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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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金寶的頭身分離,臉頰重重地落在地上,又彈起,落下,彈起,滾了半丈。 “金寶……”夏驚秋嘴唇翕動,金寶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婁簡見狀,從地上撿起一把彎刀,從背后扎進(jìn)了卓磬的腹腔。趁他分神之際,扯起夏驚秋上馬。 她掉轉(zhuǎn)韁繩,朝著徐雯疾馳。剎那間,便將困住許一旬的鷹爪一一撞開:“跑!” 說罷,婁簡便揚(yáng)起馬鞭,陷入夜色。 第五十三章 逃亡 沒有水,婁簡生生咽下藥丸,嗓子像是被刀割開一般。 瓷瓶已經(jīng)見底。下次發(fā)病之前,若是還找不到東方曼,兩人都得死。 為此,婁簡已然疾馳了整整二十個時辰,活活跑死了一匹馬。她在馬腿上綁了石頭,連著石頭一起推到了河里,祈禱著赤羽宗的人不要發(fā)現(xiàn)。 樹下,夏驚秋燒得厲害,迷迷糊糊地喊著金寶的名字。胸口的傷雖然止了血,但那刀子上涂了毒。不消十日,毒便會跑遍全身。 “金寶,好黑啊。我看不見,為何不點(diǎn)燭火?”夏驚秋悠悠轉(zhuǎn)醒,聲音若有似無。 金寶沒有回話。 夏驚秋又喚了幾聲:“金寶,你又憊懶。” “生不得火,眼下,赤羽宗的人也許就在我們附近。” 夏驚秋的責(zé)怪戛然而止,黑夜里傳來枯葉折碎的聲音。他攥著身下的葉子,一股巨大的窒息撲面而來。夏驚秋隱隱抽泣,不敢哭出聲,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滴落,交織在一起。 “金寶……的尸首?”窒息與窒息銜接的間隙,夏驚秋擠出幾個字來。 “來不及收尸,大概,一起埋了。” 夏驚秋愣在原地,片刻后他緊緊捂著臉,竭力抑制住哭聲,憋得身子如抽搐般戰(zhàn)栗。 “赤羽宗的毒,尋常大夫怕是難解。當(dāng)務(wù)之急,我們得想個法子去柳州找曼姨。然后,我去通知千目閣的弟兄,讓他們派人來接你。”婁簡折斷樹枝,冷靜分析。 “金寶……沒了。”夏驚秋聲音發(fā)顫,心口發(fā)軟的,塞滿了委屈和憤怒。 “人死不能復(fù)生,你要好好活著,不要讓金寶白死。”婁簡眼前的樹影重重疊疊,她抹了一把鼻下,粘稠的液體沾滿了指尖。 “為什么,死了人,你還能這般冷靜。” 她拿起衣角,擦了擦手:“這世間,每天都會死人,數(shù)都數(shù)不清。”語氣,涼薄至極,“可活著的人,要好好活。” “金寶不是別人。”夏驚秋攥緊了拳頭,“你們赤羽宗的人,個個都如此冷血嗎?” 婁簡吸了吸鼻子:“我并非赤羽宗門人,與他們也毫無關(guān)系。” “你叫我如何信!”夏驚秋的聲音,像是蟄伏在暗夜里的豹子。 “若我是,卓磬徐雯二人,為何要追殺我?” “有什么區(qū)別?!寧家上下,皆是逆賊,你們受君食祿,受百姓供養(yǎng),卻想著勾結(jié)西胡人賣國,那數(shù)千人皆是因你們而死!” 夏驚秋將所有的怒氣都宣xiele出來。 “我就當(dāng)你是燒糊涂了。”婁簡上前扶起夏驚秋,“收一收你的脾性,還要趕路。” 夏驚秋推開了婁簡:“你從前同我說的話全是假的?”他又哭又笑,瘋瘋癲癲。 婁簡扶著臂膀坐起,靠在樹干上。夜色擋住了二人的視線,他們瞧不清彼此。 鼻尖的血跡,沒有停下的意思。 “你為何不說話t?” “眼下不是解釋的時候。無論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的,何必浪費(fèi)口舌?”婁簡上前,想要再次扶起夏驚秋。 “要走你自己走,我要把金寶找回來,我要帶他回家。”夏驚秋將婁簡推向一旁,扶著樹干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朝前走去。 “你找不到的。”婁簡的神情讀不出情緒,“赤羽宗從不將把柄交于旁人之手,即便是死人也不行。若無意外,所有尸首當(dāng)場付之一炬。” 夏驚秋停下了腳步。 “這是赤羽宗一貫的行事手段。”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與赤羽宗毫無關(guān)系,為何你這般了解赤羽宗?從身法招數(shù)到行事作風(fēng),幾乎了如指掌!”夏驚秋咄咄逼人,“婁簡,不對,我應(yīng)該喚你昭陽郡主,你不覺得自己謊話很可笑嗎!” “啪”的一巴掌,夏驚秋臉上腫起了一道五指印:“醒了嗎?”婁簡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在他的肩頭,壓低了嗓音,“金寶舍命救你,不是為了讓你在這里發(fā)瘋,讓你去赤羽宗送死的。你若是想死,何必勞煩旁人,我直接送你一程。” 見夏驚秋還是執(zhí)拗的向前走去,婁簡直接將人踹倒,攥起夏驚秋的衣領(lǐng),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又抽了一巴掌,發(fā)出一陣脆響:“你到底是恨卓磬殺了金寶、恨我騙了你,還是恨自己無能。” 細(xì)碎的抽泣漸漸聚攏,夏驚秋蜷縮著,他重復(fù)道:“金寶,回不了家了。” 二人不敢多做停留,趁著夏驚秋還算清醒又踏上了逃往柳州的路。 往柳州而去,已是盛春,午后的日頭不饒人,大地像蒸籠,熱氣騰起,叫人喘不過氣來。樹葉間細(xì)碎的光斑打在身上,斑駁著發(fā)燙。 汗水密密麻麻地從額頭沁出,不知是因為熱還是疼。 婁簡一腳踩在碎石子上,撲通一聲,帶著夏驚秋一起跌落在地上,尖銳的石子劃破二人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