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現(xiàn)在如何了。

    拿下兗州并不意味著崛起，黑云軍的最大劣勢便是家底太薄，只能歸為洛州劉國、豫州張遇同一檔的人物。

    “苻洪雖亡，其子嗣雄俊過人，他日定有一番成就。”王猛觀察苻氏多日。

    薛強道：“你倒是會為他們著想，苻健退回枋頭，大勢已去，關(guān)中他日必為朝廷所有。”

    “威明不妨拭目以待，如今天下紛亂，形勢不明，吾當避入華山讀書向?qū)W，以待天時。”

    “他日桓溫北伐，必兵出關(guān)中，景略留在華山，倒是上上之選。”薛強撥轉(zhuǎn)馬頭，向汾水堡行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身死

    雖然有兗州的響應，但冉魏在北國仍舊處于巨大的劣勢之中。

    幾乎所有胡人都不遵鄴城號令。

    而各地的豪強多是聲援，很難給予實質(zhì)的助力，更不用說很多人還在觀望之中。

    鄴城之南，不到一百五十里，便有駐扎在石瀆的匈奴人靳豚。

    之北，羯人張沈據(jù)滏口，占據(jù)太行要道，居高臨下，威脅鄴城。

    而如今冉閔覺得最大的威脅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冊封為齊王的李農(nóng)。

    細作來報，李農(nóng)與逃奔襄國的張舉來往密切。

    “你們可曾查探清楚？”冉閔眼中又浮起一縷殺機。

    以前推李農(nóng)在前面，是要借用他在晉人、胡人中的聲望，而如今形勢已經(jīng)分明，胡人歸襄國，晉人歸鄴城，乞活軍也在冉閔的控制之下，李農(nóng)的作用大大降低。

    “呃……齊王與張舉相交莫逆，近日府中多有生面孔。”法饒遲疑片刻后道。

    此時此刻，李農(nóng)有沒有與襄國眉來眼去，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關(guān)鍵，他已經(jīng)實實在在擋在了冉閔面前。

    以往每次出征，冉閔都會將李農(nóng)帶在身邊，以防不測。

    不過現(xiàn)在，冉閔對他的耐心走到了盡頭。

    石祗的十萬大軍正在路上，這個時候，冉閔不希望鄴城變生肘腋。

    “陛下剛剛登基，不妨忍耐數(shù)日。”王簡諫道。

    “王尚書此言差矣，大敵當前，當先清除內(nèi)憂，若齊王臨陣倒戈，軍心立潰，陛下可曾記得讖言否？繼趙者，李也！”法饒名字中帶個饒字，卻從不饒人。

    因擅長讖緯而被冉閔器重。

    冉閔目光轉(zhuǎn)向殿中的董閏、張溫二人，他二人是李農(nóng)故舊，只要他們開口，冉閔就不得不思量思量。

    然而兩人卻一直默不作聲。

    “除之！”冉閔淡淡吐出兩個字。

    法饒臉上掠過陣陣喜色。

    王簡則若有所思的看著法饒。

    當初引薦此人，是因為他的名士加道人身份，卻不料此人得到重用后，立即膨脹起來。

    太武殿中的氣氛異樣起來，眾人各懷心思，無一人為李農(nóng)求情……

    齊王府就是昔日的司空府，只是換了個門匾而已。

    然而被封齊王后，府前門可羅雀，連廣宗乞活將都不來拜見他了，鄴中官吏更是寧愿繞著路走。

    直到今日，齊王府前方才“熱鬧”起來，千余甲士提著弓刀殺氣騰騰而來。

    李農(nóng)嘴角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吾乃齊王，爾等安敢無禮？”

    但士卒們不為所動，沉默的可怕，眼神兇惡的盯著他，仿佛看到了羊群的惡狼。

    “奉詔誅賊！”法饒捧著黃絹大笑而出，“哈哈，齊王，該上路了！”

    “你……”雖然直到這一天遲早回來，但沒想到這么快，冉閔登基不到一個月，就動手了，“陛下何在？”

    “陛下沒空見汝，齊王不妨自行了斷如何？”法饒很享受這種掌握別人生死的感覺。

    尤其是李農(nóng)這樣的大人物。

    “陛下難道不怕廣宗乞活軍為吾報仇么？”李農(nóng)有氣無力道。

    “此事就不勞齊王cao心，齊王不是當年的司空，廣宗亦非當年的廣宗，時過境遷了，齊王殿下！”

    “哼，某就不行乞活軍會無人來動！”

