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

    “哥?！背Ｂ逭f，“想問一下，熱搜上那人是你童年走散的雙胞胎嗎？”

    沈問津：？

    “不然你咋沒反應(yīng)，我還以為那人不是你?！背Ｂ謇^續(xù)道。

    沈問津：……

    “我該有什么反應(yīng)？”沈問津抱著碗嘆了口氣，“失業(yè)難道是件好事？”

    “倒不是……”常洛盤了會兒邏輯，“哥你看，你因為失業(yè)上熱搜，說不定第二天就會有工作來找你了對吧?！?/br>
    “況且……”常洛劃拉著詞條，“下邊全是在問帥哥的信息的，我超我從沒見過你這么多美照，你的粉絲是傾巢出動給你安利了吧?！?/br>
    “說不定馬上就有什么看臉的工作找上你的，當然不是說您業(yè)務(wù)能力不好，只是您這臉實在太出眾了，往哪兒一杵，誰不多看兩眼吶?！?/br>
    沈問津覺得常洛在胡扯——指馬上有工作找上自己這事。

    于是第二天清晨被電話吵醒的時候，他先是一肚子起床氣，而后猛然記起昨晚聚餐時常洛的話，覺得這小子的嘴一定是在普陀寺開過光。

    因為電話里是這么說的：

    “我這兒有個工作，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沈問津瞬間清醒了，從床上坐起來，抓了兩把那一頭亂糟糟的毛，聲音漏著剛睡醒的一絲絲啞意。

    “您哪位？”他問。

    電話那頭兀自靜了會兒。

    沈問津覺得這靜得有些莫名其妙，以為那頭沒聽清，正準備再重復(fù)一句，便聽聽筒里傳來有些訝異的一聲：

    “你沒給我備注？”

    嗓音很低，經(jīng)過電子處理還帶上了一絲絲電流音，像是深海里打著燈籠的魚，直直往沈問津耳道里鉆，令他耳朵上浮起了點小疙瘩。

    有些癢。

    像被電了。

    將手機拿離耳朵，搓了搓耳廓，沈問津被電得慢了半拍的腦子這才注意到對面方才說的話的內(nèi)容。

    備注？

    沈問津接電話時有點懵，昏沉的狀態(tài)沒比死人好多少，只是憑著本能按下了接聽鍵，自然沒注意屏幕上的界面。被對面這么一提醒，他的目光便往手機上飄，試圖分辨出對面是誰。

    這一看就是一愣。

    “齊客？”他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這一嗓子吼出了能被投訴清晨擾民的架勢。

    手機上跳著的赫然是微信語音，上頭“齊客”倆字異常矚目。

    自從高中畢業(yè)后，倆人便基本再沒聯(lián)系，像是徹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里，逢年過節(jié)連個禮貌性的“新年快樂”也無。

    沈問津有時候想起齊客，都會懷疑這人已經(jīng)給他刪了。

    所以現(xiàn)在的這通電話就顯得異常驚悚，很像已經(jīng)宣告社會關(guān)系死亡的前任突然打電話來慰問最近身體好不好。

    會讓人懷疑自己被前任傳染了艾滋。

    “你咋突然詐尸了？”沈問津問。

    齊客又靜了會兒。

    沈問津已經(jīng)習(xí)慣這人突如其來的沉默。高中三年間，他從一開始的被對方說話說一半急得跳腳，到后來的愛說說不說拉倒，很難說不是一種自我防御。

    以保護自己不被那不長嘴的人氣死。

    他拽著枕頭，默默數(shù)著秒數(shù)。果見五秒之后，聽筒里重新傳來了聲音。

    “我在熱搜上看見你了?！蹦侨苏f，“剛好我這兒有個崗位空缺，挺適合你?！?/br>
    頓了頓，他又說：“畢竟是曾經(jīng)的同桌。”

    沈問津聽懂了他沒說出口的下半句話：

    畢竟是曾經(jīng)的同桌，能幫就幫一把。

    沈問津覺得在齊客的嘴里，自己好像成了一個快嗝屁了的流浪漢，只等著有人能發(fā)發(fā)善心，給自己一口飯吃。

    自己還沒落魄到那份上呢。他想。

    沈問津把枕頭拋開了，重新平躺下來，另一只手朝虛空揮了一拳。

    “不勞您費心。”他說，“我還沒到馬上餓死的程度。相比于去您那邊給我倆添堵，我想我還是去看看別的工作比較好。”

    自己的第一支視頻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發(fā)酵已經(jīng)有了六七萬播放量，對于新人來說，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

    沈問津覺得自己能吃自媒體這碗飯。

    那邊又不說話了。

    沈問津習(xí)以為常，準備再嘮兩句“今天天氣挺好”“祝你工作順利”等客套話就掛斷電話，不料“今天”倆字剛出口，便聽那頭沉沉叫了聲什么。

    “沈問津?！饼R客道。

    被人連名帶姓喊出口的感覺很奇妙，特別是那人曾經(jīng)還和自己不太對付時。沈問津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搓了搓胳膊，問什么事。

    齊客繼續(xù)往下說：“你先別忙著拒絕。崗位工作需求和薪資待遇已經(jīng)發(fā)你了，你看看再給我答復(fù)?！?/br>
    沈問津一愣，便見齊客像是生怕聽到一個“不”字似的，撂下這句話便火急火燎掛了電話。

    沈問津：……

    造孽啊，大清早被人吵醒，莫名其妙聽人給自己安排了一頓，關(guān)鍵那人還是高中時自己的死對頭。

    居然要死對頭可憐自己，給自己一份工作，做人混到這份上，也挺慘的。

    窗外的風(fēng)不知在發(fā)什么瘋，原本還算平靜的雨絲突然開始狂轟濫炸，拼命擊打著窗戶，霹靂啪嗒吵得沈問津心煩。

    用被子蒙住頭在床上滾了一圈，沈問津覺得，自己八百年維持在一個水平上的起床氣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