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都喜歡擅自做決定，為什么還要跟別人在一起呢？”

    虞杞川看著李如筆挺而又緊繃的背影，眼神溫柔而又無奈：“你真的想嚴重了，我保證最多就待兩年，中間還有寒暑假呢，得空我就回來，好嗎？”

    “我現(xiàn)在想跟你討論的不是去不去的事，而是你在做決定之前，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李如轉(zhuǎn)過身，虛靠著窗沿把失望透頂?shù)哪抗膺f到他臉上：“我們倆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 你在想一件事做一件事的時候，有沒有帶入兩個人的角色一同考慮進去？我現(xiàn)在感覺，你的原則，你的理想，甚至包括你在偏遠山區(qū)胸懷抱負的師兄，那些都比我重要。”

    【??作者有話說】

    遠在偏遠山區(qū)的師兄此刻打了個噴嚏。

    第72章 一定會有人接住你。

    “你這就是說氣話了。”

    虞杞川暗自嘆氣，拉開椅子起身走到李如跟前，這一刻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思慮不周真的做錯了事，卻又被自尊心吊著，不愿主動承認。

    他靠近李如，伸手想去攬對方的肩，卻被躲開了。

    李如轉(zhuǎn)身徑直走回桌前坐下，倆人位置瞬間對調(diào)，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重重擱回桌上，等自己平復(fù)好心情，道：“我不是故意想跟你吵架，但你這人的思想真的很有問題，可能跟以前單身日子過久了有關(guān)，想法比較獨，如果不趕緊正回來，咱倆以后還有吵。”

    虞杞川端正態(tài)度，“好，你說，我聽。”

    李如抿了下唇，道：“上次我就稍微提了下要搬出去住，你就那么大反應(yīng)，輪到自己，直接說要跑出去與世隔絕地待兩年，還一定要我同意，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這里虞杞川本想插話，說期間還會回來，哪里算得上兩年，結(jié)果剛要張嘴就被李如乜了一眼，便噤了聲。

    “……講直白點，我覺得在這段關(guān)系里我沒有被尊重，你的想法是想法，我的想法就可以被忽略被無視，感情里是沒有高低貴賤，但你的所作所為卻讓我感覺自己就是低你一等的。”

    虞杞川直覺再不接話事情就要大條，他走過去將手搭在李如肩膀上，像某種安撫，所幸沒有被推開。

    “我承認，在這一點上自己做的不對，擅自決定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說的沒有錯，這的確跟我過慣了單身日子有關(guān)，以前大姐也總說我，性子獨，主意大，因為我老想著盡量不給家里添麻煩，現(xiàn)在看來，這并不是個好習慣。”

    李如不看他：“所以呢？”

    “壞習慣當然要改。”虞杞川道：“你也許不信，我其實是個很膽怯的人，自從爸媽過世以后，就好像把我的一部分勇氣也帶走了，我總是害怕會再次失去自己拼命想爭取的東西。本科畢業(yè)那年我放棄了直博的機會，說白了就是害怕迎接挑戰(zhàn)，害怕一切不安定的充滿未知的前路，后來選擇去一中教學，按部就班地生活，這樣循規(guī)蹈矩的日子，似乎能帶給我安全感。”

    “那你所謂的不循規(guī)蹈矩，就是不管不顧地在這種時候突然跳出來說要跑出去支教？”李如陰陽道：“遠方的你素未謀面的學生需要你，近在咫尺的我不需要你，虞杞川，我以前還覺得你挺成熟的，考慮問題最起碼不會那么片面，原來你不是片面，你只是壓根沒考慮過我。”

    “嗯，是我錯了。”他態(tài)度誠懇，半蹲下來仰面看著李如：“在此之前，我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應(yīng)該忽略你的想法你的感受，不能每做出的一個決定，就默認你一定會同意，這是狂妄自大的壞毛病。”

    李如小幅度地撇了下嘴。

    “之前師兄找到我的時候，我想過要跟你商量，他原本講的只是利用寒暑假時間過去給學生補課，或許是潛意識里覺得你不會同意，才一直拖著，拖到最近，又出了那檔子事，我當時就想，既然一中覺得一個老師的性取向大過于他在教學上的成績，說明一中并不需要我這樣的老師存在，那我就到需要我的地方去好了。”虞杞川說到這里，自嘲地笑了一下，“現(xiàn)在想想，這念頭確實沖動且不成熟，過于意氣用事了。”

    “虞杞川，”李如認真地看著他：“我在意的不是你從一中辭職，甚至不是你答應(yīng)去支教這兩件事本身，我在意的是，你每次做決定之前，都要讓我知道，我們的未來是要參與到彼此人生中去的，你以前總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哪怕被養(yǎng)父母的家庭接納，仍然沒有那種可以讓你全身心依賴的歸屬感，總像是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這道屏障對面是虞家四口人，你站在這邊，看著他們朝你熱情地招手，卻怎么也說服不了自己跨出最后那一步。但現(xiàn)在不是了，”他說：“因為我來了，你的世界從此以后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李如話音落，眼前陰影罩下，是虞杞川站起身，猝不及防將他擁住，良久，才聽見對方沉下嗓子，嗯了一聲。

    “……我傷害到你了嗎？”

    李如任由他抱著，下巴墊在他肩頭，反應(yīng)了一下，實話實說道：“是的，傷害到了。”

    “對不起……”虞杞川蹭著他頸側(cè)，耳鬢廝磨間氣息糾纏。

    “……小時候玩過的滑梯你知道吧？聽我媽說，我兩三歲的時候其實膽子有點小，就那種小孩玩的滑梯，也不算特別高的，但我就是不敢玩，每次都要我媽在底下伸手接著，才敢放心滑下去。后來膽子變大了，不需要我媽幫忙了，但她帶來的那份安全感始終存在。虞杞川，你以后站在高處想往下滑的時候，千萬不要擔心那么多，因為一定會有人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