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邊是白玉般的石塊和圍欄。

    根據謝家資料庫里記載，司命宮最大的神異就是這片往生泉，泉水是濃縮的生命原液，泉水底部的泥土，擁有塑造rou身的功能。

    半個世紀前，謝家老祖宗還是主宰時，曾經進入過司命宮，關于司命宮的攻略，謝家是有的。

    謝蘇立在池子邊，回憶著副本攻略的內容。

    往生泉的通關攻略很簡單，就是潛入池中，采集底下的淤泥塑造出一具分身，便可通關副本。

    乍一看，似乎很簡單。

    但副本里生命領域的力量早已失控混亂，一旦有生命體投入往生泉，它就會自動制造出邪惡分身，在池底待的越久，分身越多。

    靈境行者需要在分身數量超出自身承受極限前，采集好淤泥，并以司命靈力凈化其中的混亂力量，塑造出純凈無暇的分身，方可通關副本。

    沒有花里胡哨的規則設定，但難度卻極高。

    當年老祖宗就差點被自己的分身圍毆致死。

    作為獎勵，該分身可以帶出靈境，成為完美的傀儡。

    謝蘇在池子邊盤坐，修復好身體創傷，體力、精神、靈力恢復最佳狀態后，一頭扎入泉水中。

    池子看著不大，實則極深。

    謝蘇輕盈的劃動四肢，朝著池底游去，臨近池底，他看見一具具殘破的身體靜靜躺在金色的淤泥上。

    是朱學義，他也進過司命宮？穿的是喇叭褲花襯衫，看來是二三十年前的事……謝蘇審視著那些尸體，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朱家的一位宿老。

    他繞過這片區域，繼續朝前游去，不多時又看見一片殘破的身體垃圾堆般橫陳，穿著中山裝，鶴發童顏，五官俊美，赫然是老祖宗。

    得趕緊到池底采集淤泥煉化，我感覺池子里開始誕生生命體了……謝蘇加快潛行速度，很快，他又看見了前方堆積著一大片的殘破尸骸。

    這讓他有些奇怪，主宰下副本周期漫長、主宰級副本足足99個、靈境誕生百年、而司命數量并不多……這么算的話，一個高難度的，主宰級的單人靈境，不應該有這么多人通關過。

    這時，努力潛行的他，看清了那片尸骸的長相。

    五官俊朗，帶著一絲絲稚氣，穿著很尋常的t恤、短褲……謝蘇陡然停了下來，如遭雷擊。

    元始天尊？

    是元始天尊！

    一具又一具的元始天尊尸骸鋪在金色的淤泥上。

    ……

    第342章 暗流洶涌

    無痕賓館。

    白色的小車停泊在賓館門口，寇北月匆匆跑下車，掏出鑰匙打開卷簾門。

    小圓和張元清等人陸續下車，進入賓館，乘坐電梯來到“404”號房間。

    “咚咚！”小圓敲了敲門，低聲道：“無痕大師，我們回來了。”

    說完，她握住門把手，咔嚓一擰。

    眾人眼前的景物發生變化，鋪設地毯的走廊被冰冷的黑色磚石取代，天花板變成繪滿神佛的藻井，墻壁也變成了立柱和格子門。

    包括張元清在內，所有人第一反應是看向那尊與藻井同高的巨大佛像。

    佛像低眉斂目，看似慈悲實則兇戾。

    還是老樣子，還好還好……張元清默默松口氣，看向其他人，發現大家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顯然，不能造殺孽的無痕大師每次下副本，都是一次生死考驗。

    整個團隊里，如果誰是最容易發瘋的，不是乖戾的芳姨，不是叛逆的瞳瞳，不是好斗的林沖，而是無痕大師。

    他位格最高，積累的瘋狂最多，這二十年來，日日夜夜都在走鋼絲。

    他一定失控瘋狂，遠比邪惡陣營的半神要可怕，因為那些半神們從不壓抑自己的邪念，定期發泄自己的惡意，反而較為穩定。

    “大師，”小圓躬身行禮，道：“您進副本之后，暗夜玫瑰和南派聯手獵殺元始天尊，南派大長老從良臣擇主而弒那里得到了賓館成員的信息……”

    她把獵殺的始末，以及元始天尊的報復，眾人撤出無痕賓館的原因，全部講了一遍。

    “你已能搏殺主宰？”無痕大師壓抑著痛苦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欣慰：

    “很好，你的成長讓我欣喜，非常好?！?/br>
    張元清愣了一下，無痕大師語氣里的喜悅讓他有些驚愕，要知道，在得知元始天尊是故人之子時，大師也只是感慨多余喜悅的。

    發現失散多年的侄子，驚喜程度居然不如侄子考試考了一百分？

    這顯然不合理。

    “大師，我的成長讓你這么驚喜嗎?！睆堅宀欢蛦枴?/br>
    無痕大師卻沒有回答，轉而說道：

    “我在副本中獲得了晉升半神的關鍵物品?！?/br>
    這句話如同驚雷般炸在眾人耳畔，炸的張元清都忘記追問剛才的問題。

    這，這就要晉升半神了？我見證了一位半神的誕生？不是，晉升半神這么容易嗎，他不是說一直在控制經驗值，降低自己的評分嗎？

    他不應該是巔峰主宰中較弱的那一批嗎，他怎么就要晉升半神了？

    張元清完全懵了，沒有一點點心里準備，這感覺就像，有天回了家，舅舅突然一臉開心的告訴他說：元子，其實你才是我的親兒子，這些年我是在和你媽玩換子游戲。

    又或者外婆突然有天說：元子，其實你小姨不是你小姨，她也是你媽生的，是你姐。

    差不多就是這種沖擊感。

    相比起元始天尊的震驚和意外，小圓、寇北月和趙欣瞳，則神色大變。

    “大師……”小圓花容失色：“您，您真的沒事？您說過，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淵。”

