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也不知被拖行了多久,賀煜聽得耳邊的風雪聲漸弱,氧氣冰涼地灌入鼻腔,賀煜緩緩地睜開眼。 一張漂亮年輕的臉在賀煜眼前晃動,在昏黃帳燈的映襯下,蒼白膚色被鍍上一圈金邊。 賀煜記不得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但眼前的人,溫和地看著自己,全身泛著一層暖光,令人心安。 這人半跪在身邊,力道稍重地拍打賀煜的臉頰:“醒醒,你叫什么名字?” “賀煜,我是賀煜。”賀煜看著這漂亮的男青年,艱難地張開龜裂的雙唇,聲音微弱。 他給賀煜喂了口熱水。 “賀煜,你看著我。” 之后,他右手按住賀煜帶著血的側臉,左手比起數字1的手勢,緩緩地左右移動:“看著我的手指頭。” 賀煜還是盯著他的臉,抬手覆住對方的手背,又說了遍:“我是賀煜。” “好的,我知道你是誰,你現在看著我的手指頭,跟著動。”修長的手指在賀煜的眼前緩緩移動,手腕處血紅的佛珠在衣袖下若隱若現。 賀煜眼珠子一動不動,只是盯著男青年的臉。 他抽出被賀煜覆住的手,拿出手電筒迅速地查看賀煜的瞳孔對光反射。 一切都還正常。 “賀煜,你知道你在哪里嗎?” 賀煜茫然,過了幾秒,喃喃地說:“我才二十九歲。” “你是二十九歲,那你現在在哪里?”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賀煜突然問道,聲音沙啞。 男青年瞥了賀煜一眼,伸出左手往他的領口內探去,手及之處,微熱干燥,體溫已經是恢復。 賀煜突然猛地抬起手,一把摟住探在自己衣內的掌心按在胸口;另一只手伸到對方腦后,將人按到自己的懷里,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就像帳外肆虐的暴風雪,這個吻狂亂而毫無章法,賀煜意識混亂,用上了八成的力氣。 對方沒有防備,被按了個趔趄,與賀煜胸口緊貼,動彈不得。 干燥的雙唇拂過對方修長的頸部,掠過下頜,最終到達溫熱的薄唇,從未有過的美妙觸感,讓賀煜不由自主地咬了下去。 瞬時,對方使出全力從衣服里抽出左手,拉開與兩人的距離,曲起手肘,往賀煜胸口兇狠撞擊下去。 賀煜悶悶的一聲哼,徹底失去意識。 對方立刻起身,沒顧上手腕上少了東西;從藥箱里抽出一管應急注射針劑,隔著衣物,用上全力,徑直往賀煜大腿注射進去。 賀煜瞬間被劇痛激醒:“你在做什么?你是誰?” “我是簡寧。你差點沒命。”他抬手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血,冷漠地回答。 第2章 十分鐘后,賀煜開始慢慢恢復意識。 他發現自己依舊躺在雙人帳篷里,腳底開始有細密的暖流往上蔓延開來,冰涼的氧氣通過面罩漫入鼻腔,大腦逐漸清明。 賀煜看向自己身邊坐的人,那不是自己的發小李嘉霆,是個沒見過的年輕人,膚色蒼白,高眉深眸,漂亮得過分;標準的攀登前鋒打扮,整齊伶俐,與凌亂的帳篷格格不入。 他嘴角有個傷口,尚未結痂,一看就是剛受的傷,像被小動物咬過似的。 只是八千米多的海拔,連只蟲子都活不下來,哪來的動物咬人。 “你是?”賀煜拉下氧氣面罩,虛聲問道。 賀煜已經在八千米沖刺營地呆了三天,其中兩天啃干糧,第三天缺氧吃不下。 他面色黑黃,高挺的鼻翼兩側被氧氣罩勒出深深的壓痕,胡子拉碴,唇還沾著點血色。 簡寧瞥了賀煜一眼,一言不發。 他只覺得嫌棄。 明瑪通知自己上到c4營地時,只說客戶因為在八千米為了救不知名的向導,耽誤了競速回撤時間,缺氧命懸一線,怎知這個人缺氧混亂時是這個德行,伸手是直接抱著人胡來。 簡寧往后坐了坐,拉開和賀煜的距離,然后打開肩上的對講機,說道:“明瑪,我是簡寧,客戶已脫險。” 賀煜聽到這個名字,只覺得大腿生疼,腦海里突然畫面交錯。 應急針劑,紅佛珠…… 賀煜摸了把自己的嘴唇,一看手心,果然是帶著點血跡。 這確實有點尷尬。 “剛剛,有點混亂,不好意思。”賀煜抬手指了下自己的嘴角,望向簡寧。 但簡寧仿佛自己不存在似的,不給一點眼神,面無波瀾地起身離開了雙人帳篷。 帳內只剩風雪的呼嘯聲,營燈隨著簡寧離開晃動不止。 明瑪接替簡寧守在賀煜身邊,觀察恢復情況,為了讓他保持清醒,明瑪一邊與賀煜攀談著。 明瑪是尼爾帕人,他們生活在高海拔山區,體質適應缺氧環境,就天生是做高山向導的料。 他說,簡寧是自己弟弟,按賀煜的要求,臨時調派來協助競速。 賀煜看了眼明瑪,長相與簡寧截然相反,身形敦實魁梧,膚色黝黑,方臉,單眼皮。 “親弟弟?”賀煜忍不住問道,雖然他知道這樣的問題有點魯莽。 明瑪笑著解釋,不是;簡寧十三歲時父母在k1巴松峰失蹤,尼爾帕便把他當親弟弟帶著長大,這孩子天生就是攀山高手,體質,判斷,平衡都超出常人一大截;風雪轉弱后,他會帶賀煜走捷徑,直接到達c2營地;葉氏被暴雪困在c3,還有機會趕超,不用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