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會不會是在收拾行李? 賀煜有點看不起自己的患得患失,但卻不由自主。 手微微往下發力,聽到的卻只是門鎖的咔嗒聲,他有些意外,用力晃動了幾下門把手,確實是鎖著。 賀煜敲敲門,喊了簡寧的名字。 片刻,簡寧抵著門開了條小縫,他悶聲說,賀煜,你睡次臥吧,我想一個人呆著。 門又被咔一聲鎖上。 陌生的香氣在門合上的瞬間,隨著門扇帶起的細微氣流,隱約流出。 賀煜只能躺到次臥,卻也睡不著。 摸出手機,點了那個黑藍色的頭像,思來想去,最后發了句: 【不開心的話,后天我們就回拉魯好嗎?】 【明天我再到公司處理下工作,后天就走。】 等了半天沒有回信,賀煜也只能聯系may,讓她訂兩張機票,后天回加德。 簡寧也睡不著。 霍玲的突然出現讓他明白一件事。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也無論自己是有多喜歡賀煜,甚至為了他嘗試著去回避過往的不堪,但心口的那條傷痕,像加德高原地表堅硬的裂縫,千百萬年無法愈合。 不管怎么努力,他還是無法和解,也不想和解。 主臥的空氣循環系統控制得房間舒適度宜人,卻不及自然的涼風,簡寧走到床邊,打開臥室窗戶,卻感受不到一絲涼意,空氣凝固了一般。 公寓在三十五層,今晚天氣晴,站在窗邊甚至可以眺望到遠處忙碌的碼頭,貨輪停靠在港口,龍門吊無聲地裝卸著集裝箱,徹夜燈火通明。 手機震了下,是賀煜。 【不開心的話,后天我們回拉魯好嗎?】 這個人的執著,讓簡寧的心瞬時又變得柔軟,執著得令人心安,就像靜默于海岸線的港口,是自己疲憊時可以停靠的岸。 但這樣的執著有時卻也讓自己心煩意亂,那些無法和解的過往,橫在兩人之間,或許結果就像那些停靠在港口的貨輪,終究還是要離開。 所以,回拉魯又能怎么樣?不回拉魯又能怎樣? 簡寧行事向來理智清晰,不拖泥帶水;不是性格所致,而是職業所逼,也許今天自己還在大本營喝著啤酒,明天便長眠于冰瀑下了無蹤跡,當天的事情當天畢,這是他的行事風格,只不過他今天已經無法維持理智這個前提。 簡寧直接給賀煜打了個電話。 賀煜躺床上,還在等簡寧回信,手機振動起來,竟是來了電話。 “簡寧?” “賀煜啊。”電話那頭,簡寧喊著自己的名字,尾聲帶著自己熟悉的小鉤子。 “你為什么不給我門禁密碼?”他問道。 “我忘了,這幾天總是一起進出,確實是忘了。”賀煜邊回答,邊站起身來,走出次臥。 “那你要記得給我,不然我在濱城沒有家。”簡寧望著遠處的港口,輕聲說道。 賀煜心底涌起酸澀,他開始敲主臥門,手握著電話很用力,大聲道:“簡寧,你開下門。” 門鎖咔一聲打開了,賀煜按下把手往里走,門卻被簡寧從里面頂住,只開了一條小縫,房間暗著燈,借著遠處港口的燈光幽暗不明。 “讓我進去好嗎?”賀煜口氣帶著乞求。 門還是被頂著,沒有一絲放松。 “賀煜,你聽我說,我不想去你家,我也不想見你的母親。”簡寧的聲音略微發顫: “我只想見我的mama。” 霜花微亮,但若是落在溫熱的掌心,便會化為水,再無蹤影。 賀煜再也控制不住,發狠推開門,把人緊緊地抱在懷里。 簡寧雙肩不住地顫抖,他啞著嗓子說: “抱歉啊賀煜,可能給我再長時間都無法去和解。” 窗外傳來貨輪離港的長鳴,低沉悠長,像是情人離別時的嗚咽; 賀煜在一片潮濕的淚痕中尋著簡寧的唇,他低喃道:“簡寧,你不必去和解,讓我來補償,這樣就好。” 簡寧仰起頭戀戀地回吻著賀煜,兩人的唇始終不曾分離,相擁著墜入另一個世界后,那些生與死,對與錯,在無邊燃燒的愛火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濱城的六月,天亮得早。 簡寧被微亮的天光刺了眼,早早地醒了過來。 昨天中午吃得遲,昨晚又沒有胃口,現在他有點餓,賀煜還在自己身邊昏昏睡著,側臉貼著他的肩,一只手搭在腰上。 簡寧搖了搖賀煜。 “賀五萬,起床弄點吃的,肚子餓。” 賀煜睡得沉,沒有動靜,簡寧又搖了兩下,無果。 “不然我去做早飯了。”簡寧想了想,翻了個身趴在賀煜耳邊說道。 這招確實效果不錯。 “馬上為簡向導服務。”賀煜立刻閉著眼嘟囔著:“寶貝,不要靠近廚房。” 賀煜嘴上說著,人卻還是躺著不肯睜眼,一手摸索著勾上簡寧的肩,環在他腰上的手臂漸漸收緊,把他也拉到自己身邊,肌膚相貼。 “好巧,我也餓了。”賀煜咬著簡寧的耳垂道。 窗外隱隱兩聲汽笛長鳴,綿長繚繞,伴著破曉的天光,巡游的郵輪終是靠港。 簡寧裹著浴袍坐在廚房島臺旁,頭發濕淋淋地貼在頸邊,一番折騰后,現在是真餓得慌。 賀煜已經在廚房忙碌,排油煙機呼呼地響,好大陣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