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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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說了很多,怎么察覺到梁一程被植入智體,又是怎么暗中探查得到了關(guān)鍵信息,邏輯縝密,無懈可擊。 梁一程卻總覺得哪里不對,或許是因為按照柳南所說,他剛開始調(diào)查時只有十叁歲,又或許是十幾年來他對這件事異常的執(zhí)著,梁一程知道這些并不是質(zhì)疑他的理由,而且就算她問,柳南也能輕易給出合理的解釋。 和柳南有關(guān)的過往,梁一程全忘了,可對柳南的感覺就如同肌rou記憶,不斷提醒著她, 柳南很危險。 “你都瞞了那么久,怎么現(xiàn)在肯說了?”梁一程問。 “抱歉,其實我一直在猶豫。你失憶了,但比從前開心了很多,我想你大概不想要記得那些,所以才本能地忘記了,郁菲姐也說,這是你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不要刺激你。” 每次柳南都會搬出郁菲來,讓梁一程無法辯駁。 “我以前總覺得一切都好起來了,諾娜計劃放棄你了,梁伯伯也去世了,再沒人能控制你了,可是現(xiàn)在,情況有點緊急……” 門外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嗒,嗒嗒,那人步伐緩慢,經(jīng)過梁一程病房門口,像是在窺聽房間里的動靜,停了一會,又逐漸遠去。 醫(yī)院就算是在深夜里,人來人往都很正常,梁一程腦海里卻突兀地閃過一個片段,也是在這樣幽暗的房間,她和一個男孩蜷縮著依偎在一起,她對著他耳語,像在說著什么秘密,也是這樣門外的腳步聲,她屏住呼吸,捂住男孩的口鼻。 梁一程開了燈,柳南因那突如其來的光線皺了皺眉。 “我不瞞你,一程,諾娜計劃里有我認識的人,偶爾她會透露給我點消息。研究所好像用了些方法,對你做了一些測試,覺得你身體里的智體沒有壞,還有用,他們想抓你回研究所。” “測試?”梁一程覺得奇怪,最近除了因為兩次骨折,她在醫(yī)院接受了檢查,她從未做過任何測試。她忽然想起了肖棠,他說他感覺到了她身體里的東西,他一次次地叫她認真起來,肖棠也是諾娜計劃的實驗體么,而他接近她,是為了測試她的智體么。 “你還知道誰是諾娜計劃的實驗體么?”梁一程問,卻并沒坦誠說出對肖棠的猜測。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我在諾娜計劃認識的人,也不會什么都告訴我,不過,你這兩次受傷,真的只是偶然么?”柳南明白,話到這里已經(jīng)足夠,說得太滿反而會引起梁一程的懷疑。 梁一程繼續(xù)問,“他們抓我去實驗室,會怎么樣。” “我不知道,一程,我只知道死在研究所的實驗體絕對不止一兩個,研究所只在乎智體,不會管實驗體的死活,說不定他們會強行給你做手術(shù),剝離你腦子里的智體,也說不定他們會把你關(guān)在研究所,繼續(xù)做人體實驗……” 沒有恐懼,沒有不安,不管柳南描述得多么駭人,梁一程的臉上,甚至連第一次得知真相的不適都沒有。柳南用力抓住梁一程的肩,迫切想看見她除了平靜以外的表情,可她甚至都沒有認真在聽,目光始終盯著茶幾上的一把水果刀,像是盯著什么新奇有趣的玩具,無比專注。 “一程,去我那兒住吧,我會用生命保護你的,我準備了很多很多,我能保證……” 研究所的人要抓捕她的話,肯定都是真刀真槍吧,梁一程想,她過去的練習都是赤手空拳,即使她出任務時總帶著綁腿匕首,那也只是以防萬一,或是用來切割東西。她記憶中,從沒有用匕首或是其它武器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 更何況,為了確保抓捕成功,他們一定會利用她受傷的狀況,而她極有可能要同時面對好幾個有武器有經(jīng)驗的人,甚至是好幾個實驗體。 “智體,我知道你在。”梁一程在腦海中呼喚身體里的人,“幫幫我,我必須學會用武器戰(zhàn)斗,用最短的時間。” 一瞬間,她的瞳孔驟然放大,緊閉的窗“砰”的一聲打開,無數(shù)信息塊如同發(fā)光的子彈,握法、招式、戰(zhàn)術(shù),飛速射入她的大腦。肌rou緊繃起來,似乎還在一下一下跳動,手里明明rou眼什么都看不見,卻像不自覺握緊了什么,手心傳來的觸感,實實在在,那是冰冷堅硬的刀柄, 現(xiàn)在就要開始練習,她等不及了。 “怎么了,一程,想什么呢?”柳南握緊她的手,想強行將她的思緒拉回他的身上。依靠他吧,向他示弱,說需要他,柳南心里一遍遍祈禱著,只要她開口,暗示也行,他會保護她,什么都會為她做。 梁一程輕輕抽出了手,“別擔心,我可以保護自己,我也不想你危險,你已經(jīng)為我做了太多了。” ———————— 肖全離開后,肖棠獨自在黑暗中坐了許久。從記事起,他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每分每秒都在被審視,被分析,連他的肌rou、骨骼、血管、心臟,都像是被解剖開來,攤在眾人眼前。自由是什么呢?他從來沒想過。 可肖全提到了那個詞,那是個自帶魔法的詞,它被肖全說出口的一瞬間,肖棠的世界就變了,窗外的月、霓虹、車燈、風,都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樣,他突然想要點什么,只是想要,光是這個想法,就讓他興奮不已。 “你受傷了,你不用做那些事,爸爸都安排好人了,你只要躲好,替爸爸監(jiān)督那些人,只要他們把梁一程帶走就行,如果梁一程反抗太激烈,你能幫就幫幫他們,盡力就行,別把自己的傷弄得更重了。” “爸爸向你保證,發(fā)誓,爸爸絕對不會傷害梁一程的,我就是要把她帶給研究所的人看看,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倔,他們被騙了還一直傻乎乎地信主任呢,只有見到梁一程這個人證,研究所的人才會相信主任一直在騙他們。” “肖棠啊,你是我兒子,看你這么多年這么苦,我也心疼啊,我舍不得再讓你做試驗了,完成這最后一個任務,我就會送你出國,你想去哪里都行,告訴爸爸,我會給你準備一筆錢,夠你讀完研,再放松個兩叁年,之后就靠你自己了。” “爸爸很愛你,所以做完這個任務,我就放你自由。” 自由啊,好誘人。 (下章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