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哦對了。我說,到美國好好學習,別給咱中國人丟臉。 余柏言徹底放棄了和我掰扯,原本要指著我鼻尖的手指,這回戳到了我心臟的位置。 他說:你他媽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還是笑,一直都在笑。 最后,余柏言上車前還是過來抱了我一下,我們中間隔著個籃球,擁抱的姿勢有些怪異。 余柏言說:第一次見著你的時候,你才到我下巴那兒,現在咱倆都差不多高了。 我早就和你差不多高了。我說,我早就長大了。 余柏言的笑聲就在我耳邊,他放開我的時候,嘴唇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耳朵尖。 快十年。 算起來我跟余柏言不清不楚地糾纏了快十年,我們有過無數次親密的接觸,可那天的那個擁抱讓我始終無法忘懷。 其實,如果那天他多說一句或者我多問一句,也不至于兩人都別扭那么久。 可我不是坦率的人,余柏言也有他的心結,我們就這么揣著各自的心思,一個前往遠方,一個停留在原地。 我看著載著他的出租車快速駛遠,很快就淹沒在了北京城繁華的大街上。 車來車往,再看不到那輛開往機場的車,而我始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抱著那礙事的籃球,望著前方,仿佛在對我的青春做一場滿是遺憾的告別儀式。 那天我真的覺得那一刻就是我跟余柏言的永別了,我已經把他偷過來太久,可偷來的人,總歸不會永遠屬于我。 他要去找卓越了,被留在這里的我在這一次必然要失去他了。 我站到腿發酸,再回身往學校走的時候,陽光晃了我的眼睛,我終于還是為了余柏言掉了眼淚。 原來我是真的愛他的。 -------------------- 第52章 第 52 章 ========================= 52 我哥說:我們每個人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殊不知,每個人都有問題。 在愛爾蘭的偶遇,我跟我哥總算敞開心扉聊起了過往,以及關于余柏言的一切。 在這場對話中我才意識到,其實我真的遠沒有我哥了解余柏言。 從我第一次遇見余柏言的時候,我就是個自卑的、沒有安全感的家伙,我對愛極其不信任,也總覺得在任何關系里我都是那個最可憐的受害者。 這是我的劣根性,我太自以為是了。 而余柏言,他也曾經度過了和我類似的人生。 最初的時候,余柏言是大膽的、純粹的,是個性張揚不怕愛的,只是那樣的他只給了我哥。 在我還沒認識余柏言的時候,他人生初次的愛情給了這個叫卓越的人。 他們倆在黑漆漆的cao場,趁著沒人注意牽一下手都能快樂好久。 我無法想象那樣的感覺,因為我沒有真實地體驗過。 我問我哥:當時他特幸福吧? 我敢保證,那個時候的余柏言遠比后來要幸福。 那個時候,他還什么都沒有失去,他擁有著完美的青春里該擁有的一切。 卓越說:大概吧。 可越是炙熱地愛過,就越是脆弱。 余柏言全心全意去愛過一個人,到頭來卻發現對方并沒有那么愛自己,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權衡就能放棄他。 那種滋味,實在是難受。 愛得徹底的一個人,心被挖空之后,即便后面再被填平,也不敢輕易再奉上全部了。 更何況是面對我這樣一個人。 我啊,小人一個,有時候我越想越覺得自己配不上余柏言。 要是當年余柏言遇見的第二個人不是我,換做任何一個性子不那么擰巴,可以坦言愛他的人,他都不會那么煎熬。 我總說我哥自私,可說到底,我跟他沒什么兩樣。 我只看到自己的難處,卻沒發現余柏言也害怕受傷。 愚笨。 遲鈍。 追悔莫及。 我跟我哥輕輕碰杯,以咖啡代酒,相互嘲笑又相互抱怨,然后對彼此釋然。 他介懷我曾徹底破壞了他跟余柏言復合的可能,我嫉恨他曾被余柏言那么純粹地愛過。 可這一切都過去了,在愛爾蘭的雨里,我們都心知肚明,一切都回不去了。 余柏言去了美國,我順利畢業,留在北京工作。 我上班的那棟寫字樓距離他之前短暫工作過的地方很近,偶爾下了班我會一個人溜達到那附近,自己吃一頓銅鍋涮串。 余柏言有一陣子沒和我聯系了,我猜他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北京下雨了。 北京下雪了。 北京霧霾嚴重,公司讓居家辦公。 北京一直在變化著,北京也沒太大的變化。 日復一日,我身邊沒了余柏言,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很久沒有像小孩子一樣不管不顧地使小性子了。 原來,余柏言真的一直在縱容我。 我偶爾會去看看余柏言的mama,他去美國之后,他mama一個人在北京生活。 這幾年她的狀況好了不少,每次我去,她也不再叫我卓越的弟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在她那里我有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