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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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前的青年聲音清朗,吐字清晰,以一種近乎于絕對真誠的姿態,立起了一個不憚于談論逐利卻又時刻不忘本心的形象。 “但是——”沈問津眨了下眼,唇角忽地翹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你的id實在是太令人難受了……請你改掉,好嗎?” 大家都知道他在對誰說。 沈問津并不指望著這句話能得到回應。 能用這種昵稱的人,估計內心已然恨透了自己。 許是因為外邊套了層殼子的緣故,誰也不認識誰,便可以明火執仗,肆意發泄著三次生活中碰上的不如意。 他見得多了。 他沒頭沒尾地想著,正準備伸手撥動轉盤進行下一環節,忽聽齊客說:“沒改。” 聲音很冷,像是被凍住了的沙礫。 沈問津愣了一下,很快又反應過來,齊客是在說那人沒有改掉昵稱。 他想說“多大點事兒,或許再也不會有交集的,沒必要計較”,老板卻已經再一次開口了。 “那就拉黑吧。”齊客說。 費列萊似乎早早等著這句話,嘟囔著“我們不接受毫無理由的人身攻擊與詛咒”,點開那人的主頁,移除粉絲拉黑一氣呵成。 沈問津結結實實地愣了很久。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人身攻擊了。 飯圈戾氣挺重的。第一部 戲上線后,他就被團隊里其他演員的粉絲沖過。無數無端的謾罵與詛咒鋪天蓋地壓來,那段時間里他一直不太敢看私信。 經紀人說:“都是正常的,習慣就好了。” 直到向之沖著他隔空喊話說“我們是一個團隊,攻擊津渡就是攻擊我們”,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望著沖他笑著的四人,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最后還是小新拍桌而起,嚷嚷道:“你們還玩不玩?!不玩就散!” 大家笑成了一團,沈問津攥著扶手的指頭緊了緊,也笑了,說: “玩,我這就來轉轉盤。” - 上海及其周邊有一些基地,專為有生理缺陷而家里無力看護的孩子們提供保障。 青蘋幼苗基地就是其中之一。 沈問津從向之那兒得知,青蘋是松下客的公益幫扶對象之一,除去定期捐款外,每月松下客全體成員都會去一天,打掃一下衛生,陪孩子們做會兒游戲。 “明天又是青蘋幫扶日。”向之說。 十個人兩輛車,于二天清早出發前往郊區。 向之開車,齊客坐前排,懷里抱著一個蛋糕。 小新坐在后排最中央,睡得東倒西歪,險些一頭扎進費列萊的懷里,被費列萊嫌棄地推到另一邊了。 低頭看著懷里突然多出來的一大只生物的沈問津:…… 基地挺偏,途徑山路十八彎。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然是太陽當空照的時辰。 木子從車上下來時,還在和露娜說笑,看起來意猶未盡,扶著車門問:“這就到了?” “沒到。”費列萊眼也不眨地放屁,“還得起碼再過好幾天,你想聊多久就能聊多久。” 木子:…… 除去沈問津,大家都來過好幾回,早已輕車熟路。待陪小朋友們念了一會兒故事書后,負責人給了他們一個任務—— 打掃基地最里邊的那間屋子。 那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建筑,第一層是各類活動室,第二層暫時還空著,第三層堆雜物。 一樓還算窗明幾凈,二樓看上去已經許久沒人踏足了,桌上地上落了一層的灰。 露絲和露娜倆小姑娘還在和小朋友們聊天,老度扛著攝像機拍“或許能用上”的素材,這打掃的重任就落到了出境六人組頭上。 齊客給眾人派了活下去,沈問津撈了掃把,去小房間里掃地。 房間鋪了木地板,地上的灰厚得幾乎可以被稱作塵土,一踩一個腳印。陽光從窗戶里傾瀉進來,裹著粉塵一起跳舞。 南面的墻上是一整片鏡子,西門和北面的墻上裝著把桿,不難看出是個荒廢的舞蹈室。 舞蹈室里還有個小房間。沈問津推門往里瞅,見是個小廁所。 待走進里頭后,沈問津手一松,那門自動合上了。 廁所面積小得很,一個蹲坑一個洗手臺就把它占得滿滿當當。 倒是沒什么氣味,大概許久沒人用了。 沈問津簡單打掃了下,正準備鉆出門。甫一擰門把手,他的臉色忽地一變—— 門把手擰不動。 這間衛生間的門不知是出于什么設計理念,裝成了家用的里外都可以擰的那種門把手,而非公共廁所常用的內側旋轉式把手。 沈問津蹙著眉,掏出手機,給齊客飛消息。 沈問津:老板江湖救急!我被困在舞蹈室的衛生間里了,門把手擰不動。道兒南邊的最里邊一間。 齊客:南邊? 沈問津:右邊! 約莫半分鐘后,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聽著挺急。 腳步聲在門前停滯,來人鼓搗了一會兒,伴著“咔嚓”一聲響,門開了。 “怪我。”齊客拽著門把手,另一只手拿著串鑰匙,來得急匆匆,語氣也急匆匆。 “這門有問題,忘記囑咐你了。”他道。 沈問津一瞬不瞬地盯著來人,悶悶地說沒事。沉默片刻,他又垂下腦袋,輕輕問:“你是怎么知道這門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