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還好么？”江愉辰托了一下齊歆拿調(diào)羹的手。

    “嗯嗯。”齊歆：“就昨晚發(fā)燒的時候難受。”

    “你現(xiàn)在也燒著。”江愉辰手背貼著齊歆的，慢慢挪走齊歆手里的調(diào)羹，“下午測的時候三七度八。”

    “低燒。”齊歆說。

    “你能感覺到是怎么燒起來的么？”江愉辰問：“受涼還是腱鞘炎引起的？”

    齊歆搖頭，他分不太清，他燒起來渾身都痛。只不過他手腕有傷，痛感傳來得格外清晰。

    “下午去醫(yī)院看看。”江愉辰喂齊歆喝湯，手指照常壓著齊歆的喉結(jié)，監(jiān)督齊歆一口一口咽。

    “我想去爬山。”齊歆指了指手機，“攻略都做好了。”

    “看完病就去。”江愉辰：“總歸這幾天都留在這兒。”

    “哦。”齊歆咽了口湯汁，沿著江愉辰曾經(jīng)教給他的文化常識推測：“你名字是爺爺給起的么？”

    “嗯，怎么？”

    齊歆沒答，機械地張口喝湯。

    老人家多半圖吉利，愉辰即辰愉，寓意時時刻刻皆歡愉。

    齊歆三心二意地咬碎魚豆腐，在江愉辰仔仔細細給他挑魚刺的時候，試探著喊人。

    “阿愉哥哥。”

    江愉辰低頭輕笑，“不叫老東西了？”

    “我就喊過一次。”齊歆湊過去晃江愉辰袖子，“所以是不是這個？”

    “是。”江愉辰拖長調(diào)子，“認真吃飯，不許再走神了。”

    播出當(dāng)晚的彈幕很喜慶——

    鎖死鎖死全都鎖死：阿~愉~哥~哥~

    粥愉zy：魚粥cp要永遠幸福啊［紅心］［紅心］［紅心］

    我擔(dān)一天漲三百萬粉：樓上的姐妹id反了吧，雖然但是我占粥愉。

    柳衡傻逼吧：別管。從哪方面看粥粥都不像上面的，江愉辰buff疊太滿了，粥粥很難反。

    鎖死鎖死全都鎖死：粥~粥~是~江~愉~辰~養(yǎng)~大~的~小~孩~兒~~

    魚粥久久：這倆也太目中無人了些，不會吧不會吧，他們不會以為沒有監(jiān)控吧［狗頭保命.jpg］

    踹了江愉辰抱走齊歆：誰懂啊誰懂啊誰懂啊 齊歆之前不是抽到了撒嬌的任務(wù)卡么 他磨蹭了半天選了作一作 這袖子晃蕩的啊啊啊啊老婆好會啊

    江當(dāng)當(dāng)我老婆：可以剪晃袖子視頻合集了！等下次簽售會帶去給粥粥老婆看！！！

    ……

    齊歆還是沒什么精神，低燒斷斷續(xù)續(xù)地，時不時就會頭暈，江愉辰總擔(dān)心齊歆站不穩(wěn)，齊歆走到哪他跟到哪。

    江愉辰一夜沒睡，齊歆趕了兩次，不知怎么就擦槍走火了，下午四點的時候，兩人一起滾/到床上去了。

    有些事情和喜歡的人說清楚，心里確實會舒朗很多。齊歆真的很愛很愛江愉辰，他曾做過最深重的奢望就是和江愉辰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至于具體是怎么想通的，齊歆也不太清楚，好像自從見到江愉辰開始，他沉悶已久的心情忽然就明媚了起來。

    江愉辰忍著傷病徹夜照顧他的時候，齊歆忽然就覺得自己之前那些糾結(jié)掙扎都變得毫無意義。

    江愉辰很愛他，不管齊歆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在家里也好，在外面也好，最后都會被江愉辰以一句“不輕不重”的話收場。

    他昨晚胳膊肘搗得那下明明就很重，江愉辰闌尾處淤青一片，而且江愉辰本來就有闌尾炎……怎么可能不會痛。

    但江愉辰還是會順著他，不論多疼多難受，全憑齊歆心意來，什么都能給齊歆戳著玩。

    焦慮癥無法治愈的那段時間，齊歆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胃痛的時候會刻意喝涼水，發(fā)燒的時候不想吃藥，會在微博評論區(qū)找各種罵自己的帖子，反復(fù)看上十來遍。

    他不斷貶低自己，給自己貼上各種不配的標(biāo)簽。

    ……

    這種狀況持續(xù)了很久，直到在節(jié)目里再次見到江愉辰。

    江愉辰像小時候教他念書識字一樣，一字一句不緊不慢地引導(dǎo)，重新教會了齊歆如何愛人。

    他要先學(xué)會愛自己，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江愉辰。

    愛可以是逃避，可以是躲藏。逃避是出于信任，躲藏是出于依賴。

    他在車禍時無意識的躲藏是被江愉辰慣出來的條件反射。而玻璃碎裂時未能伸出的雙手是江愉辰對他的保護和關(guān)心。

    “愛”本身就很復(fù)雜，從來都不僅僅是甜蜜和幸福，也不是越有錢越好。它涵蓋在江愉辰一句句“我愛你”里，是深情是守望是承諾。

    齊歆散盡了前半生所有的運氣，在十八歲那年和江愉辰走到了一起。

    他承認自己沒有一個好的原生家庭，齊裴良酗酒成性，動輒對齊歆拳打腳踢，繼母只能算是表面溫和，實則連個饅頭都不愿意分給齊歆。但他并不缺愛，江愉辰在他少不更事的年紀(jì)里，把溫柔和愛融進了彩色的顏料，散落在宣紙上，被齊歆繪成一幅又一幅充滿煙火氣的中國畫。

    是風(fēng)花雪月，是三餐四季江當(dāng)當(dāng)。

    所以說，緣分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有的恰如其分，歲月可白首。有的卻突如其來，砸得人遍體鱗傷。

    許培星大柳衡整整八歲，她大學(xué)讀的漢語言師范，那會畢業(yè)還包分配，許培星被抽調(diào)到山村支教。

    柳衡那會才囗囗歲，每天早上都要背著meimei走很遠很繞的山路，他穿得破破爛爛地，眼睛卻很亮，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