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開了一盞暖黃色的燈，江愉辰冰冷的掌心貼著齊歆額頭，拇指往下很輕地戳了一下齊歆的梨渦。

    “冷……”齊歆抱著褥子翻了身，整個人蜷縮著。

    江愉辰習慣性勾住齊歆的指尖，指縫相黏的瞬間他頓了下，還沒來得及抽手就被齊歆拽了一把。

    “怎么這么冰……”齊歆擰眉，費力把江愉辰的掌心拉到自己肚子上貼著。

    那應該是齊歆現在渾身上下最熱的地方。

    江愉辰掙了一下，“粥粥?！?/br>
    可能是太過涼寒，江愉辰掌心底下那片皮膚一直緊繃著，還輕微抖了抖。

    “寶貝，松手，我一點兒也不冷?！?/br>
    齊歆腱鞘炎犯了，江愉辰沒敢使勁。

    “給你暖暖。”齊歆含糊著，“好冷……外面是下雨了么？”

    “沒停過?！苯涑绞滞馀玻M量不壓在齊歆肚子上。

    “哥……”齊歆用手臂半支起身子，右手逮住了江愉辰的手腕。

    “嗯，粥粥?！苯涑秸f：“冰塊凍的，一會就不冷了。”

    “你怎么還在弄……”齊歆手指撥了一下冰袋，“我吃片藥就好?！?/br>
    可能是高燒的原因，齊歆今天看起來格外清醒，他手伸進睡衣下擺，抓撓了兩下前胸，然后是后背。

    “現在是第幾人格？”江愉辰有意鬧他。

    齊歆：“?。俊?/br>
    也不知道齊歆是不是又困了，沒等江愉辰接話他就閉上了眼，“江愉辰……”

    “你還不睡么？都快天亮了。”

    “你那老年人作息……”

    “就來?！苯涑酱隉崃耸郑^了片刻掀被抱住齊歆，“好了?！?/br>
    “嗯……”

    “不許抓了?！?/br>
    “癢。”

    江愉辰包裹住齊歆的掌心，“哪里癢，我給你撓?！?/br>
    “后背?！?/br>
    “這里么？”

    齊歆沒再應，江愉辰用指甲很輕地劃擦兩下，甚至都算不上摸。

    齊歆卻好受了很多。

    江愉辰：“還有哪里？”

    齊歆：“手背……你用力一點?！?/br>
    江愉辰揉搓齊歆手背時，猝不及防碰到了兩條長疤。他摁亮手機屏幕，就著昏暗的光線簡單照了一下。

    “你什么時候抓的？”江愉辰沒敢亂碰，“都撓破了?！?/br>
    “哦?！?/br>
    “還敢哦?！?/br>
    “你干嘛兇我……”齊歆無端蹦出一句。

    “乖乖，現在說都不讓說了?！苯涑剑骸澳氵@疤又要一周才褪。”

    齊歆翻了個身，和江愉辰臉對臉。

    江愉辰話轉了一圈，沒舍得再說出口，他問了句別的，“還癢么？”

    “哥?！饼R歆伸手摁住江愉辰脖頸的咬痕，“我咬的？”

    他話音很淡，像是懶得張口，疑問語氣也并不強烈，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明知故問。

    “不然呢，這個位置我自己也咬不著?！?/br>
    “江愉辰?！?/br>
    “嗯?！?/br>
    “江愉辰?！?/br>
    “嗯，粥粥?！?/br>
    “江愉辰?！?/br>
    江愉辰：“在。”

    “又不睡覺，想干嘛？”

    “哥?！饼R歆摟住江愉辰的腰，“冷……”

    “我知道，先忍忍?！苯涑绞滞律?，握了下齊歆不斷發涼的腳面。

    齊歆蜷縮著，“也不用?！?/br>
    “寒從腳入?！苯涑秸f：“以前又不是沒做過?！?/br>
    齊歆安靜了一會，腳下漸漸有了溫度。

    江愉辰以為齊歆睡了，躡手躡腳給齊歆裝了暖水袋，怕壓的齊歆胃疼，只掖在齊歆腰側。

    然后又照常吻了齊歆的額頭，江愉辰一直有睡前親吻的習慣。

    “哥哥。”齊歆這聲喊得很慢，他像是一個長途跋涉的旅人，翻山越嶺之后，終于可以放松地睡一會了。

    “怎么現在發燒也不好好休息?！苯涑脚呐凝R歆的發頂，“總熬夜也不怕禿頭。”

    “不過你到時候禿了，我給你買的小老虎睡衣就可以穿了。帽子上有毛茸茸的兩只耳朵，多可愛的貓貓頭。”

    齊歆沒嗆他，他窩在江愉辰懷里，安靜地聽江愉辰亂編。

    過去半年里，他好久沒聽到了。

    “不過粥粥現在也可愛?！苯涑酱蛄藗€哈欠，“不生病就更帥了?！?/br>
    “比貓貓頭可愛?！?/br>
    齊歆小聲抱怨：“你才可愛。”

    江愉辰“嗯”了一聲，抱著齊歆蹭了蹭?！拔液脨勰?，粥粥?！?/br>
    江愉辰睡前有兩個習慣，晚安吻、和齊歆說“我愛你”，即便有時候醉酒頭疼，他也不會忘記。

    齊歆還是很冷，大概是被江愉辰剛才沒頭沒尾的瞎話帶偏了，他稀里糊涂道：“哥哥，我要喝羊湯?！?/br>
    “山里哪來的羊?！苯涑剑骸岸夷惆l著燒，吃了會上火?！?/br>
    以前齊歆風寒感冒的時候，江愉辰會熬點羊rou湯幫齊歆驅寒。后來也不知怎么地就養成了習慣，生病了就要喝湯。

    齊歆：“我想喝?！?/br>
    江愉辰：“魚湯好不好？”

    齊歆果斷拒絕，“不好?！?/br>
    “給你放一點辣子，很好喝的?！苯涑秸f：“我待會起來給你熬湯，稍微熬濃一點，再加點蔥花豆腐。”

    “好吧。”

    江愉辰瞇了一陣，他沒敢睡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