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觀眾比較重要。 他于是放棄追著齊客進衛(wèi)生間的想法,嘆了口氣,乖乖坐上了椅子。 彈幕登時又熱情了一倍。 [津哥津哥津哥津哥] [津哥,齊哥這是咋了啊]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齊哥喝醉居然是這樣的] [哈哈哈哈老婆一進去,齊哥就老實了] [老婆好久不見!老婆眼熟我!] 沈問津窩進椅子里,挑了幾條順眼的彈幕,懶洋洋地回答了起來。 “齊哥這是咋了……今晚優(yōu)姐請客,席上喝了點酒,也不知道為啥就喝成這樣了。” “老婆我明天生日,祝我生日快樂……好!生日快樂,青春永駐!” “齊哥之前說的某人太招搖,某人是誰啊……我也不知道,你們等會兒自己問他唄。” “津哥有對象不……咋都問這個問題呀,我單身呢,松下客大伙兒都單身。” “什么叫‘都問這個問題’,還有誰問了……哦,今天吃飯,蔓姐也在,就是舞蹈區(qū)的翠蔓兒。她問的。” “好奇津哥的性取向……你津哥也好奇,他從小到大都沒喜歡過人。” 聊了六七句,衛(wèi)生間的方向驀地傳來一陣乒乓的響動。沈問津心內(nèi)“咯噔”一下,顧不上“觀眾比較重要”的念頭了,蹙著眉沖鏡頭撂下一句“等我回來”,便三步并作兩步往門口沖。 待他匆匆忙忙跨進衛(wèi)生間一看,齊客正撐著洗手臺,臉上的水痕未干。聽見門口腳步響,他瞇著眼望過去,臉上某個瞬間的不耐在看到來人的剎那便消散了,既而轉(zhuǎn)為了某種近乎茫然無措的神色。 他挑了下眉,沈問津知道他在問:你怎么來了? “我聽見這邊的聲響,怕你出啥事兒,來看看你。”沈問津說,“所以剛才的那聲響是怎么了?” 齊客垂下腦袋,往側(cè)后方看。沈問津順著他的視線追過去,看著了倒在地上的刷牙杯。 “想刷牙,沒拿穩(wěn)。”齊客道。 聲音有點悶,尾音很低,咬字很慢,和清醒的時候不太一樣。 甚至于……聽起來有些委屈。 ……像是在撒嬌。 沈問津被這突如其來的念頭震驚到了。 他狠命眨了下眼,終于把這個荒誕的想法拋諸腦后。 齊客直起身,臉上的水痕半干不干。他悶聲不吭地?fù)炱鹚藕茫笠膊豢瓷騿柦颍蛯χ词峙栎p輕說: “你出去吧,我沒事兒,一會兒就出來。” “你叫洗手盆出去?!”沈問津張大了嘴,“洗手盆又沒長腳,你這不是為難人家么?” 齊客面無表情地回頭瞪他。 沈問津回瞪回去,憋了會兒,沒憋住,差點笑成羊癲瘋。 齊客:…… “好了不逗你了老板。”沈問津撐著腰問,“真沒事兒?” “嗯。” “那你笑一個。” 齊客:…… 齊客抽筋了似的猛地轉(zhuǎn)頭,眼眶也不知是被酒精還是熱水熏紅了,倒像哭過了似的。 “你咋哭了?”沈問吃了一驚,“喝個酒這么多愁善感?” 齊客很輕很緩地眨了下眼,搖搖頭。 “那你咋了?”沈問津問。 “我就是……”齊客頓了下,沉默半晌,轉(zhuǎn)過身,背手倚上了洗手臺。 水龍頭沒關(guān)嚴(yán),滴滴答答往下落水,沈問津傾身上前,啪地一下按到了底。 “你就是……?”他轉(zhuǎn)頭追問。 “就是……可能有點累。”齊客說。 “怎么累?”沈問津道,“做視頻累嗎?” 齊客又成啞巴了。 “喲,你方才還和觀眾聊那么歡呢。”沈問津半天不見人回答,嗤了一聲,“咋在我面前就不說話,和我過不去?” 齊客抬了下眼:“沒。” “那你是什么意思?有啥話兄弟不能聽?” 齊客張張嘴,看起來就想說點什么,囁嚅一陣,最終沒往外吐。 沈問津很頭疼。 齊客的浴室里居然掛了幅被亞克力板框起來的拼圖畫,沈問津在心內(nèi)吐槽這人連洗漱時都不忘陶冶情cao。見老板既然沒事,被丟到了一旁的直播間觀眾們便被沈問津重新?lián)炝似饋怼?/br> 沈問津于是說:“那我繼續(xù)做陪聊去了。” 他剛轉(zhuǎn)過身,衣角就被人攥住了。清清淺淺的木質(zhì)香順著糾纏處渡了來,沈問津在似有若無的香氣中恍惚片刻,又把身子轉(zhuǎn)了回來,問:“怎么了?” “等會兒。”齊客說。 “等什么?”沈問津問。 齊客的腿很長,松垮垮倚著洗手臺的時候,右腿稍稍彎著,睡褲便顯得有些不夠用,露出了那細(xì)而分明的腳踝來。 他垂著頭,像是在數(shù)地磚。 “十秒內(nèi)不說的話,我可就走了。”沈問津道。 齊客終于有了動靜。他抬起頭,眼睛微微瞇著,眼底的紅意更明顯了。 須臾,吸了口氣。 沈問津聽見他說: “能不能……抱我一下。” 沈問津有一剎那的愣神,腦海里走馬觀花地掠過無數(shù)念頭,例如齊客今晚喝醉是因為什么,他現(xiàn)在說這話又是因為什么。 一些直覺里的假設(shè)浮光掠影似的竄過去,被他用理智下的“不可能”三個字掩掉了,沒留下什么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