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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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也是這么想的,‘誰會拿女子的清白作偽啊?’就這一句話,差點要了那富家郎君的命。”婁簡托著下顎道,“人,從來不信真相,而是選擇相信自己所信的。” 夏驚秋收回了視線:“還有,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林重顯有問題的?” “你想想,許一旬聽到林娘子死了半年之時的反應。” 夏驚秋回憶起許一旬臉上的吃驚,他恍然大悟:當時,林重顯先是手抖,再是悲傷……沒有絲毫驚訝。 夏驚秋揉了揉鼻子,眼底露出澀然:“這次你助本官破獲林思思案,記你一功,我請你吃酒!” 婁簡唇角微揚:“好。” 第十二章 閻王貼告示,鬼話連篇 這一夜,夏驚秋和金寶都睡得扎實。以至于錯過了上值時辰。 “秋哥兒,秋哥兒,來不及了!”金寶手忙腳亂的將衣裳套在夏驚秋身上。 “我感覺像被人下了蒙汗藥。”夏驚秋哈欠連天,“自打咱們離京,我就沒睡得這般滋潤過。”夏驚秋掀起被褥問:“什么來不及了?” “上值啊,祖宗!” 夏驚秋臉色忽變,從榻上一躍而起:“怎么不早些喚我!”他一手拿著衣裳,一手拿著鞋子跑出屋外。 院子里出奇的靜。夏驚秋走到鋪子里,一眼便瞧見了打地鋪的許一旬,他睡得四仰八叉t,被褥卷到了一邊。 “起來!”夏驚秋踹了他一腳,“婁簡呢?” “棺材里,睡著呢。”許一旬揉了揉眼睛,懶洋洋地說。 夏驚秋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他上前叩了幾下棺材板:“婁簡。” 無人應答。 “婁簡?” 夏驚秋推開棺蓋,里頭沒人,褥子和枕頭疊得整整齊齊。只見枕頭上放了一張紙條,夏驚秋認得出,是婁簡的筆跡。 上面寫道:兩位小友,花開花落花滿天,天涯有緣再相見,保重,勿尋。 “阿簡走了?”許一旬一把奪過紙條,“他去哪兒了?” “我怎么知道?”夏驚秋忽然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一股眩暈涌了上來,這種感覺十分熟悉。 他忽然意識到:“婁簡!你又下藥!” “簡郎,簡郎!” 夏驚秋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鈴鐺拿著紙條走了進來,幾人面面相覷。鈴鐺把紙條塞進懷里,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了其他幾口棺材。 夏驚秋上前查看,里頭的尸首毫無規(guī)律地排列在一起。 鈴鐺忽然抽泣起來:“他不回來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許一旬見狀上前安慰:“說不定就是出去散散心,等他玩痛快了,就回來了。” 鈴鐺一個勁兒地搖頭:“簡郎把他養(yǎng)的蛆蟲都帶走了,二五也帶走了,他不會回來了。”鈴鐺越哭越兇,“他怎么突然就不告而別了呢。” “還說要一起吃酒,閻王帖告示,鬼話連篇。”夏驚秋賭氣抱怨,他三兩下穿上衣裳,匆匆往衙門跑去。 “陳縣令,陳縣令。”夏驚秋匆匆跑進陳之初的屋子,“陳縣令。” 陳之初打了激靈,手中的茶盞啪嗒一聲掉在案幾上,他揉著心口道:“出,出了什么事?” “陳縣令,你可有見過婁簡?” “婁先生……哦,你若是尋不到他,可以去慈濟院看看。” “陳縣令當真沒有見過婁簡嗎?”夏驚秋將紙條拍在案幾上,“她走了,出發(fā)前必然會來大人這簽過所 過所:通行證。 。” 陳之初見瞞不過,看著紙條上的字,苦笑道:“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你可知她去哪兒了?” “不知。”陳之初斟了一盞茶,“不過,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縣令怎知?” “婁先生是被婁老師傅撿回來的浮浪戶 浮浪戶:乞丐、流浪漢。 ,撿回來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活不下去了,可他偏偏就撐了過來。八年前長平公主及笄,圣人下了大赦令,婁先生才算是有了個手實 手實:戶口。 ,上了籍。雖不知他從哪兒來,但婁先生在江河縣住了十年,十年啊……這里可以算作婁先生的第二個故鄉(xiāng)了,你說一個人為什么會突然背井離鄉(xiāng)呢?”陳之初搖了搖頭,“走了就走了吧。” 夏驚秋還想說些什么。 陳之初從書冊下拿出了一份調(diào)令:“你看看。” “夏驚秋破案有功,擢升為岑州司馬,即日赴任?”夏驚秋連貶至今,這是第一份升遷令。他心里犯嘀咕。 陳之初瞧出了他的憂慮:“破個案子的確不算什么。不過徹查林家時,楊軒在他府中發(fā)現(xiàn)了偷稅漏稅的憑證,數(shù)額巨大,按律抄家。銀錢充公,牛首縣可是向上繳了一大筆稅銀啊。”陳之初冷笑一聲,“你懂的。上頭,找個借口按功行賞罷了。夏小郎君終究是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夏驚秋怒不可遏:“他此番行徑與吃絕戶有什么差別?還有,這官位,我不要也罷!” 他既惱楊軒的下作,又惱自己的無能。這官位是如何升遷的,夏驚秋心里比誰都清楚。 “夏司馬莫惱。造化,不會平白無故落到誰的頭上。”陳之初笑得意味深長,“千秋不朽業(yè),淋漓醉翰墨,自負人間第一流。誰年輕的時候還沒個桀驁不馴的心性。只可惜啊,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夏司馬日后若是再次叩得天門,莫要忘了老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