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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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吾昂起頭來:“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了。” “你自然不會怕大烈的刑罰。”婁簡的眼神撓得人頭皮發麻,嚴吾隱約察覺到了什么,“可你怕不怕赤羽宗的刑罰?”婁簡嘴角彎起,“你聽過披麻戴孝嗎?將人打得血rou模糊,再貼滿布條,待到血跡與布條干透,再一起撕下,傷口結痂后不斷循環往復。久而久之,你就會看到自己的皮rou一點點腐爛,聞到自己生出了死人的臭味。他們還有一種讓人五識俱喪的毒藥,只要沾染了一個指甲蓋的大小的毒粉,便聽不得、說不得、看不得,然后再往你的皮膚上涂滿rou油,任由野狗撕咬。到那時,你連開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怕是只求著快點去死了。” 嚴吾瞳孔顫抖,“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他們會怎么對付叛徒?” “你什么意思?” “雷火。我知道,你們在替西胡人造雷火,他們一直都想造雷火。” “你是赤羽宗的人?” 婁簡搖了搖頭:“我還知道,造雷火的動靜不小,時不時便會炸毀房屋,若是雷火工坊在康城縣內,怕是早就被發現了。正巧,康城地處特殊,碼頭連著拓海湖,拓海湖又連著江河漕運,想要藏下幾艘造雷火的船坊不是難事,我想這也是房賀兩家聯手經營碼頭的原因吧。” “不要,不要……”嚴吾連連搖頭,匍匐著爬到婁簡面前,“求求你,不要……” “放心,你不會死在牢獄里的。” 第五十二章 中計 赤羽宗,二十一筆,每一劃都刻在婁簡血rou上。 誰能來,救救我…… 即使時隔十數年,婁簡還是能記得那種感覺,就像被海吞沒的沉船,連一根繩索、一塊薄板也沒有留下。 按著嚴吾的供詞,每七日便會從船坊上送來一批雷火,今夜正巧是第七日。夏驚秋打算,等赤羽宗的人一到碼頭便讓人擒住。然后換上他們的衣服,再將貨箱里塞滿衙役,運回船坊上。到時候與巡船上的官兵一起,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縣衙里,婁簡掌心直冒冷汗。許一旬端來一盞熱茶:“阿簡,你莫要擔心,夏驚秋雖然身手不如我,不過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近他身的。” 婁簡自酉時起便心慌的厲害:“許是我自己瞎想的厲害,自己嚇自己吧。” “倒是難得看見你慌亂的樣子。”許一旬坐到案幾旁,拿起壓在燭火下的狼面絹帛,“說不定過了今晚,你便能找到這位故人了。” “但愿他還活著。” 許一旬盤腿坐在案幾旁,拿著絹帛當扇面,晃蕩起來:“阿簡,找到故人之后你打算怎么辦?” “回涼州,玉升樓的生意還得有人照顧。你呢?” 許一旬索性躺倒,嘆息道:“李江澤都死了,我還能找誰比劍啊。”說著,他便將絹帛展開,蓋在自己臉上。 “李江澤這樣的人,不配看你的劍。”婁簡抿了一口茶。許一旬沒有接話,婁簡側過臉去,他不知何時坐了起來,正拿著絹帛使勁嗅聞,“怎么了?” “阿簡,東方前輩是干什么營生的?” “大夫。” “這絹帛是和信一起來的吧。” “是啊。” “信在哪兒?” 婁簡從竹簍里拿住信件,遞到許一旬面前,見他又用力嗅了幾下,心中暗感不妙。 “阿簡,我覺得有點不對勁。”許一旬小心翼翼道,“東方前輩整日和藥材打交道,可這信件和絹帛上一點草藥的味道都沒有,反而……” “反而什么?” “反倒是有一股腥味。我說不上來是什么味道,但這氣味我在房家的碼頭邊聞到過。” 婁簡呼吸滯了半拍,五指攢成一個拳頭:“我被算計了。從一開始……從我們來康城開始,就已經中計了,就連夏驚秋也被算計了。” “中計?啊?咱們與夏驚秋來康城的目的并不一樣,怎會連他也被算計了。” “不,即便目的不一樣,也會殊途同歸。”婁簡深吸了一口氣,捻著指節,“這封信是從康城縣發出的,目的是引我們來康城,只要我們繼續查這半張狼面,就一定會查到姜也與賀穆先,而夏驚秋來這里則是因為崔舟立與他提及的鬼新婦案,此案與賀家還有姜力也有關聯。” “你是說,引我們來康城和慫恿夏驚秋來康城的,是同一人,是崔舟立。” “對。他應該……是赤羽宗的人。但我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婁簡踱步到燭臺前,“能設此局的人對我非常了解,甚至猖狂。他知道我看著這張絹帛一定會來康城,也確定,我絕對不可能發現氣味的秘密。” 可是,婁簡未從未向崔舟立提及任何從前的事。 “阿簡,夏驚秋會不會有危險?”許一旬原地躥起。 * 晚風殘月,滿目血色。虛弱的燈火在屋檐下來回搖晃。 扮作腳夫的赤羽宗門人與衙役們糾纏在一起,手起刀落,一顆人頭滾到了夏驚秋腳下。 “小郎君,你的朋友呢?”暗處飛來一把利刃,落在夏驚t秋的劍刃上。 一寸、兩寸,他全身綿軟無力,連退了幾步。粗重的呼吸聲糾纏著夏驚秋,他意識到自己已然被逼到了千尺絕壁旁,只差一點,就該掉下去了。 “我還以為你們三人是出生入死的情分呢。”這個聲音也格外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