    在羯趙擔任司空多年，麾下黨羽部眾無數(shù)，劉群、申鐘、胡睦、韋謏、石璞（西晉石苞之后）等漢臣皆跟他親善，李農(nóng)這個自信還是有的。

    而他更清楚如今冉閔的形勢，四面皆敵，襄國十萬大軍正在路上。

    一旦鄴城有人為自己求情，石閔不得不順應人心。

    這是他唯一的生機！

    “那就打個賭如何？在刑場上，若是有人為你喊一聲冤，某立即向陛下求情！”法饒每一句話都刺向李農(nóng)心坎。

    甲士提著刀向前。

    李農(nóng)未作掙扎，任由全家三百多口被甲士們捉拿。

    連審訊都沒有，李農(nóng)一家三百多口被按在長街上。

    三月末的鄴城難得的晴朗起來，萬里無云，天高氣爽。

    春風拂面，甚是清爽。

    鄴城圍觀的百姓一圈又一圈。

    李農(nóng)雙目緊閉，仍在等待著，等待冉閔幡然醒悟，或者有人來救他。

    乞活軍舊部如此之多，總有一二人為他說話。

    然則，從辰時等到正午，卻沒有一個乞活故舊和一個大臣出來。

    只有長街上一雙雙憎恨的嚴謹。

    當日在魯郡屠殺流民之事，不知為何，仿佛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大江南北，李農(nóng)的名聲臭了，黑云山的名聲鵲起。

    流民皆是華夏百姓，而此刻鄴城中也全是華夏百姓……

    “齊王，時辰已到！”法饒得意的望著天空，“朗朗乾坤，你死的不冤！”

    李農(nóng)終于恐懼起來，“某要見陛下、見陛下！某還有用，不能死！”

    他歇斯底里的掙扎起來。

    “國賊！”圍觀人群之中不知誰吼了一聲。

    “羯奴之狗！”

    “汝亦有今日焉？”

    一雙雙仇恨而憤怒的眼睛齊齊投向李農(nóng)，仿佛要將他撕碎一般。

    自冉閔殺胡之令頒布后，三四十年欺壓的怨氣恨意沖天而起，北方大地無日不殺，無月不戰(zhàn)，老弱婦孺揭竿而起，河北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雖有誤殺，但諸胡死傷慘重，更有胡人遠走大漠，返回西域……

    仇恨已經(jīng)被點燃，化作萬丈烈焰。

    而胡人雖然可恨，這些助紂為虐的國賊更可恨。

    一塊塊石頭、泥巴紛紛砸了過去，李農(nóng)頓時鼻青臉腫起來。

    “陛下對你已經(jīng)不錯了，若是石氏，少不得大辟之刑伺候。”法饒故意拖著，讓李農(nóng)多受些折磨。

    李農(nóng)不堪忍受，用盡全身力氣仰天大笑了兩聲，“恨！恨不能早將爾等斬草除根！”

    “行刑！”眼看時候差不多了，法饒揮了揮手。

    長刀落下，三百多顆人口落地，包括李農(nóng)的三個兒子，十一個孫子。

    自始至終，沒有一個故舊、部屬為他求情。

    法饒盯著地上未曾瞑目的李農(nóng)，輕蔑了笑了一聲，“某尚有要事在身，就不送齊王了。”

    一轉(zhuǎn)身，憤怒的百姓已經(jīng)撲了上來。

    李農(nóng)死無全尸……

    冉魏永興元年三月，齊王李農(nóng)舉家被殺，一同被殺的還有尚書令王謨、侍中王衍、中常侍嚴震、趙升等。

    第二百二十三章 攔擊

    “李農(nóng)死了？”李躍心中一陣快意。

    前幾天才收到消息，李農(nóng)被封為齊王，在冉魏風頭無兩，后腳就人頭落地了。

    他以晉人的出身爬到羯趙司空的高位，沒少坑害華夏百姓。

    魯郡之戰(zhàn)可見一斑，若非李躍積極爭取流民，只怕死的就不是六萬人，而是二十萬！

    大河南北風傳此事，便是黑云山鴻臚吏宣傳的后果。

    做好事不能不留名，做壞事同樣不能就這么算了。

    一個統(tǒng)帥、一個齊王被殺，其部下居然沒有一人出面求情或者叛亂，足見李農(nóng)的不得人心。

    不過快意之后，又為北方形勢深感憂慮。

    冉閔有些太急躁了，前后不過一年的時間，先殺石遵、再殺石鑒，然后直接稱帝，未過一月，再殺李農(nóng)……

    冉魏從一出生便全身流淌著鮮血。

    一同被處死的王謨，乃石勒時的老臣，治國有術(shù)，羯趙早年的安定離不開他的功勞，是與張賓同時期的人物，數(shù)朝老臣。

    鄴城尺寸之地，聚居百萬華夏百姓，不事耕種，一心廝殺，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