出門左轉(zhuǎn)敲響了達達利亞的房門。

    “這么晚了,還沒睡嗎?”

    達達利亞很快出現(xiàn)在門口,他換了一身衣服,明顯也剛洗過澡。

    她的睡裙領(lǐng)口有些低,他移開目光,刻意不去看她的身體。

    “我一個人睡不著,可以一起睡嗎?”不等他把門完全打開,熒就硬擠了進去,“哇,你的房間好整潔。”

    “啊…好……”

    達達利亞重新關(guān)上門,在原地停留了好一會后,才拘謹?shù)刈搅舜策叀?/br>
    熒已經(jīng)自顧自躺進了他的被窩里,她側(cè)過身子看著他:“你不上來睡嗎?怕我吃了你?”

    “沒、沒有……”

    達達利亞聽話地掀開被子,也躺到了她的身邊…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還說不怕我,”被子里,她的雙臂纏了上來,“你的心跳聲好大,隔著這么遠我都聽到了。”

    “對不起,”達達利亞的身體在她抱上來的那一刻就變得完全僵硬了,他努力地壓抑住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吵到你了嗎?我…我只是太開心了。”

    如果是達達利亞的話,這個時候早就厚著臉皮蹭上來了。

    熒突然對戲弄他這件事失去了興趣,她撒開手翻滾回自己那邊的枕頭上:“我們還要在這里待幾天?”

    “怎么才剛來就想走?頌冬節(jié)都還沒開始……”達達利亞的表情緊張了起來,他生硬地問道,“和他們一起,不開心?”

    “倒也不是,我想派蒙了。”她怕說錯什么話刺激到他,連忙找了個借口。

    “…原來是這樣,”他像是松了口氣,“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你——”

    還沒等熒再問幾句,眼皮頓時就像注了鉛一樣沉重,極度的困倦也如雪崩般朝她壓來。

    “很晚了,你該睡覺了,”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達達利亞的聲音輕柔地說道,“放心,夢里什么都會有的。”

    “…晚安。”

    “派蒙…?你怎么在這里!”

    熒揉了揉眼睛,確認了好幾遍才敢相信不是自己眼花。

    坐在桌前和達達利亞家人一起準備吃早餐的那個小小的身影,除了她家派蒙還能是誰?

    “旅行者——!!”派蒙一看到她,也激動得立馬撲了過來,“太過分了!居然丟下我一個人在至冬玩了這么久!”

    她可是在蒙德等了她足足半個月!

    熒皺了下眉頭,趁著達達利亞給大家分面包,她忽然彎下腰湊在派蒙耳邊問:“我給你寄的紅腸好吃嗎?”

    “好吃…!”派蒙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哎?你什么時候寄的紅腸?好奇怪,但我好像真的吃過。”

    “你是怎么過來的?”她接著問。

    “完全想不起來!”派蒙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怎么回事——”

    “噓噓噓!想不起來就先別想了,剛才的話你就當(dāng)沒聽過,”熒裝作和派蒙貼臉親熱的樣子繼續(xù)交代道,“接下來這幾天你千萬不要離開他們…我是說,達達利亞的家人身邊,替我保護好他們。”

    她懷疑不僅派蒙是真的,就連達達利亞的家人也全是真的——雖然她還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把大家都拉進同一個夢境里的。

    她已經(jīng)嘗試過無數(shù)種逃離夢境的方法,但無一奏效,這個夢境太過于龐大真實,就算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夢中,就算清楚達達利亞就是破局的關(guān)鍵,也無法從這個夢中醒來。

    這個夢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難道說,從昨天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在夢里了?

    是她小覷這個家伙了,這絕對不是一顆邪眼就能做到的事情,她昨天晚上仔細檢查過了,他身上似乎也沒有邪眼。

    …又是多托雷搞出來的什么高科技嗎?他們這次的目的是什么?

    夢境之外的達達利亞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家已經(jīng)被人偷了?!

    舊的問題都還沒解決,無數(shù)個新的問題又冒了出來。

    “…旅行者?”

    臉上忽然被什么東西戳了戳,是派蒙的手,她正一臉不安地看著自己。

    熒捏了捏她的臉安撫道:“我沒事,你就當(dāng)是過來度假吧,放輕松點。”

    “兩個人在這嘀嘀咕咕半天,面包都要變得不好吃了哦,”仿佛是看穿了她倆的小動作,達達利亞的聲音里略帶了些警告的意味,“托克,你快告訴好人jiejie,在至冬,不好好吃飯的小朋友會有怎樣的懲罰?”

    托克搖頭晃腦地背誦道:“不好好吃飯,浪費糧食的小孩子會變成冰雕,在春天到來之際融化成一灘水,重回大地母親的懷抱。”

    …一看就是以前沒少被教育。

    但他描述的這個畫面,熒卻總覺得似曾相識,她似乎也看到過人從冰雕融化成水的場景。

    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達達利亞,他也正噙著笑看著她,仿佛在說:「都是真的哦」。

    他手上人質(zhì)太多,她不知道強行破局會有怎樣的下場,失敗的代價太大,她嘗試不起。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真的很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