    邪惡職業等級越高，惡念越強，大師之前就已經在走鋼絲了，如今晉升半神，豈不是在刀尖上行走了？

    這，這該如何遏制自身的瘋狂，這是取死之道啊。

    大師怎么想的？

    小圓三人沒有絲毫喜悅，只覺得惶恐和不理解。

    小胖子的感覺和三人一樣，他是混南派的，知道等級越高，邪念越旺的定律，一聽無痕大師要晉升半神，差點嚇尿。

    小胖子就沒見過一個半神級的邪惡職業心善的。

    無痕大師緩緩道：

    “只要到了九級，就有資格沖擊半神階段，經驗值的高低，象征著成功率，而非資格。當然，邪惡職業沒有半神這個階段，只要拿到特定的東西，便可擁有匹敵半神的實力?！?/br>
    這是在回答元始天尊的疑惑。

    身為頂級幻術師，每個人的情緒變化都在他的感知中。

    無痕大師繼續道：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們不必擔心，接下來，我會進入漫長的閉關，煉化那件物品，沖擊半神境。

    “南派的報復不得不防，小圓，賓館暫停營業，你讓大家潛伏起來，等待我的消息?！?/br>
    小圓囁嚅一下，無奈道：“是，大師！”

    其他三人紛紛躬身，選擇了聽從大師的安排。

    四人旋即消失在佛殿內，被無痕大師請了出去。

    張元清還留在佛殿里，他左看右看，最后看向無痕大師的背影：

    “您有話要單獨跟我說？”

    無痕大師盤坐在佛像下，低聲道：

    “小圓很愛你，從五行之亂副本回歸，她對你的好感就脫變了愛意，如今已是情根深種，這段時間，你們的關系應該有所增進。”

    “我對她有愧?！睆堅逭f。

    他指小圓甘愿以情婦的身份陪在他身邊這件事，盡管目前為止，兩人連蹭一蹭的體驗都沒有。

    “大師單獨留我下來，應該不是為了這事吧?！睆堅逶囂降?。

    無痕大師道：

    “我閉關時間不定，短則數月，長則數年，在這期間，團隊必須要有領袖，小圓是我的弟子，替我管理團隊，你是她的心上人，又是張天師的子嗣，所以我想把團隊領袖的位置交給你。

    “我會把團隊所有人的底細告訴你，接不接手，你自己斟酌。”

    張元清沉默了片刻，道：

    “寇北月、趙欣瞳、良臣擇主而弒和人間流浪客的底細我已經知道，小圓的過去，我希望她親自告訴我?！?/br>
    背對著他的無痕大師微微頷首，緩聲講訴：

    “楊伯，靈境id：為人師表，本名楊學海，他是一名中學老師，年輕的時候，被幾位女學生誣告性侵，判了十年，他百口莫辯，一夜之間從受人敬仰的教師變成了人人喊打的禽獸，半生英明毀于一旦。

    “他身陷囹圄從未放棄過希望，自由后不斷收集材料，想還自己一個清白，但一次次無功而返，一次次失望而歸，清白二字對他來說，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求。

    “長年累積的冤屈、憤怒，在獄中遭受的歧視、虐待，rou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終于在一次次絕望中徹底爆發，他崩潰了。

    “他用自己方式討回了公道，犯下了殺孽，成為一名邪惡職業。但他沒有感到任何喜悅，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冤屈并非他的本意，他不想就此墮落，因為堅信世上是有公道的。但十幾年來的折磨，對他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傷害，他在努力調整自己，救贖自己?！?/br>
    翻案哪有這么容易，很多少人要背責任的，自己的前途和一個無關人員的清白，傻子都知道怎么選，唉……張元清嘆息一聲，想起了聽經當日，楊伯發現趙欣瞳戾氣加深，還不解的詢問，學校都是同學和老師，怎么會激化她的戾氣！

    就算這樣，他對學生和老師仍抱著美好的期待。

    無痕大師的講訴還在繼續：

    “靈境id：芳芳，本名牛田芳，團隊里的成員叫她芳姨，她長期忍受丈夫的家暴，數次重傷住院，她無數次想要離婚，但那個酗酒的丈夫威脅她，敢離婚就殺了孩子，殺了她父母。專業人士、媒體多次上門調解，告訴她離婚的代價，給她做思想工作，精神施壓，那些人嘴上說著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并從‘調解成功’中獲得成就感和自我認同，無形中配合著家暴的丈夫，把牛田芳一步步逼入絕境。

    “終于，在酗酒丈夫的一次毆打過后，她再忍受不了痛苦的處境，趁著丈夫睡覺捅死了他，隨后自殺，但靈境復活將她復活，她成為一名邪惡職業。時至今日，她仍忘不掉那些年的經歷，戾氣深重。”

    “總教頭林沖，本名林子沖，出身農村，他父親死于一次沖突中，有人雇傭社會閑散人士活活打死了他父親，林子沖想跑上頭去鬧，但被攔截下來，打斷了腿。為了防止他再無止休的鬧下去，黑惡勢力住進了他家，羞辱恐嚇，還驅使他老母親做飯。老母親不堪侮辱，服農藥自殺?！?/br>
    “甜心紅魔本名蕭芷珊，學生時代被幾名男同學侵犯，那幾個男生是慣犯，家里背景深厚，很有些關系，他們利用一系列見不得人的交易，把事情定性為‘貪慕錢財自愿與多名男性發生關系’，再通過一番運作，把事情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