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 齊客想說“沒有”,但“沒”自剛出口就破了功,干脆自暴自棄地放開了聲。撐著沙發(fā)的手皮膚很薄,顯出了些青筋。 他捏了下喉結(jié),笑著把筆記本挪開,兀自站起來,向桌上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到床邊遞給青年。 “喝點水壓壓。”他說。 沈問津瞥他一眼,伸手接過水瓶,目光順著那人骨骼明晰的手往上移,和老板微微彎著的眼撞在了一起。 男人的眼底映著床頭燈,笑意灣在很淺的地方,淺到能被光照到,一眼就能看清。 老板很高興。沈問津想。 而自己……可能因為方才痛痛快快笑了一陣,心情也不賴。 心情不賴的沈問津當即設下了七點半的鬧鐘,并和齊客約定—— 明早七點半必起床,誰起不來誰是狗。 然后第二天七點半,齊客站在床邊,看著呼呼大睡的沈問津和床頭一直唱歌的手機,陷入了對人生的思考—— 沈問津吹牛不打草稿不要緊。 要緊的是,自己居然信了。 他有些一言難盡地瞪了會兒變成狗的青年,伸出手去,準備把他手機上設著的鬧鐘關掉。 第47章 沈問津在夢里被人追著罵。 大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睡前心心念念周日中午要發(fā)的視頻,這一覺就睡得不是很踏實。 夢里黑粉有點多,不止罵他視頻質(zhì)量低,還罵他博流量,罵他曾經(jīng)不踏踏實實拍戲,甚至把他的微博小號扒了出來,從頭到尾一條條數(shù)落。 罵到一半,天邊傳來了一陣流水聲,伴著歡悅的鶯啼鳥鳴潺潺而來。罵聲漸漸被水聲掩蓋,夢里的自己也逐漸心平氣和下來,過了好一陣才發(fā)現(xiàn)—— 那是自己定的鬧鐘。 這就七點半了啊…… 困得很,腦子還是昏的。 他這么想著,睜開眼,準備摁掉鬧鐘,卻看見一片影子輕輕晃過來。而后大概是發(fā)現(xiàn)自己醒了,它頓了一小下,繼續(xù)若無其事地往旁邊落下去。 鬧鐘停了。 沈問津怔了幾秒,驀地反應過來,那片影子是齊客的手。 窗簾不厚,規(guī)規(guī)矩矩拉著,擋掉了一小部分光。那只手修長寬大,被暗色壓得看不清細節(jié),只能瞥見不甚明晰的輪廓。 昨晚他玩著手機睡著了,手機就被丟在了枕頭旁邊。齊客的手落下來關鬧鐘的時候,和他的臉湊得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頭發(fā)被輕輕蹭了一下。 木質(zhì)香和自己的鼻息糾纏在一起,片刻后又錯開。 他眨了一下眼,抓著被子坐起來,問:“幾點了?” 聲音有點啞,還帶著晨起時不甚清醒的黏糊勁。 面前被遞來一瓶水。 他滯了兩秒,接過水灌了一口,就聽齊客站在他的床前說:“七點三十三。” 大概是怕自己沒聽懂,這人沒裝啞巴,又很快地補了一句:“鬧鐘響了三分鐘。” 沈問津:…… 大學的時候,他們宿舍有個舍友,每天定六點半的鬧鐘嚷著要早起,結(jié)果鬧鐘鬧醒了寢室所有人,除了那舍友自己。 最后他遭受了全寢室的口誅(罵人)筆伐(發(fā)朋友圈),痛定思痛,終于改掉了他那假努力的破毛病。 自己這會兒的行徑與他那大學舍友無異。沈問津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把頭發(fā),低低說了聲“抱歉”。 齊客沒應,片刻后問:“還困么?” 沈問津一五一十地說:“還有點兒。” “再睡會兒?” “還是不了。”沈問津思索片刻,搖搖頭說,“昨晚說好了七點半不起是小狗。” “是么?”齊客挑了下眉,“可是你本來就沒準時起來,已經(jīng)是小狗了。” 沈問津:…… “不如多睡會兒。”齊客煞有介事地評價。 沈問津:…… 沈問津咬牙切齒地抓起枕頭,振臂一揮,掄了個半圓往那人身上砸,被齊客穩(wěn)穩(wěn)當當接住了。 可能是這一扔的動作活動開了身子,也可能是被氣著了,沈問津徹底清醒,想睡也睡不去了。 雙床房與大床房并不在一層,沈問津臨走時才想起了木子的存在,問了一嘴:“要不要問一下木哥?” “他在睡覺。”齊客說。 “也是。”沈問津點點頭,“讓他好好睡吧,別吵他了。” 于是當木子渾渾噩噩地于十一點醒來,點開老板的微信框,發(fā)了一條“下午啥安排”過去時,很快收到了一條語音條。 他語音轉(zhuǎn)文字了一下,看見那邊說的是:“木哥我們在白峰山,下午你自己安排吧,傍晚我們回來,再去拍探店視頻。” 木子一愣,不明白自己不過一個人睡了一晚,怎么就被大部隊拋下了。 他于是仔仔細細讀了這段話,試圖從中挖出些信息,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這口吻……不像老板啊。 他對著那白色的語音條瞪了會兒眼,點了上去。 沈問津清朗活潑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了出來。 看著對話界面最上方“齊哥”倆字的木子:…… 好像被孤立了。 但他沒有證據(jù)。 - 白峰山很高,山上種了好幾片楓林,此刻漫山紅葉黃花,夾雜著還沒完全褪盡的綠意,顏色很熱鬧,顯出了幾分秋天特有的煙塵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