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手上還好好地帶著他們的?結(jié)婚戒指……原平自己的?手上卻?已經(jīng)空無一物。他沒來?由地有點愧疚，甚至不敢去看沈知意的?眼睛，只是接過?了那枚戒指。

    “你忘了戒指嗎？” 沈知意問道。

    原平看著他的?眼睛，故作平靜地道：“本來?就決定?分開了，還留著戒指干什么……你特地過?來?一趟，就是為了送這個的?？”

    “不！不是這樣的?！” 沈知意受夠了他們這樣兜圈子，緊緊摟住眼前清瘦的?愛人，聲音顫抖，“你好好看看……”

    原平聽他的?話，拿起?戒指在眼前仔細(xì)端詳，這才發(fā)現(xiàn)戒指的?邊緣似乎沾上了什么污漬，整整一圈，幾乎掩蓋住了邊緣應(yīng)該有的?切割光澤。

    他也想起?了什么：“這是……”

    ——這是我的?血。

    他那天?吐完血的?第一反應(yīng)，先是用?左手捂住了嘴，然后護(hù)士給他遞來?了一張紙巾。

    因為擔(dān)心于秀的?病情，他只胡亂擦拭了一番，因為當(dāng)時找不到垃圾桶，便隨手把染血的?紙巾塞進(jìn)了口袋里。術(shù)此

    ——看來?……他知道了。

    “阿平，我都知道了。” 果然如他所?料，沈知意看著原平，這樣說道。

    沈知意緊緊握住眼前人的?手腕，眼睛里的?痛苦像是要化為實質(zhì)流淌出來?。

    似乎又因為怕自己被情緒所?主?宰，會話不成話，句不成句，才一直苦苦壓抑著。

    愛人之間總是心靈相通的?，沈知意幾乎不用?再多說任何一個字，原平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他想要表達(dá)什么。

    可原平仍舊自欺欺人地反駁道：“你知道了什么呢？”

    ——而且，就算你知道了，那又……怎么樣呢？

    阿沈……別再管我了，我求求你。

    我已經(jīng)努力把你從我身邊剝離開來?，你為什么又要一次又一次地給我希望呢？

    而我，還能擁有接受下一次分別或者背叛的?勇氣嗎？

    原平用?平靜無波的?眼睛看著沈知意，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一雙深邃的?眼睛里面?，好像閃爍著一點點……微茫的?希望。

    可是那希望猶如冬日夜風(fēng)中的?燭火，脆弱而短暫。好像只要風(fēng)輕輕地一吹，沈知意輕輕地松開手一放棄，那點亮光就會毫不猶豫地熄滅掉。

    然而沈知意絕對?不會這樣做——在所?有的?岔路口，他會做的?唯一選擇，就是緊緊抓住身邊這個人的?手。

    “阿平……” 沈知意單膝跪地，和原平的?視線落在一個平面?上。

    沈知意不欲再跟他兜圈子，索性開門見山地挑明：“你在中心醫(yī)院做過?胃鏡，對?不對?？”

    他緊緊握住原平的?手，把愛人的?身體轉(zhuǎn)過?來?面?對?著他：“你看著我，告訴我，是不是？”

    原平的?頭?轉(zhuǎn)了過?來?，眼神卻?并沒有落在他身上：“你沒必要知道。”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沈知意突然掏出剛才趁原平不注意解下來?的?領(lǐng)帶，用?力綁住了原平的?手腕。

    原平驚訝地抬眼看著他：“沈知意，你干什么！”

    他努力掙脫了幾下，領(lǐng)帶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綁得嚴(yán)嚴(yán)實實，而且不絲滑，幾乎不可能自己脫落掉。

    又因為這段時間原平生著病，營養(yǎng)攝入不夠，更加沒了掙脫的?可能。

    在原平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沈知意開始解自己的?襯衫紐扣。

    沈知意的?表情極其鎮(zhèn)定?，原平與他相反，臉上愈發(fā)慌張起?來?，嘴里止不住地勸：“沈知意，你不要……你冷靜一點，這樣你會受傷的?！”

    先不說這棟屋子里冬天?有多冷，進(jìn)門沒多久，原平還沒來?得及開暖氣。

    現(xiàn)在這個樣子，沈知意就更不會去開了。

    ******

    沈知意的?聲音低低柔柔，內(nèi)容卻?是和語氣完全相反的?瘋狂：“阿平，你知道嗎？看到那件外套和戒指的?時候，那天?晚上我做夢了。我夢見你流了好多好多血，根本就止不住，流到了我們的?結(jié)婚戒指上，地板上，到處都是……可是你什么都沒有告訴我，什么都不和我說……所?以我要陪著你，懲罰你，和你一起?疼……”

    原平被這樣子折騰一通，身體下意識地起?了反應(yīng)，腦子里卻?都只有一件事?情：“沈知意！阿沈！你聽我的?話好不好……起?來?吧，至少先穿上衣服好不好……天?氣這么冷，你真的?會生病的?！”

    沈知意坐在他的?身上，抬起?了頭?，喉嚨里只能發(fā)出些破碎的?聲音。

    從一開始，他的?眼淚就已經(jīng)流了一臉，分不清是因為欲、望還是因為精神：“我生病，你會在乎嗎……”

    原平被他逼到這一步，所?有的?思前想后都只能拋在腦后，把自己的?一顆心都直白地剖析給沈知意看。

    “我在乎。” 他這樣說道。

    沈知意聽到他的?剖白，逐漸停下了動作。

    原平伸出指腹，溫柔地擦干了身上人不停流下的?眼淚。好幾次，那些濕潤被擦干之后，又重新?出現(xiàn)在沈知意的?眼角。原平把這個動作耐心地重復(fù)了兩三次，沈知意的?眼淚才慢慢停止。

    原平看著他哭花了的?臉，再一次撕下了自己所?有的?偽裝，重復(fù)道：“我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