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資方也不以為然，因為也不是于導擅長的類型，新作回歸選擇了最擅長的粵劇題材。

    拿到2.7億元的總投資，拍攝了《江湖八十本》。

    不了解粵劇的人或許看片名還以為是個武俠片，但實際上是講述粵劇最輝煌的時代。

    那是默片時代，電影是黑白的，還沒聲，因此粵劇的觀眾群更大。

    那個時代有三十六個成名的戲班，還有各路女班、過山班等，反正特別的輝煌。

    于墨寫的劇本，他本人的想法如下，“一個江譽镠就能贏得滿堂彩，那么在粵劇歷史上更輝煌的，金山炳、蛇仔利、靚芬、小晴雯等等，群星璀璨，還不更靚？”

    今年勞動節檔期，《江湖八十本》上映，票房七千萬左右……有這票房，還是因為不少觀眾沖著南海十三郎的導演新作這名頭去的。

    典型的不知道觀眾喜歡看什么，觀眾是對粵劇感興趣嗎？

    南海十三郎看的說是天才的一生，更直白來說，江譽镠不是粵劇劇本作家，換成京劇劇本作家，對觀影也沒任何影響。

    “這個票房分賬估計只有兩千來萬，哪怕兩個多億的投資有水分，1.5億元也肯定是有的，主投公司恐怕要破產了吧。”

    黃白游還有更關鍵的一點沒說，《江湖八十本》也是粵劇題材，這次撲街，相當于是于墨自己打翻了自己的飯碗。

    以后沒戲拍是夸張，于墨在圈內依舊能拍攝些小成本，可要拉大投資……

    換上一身舒適寬大的服飾，脖子上的圍巾遮住大半的臉，再戴一頂毛線帽，就不用再遮掩了，黃白游就露外面三分之一的臉，認不出來。

    大冬天的，黃白游不習慣自己開車，叫了一輛網約車，他休息放假，也不想打電話給顧哥。

    車上黃白游找來江湖八十本觀看，大熱門的片子，會很晚才上互聯網平臺，但撲街片就會趕緊賣了好回血。

    “如果是粵劇迷的話，這部影片絕對是心喜之作，因為好多如雷貫耳的粵劇名伶登臺。”

    “可不是粵劇迷……”

    黃白游觀后感，是好電影，但不是好商業片，題材太小眾。

    就和某些作者寫小說，只顧著自己爽，一點也不想想題材問題。

    “爺們兒，感覺你有點眼熟，你是名人嗎？”司機時不時地看后視鏡。

    突然一聲問候，黃白游反問，“師父你看我是像什么明星嗎？”

    反問讓司機心里以為自己遇到明星的想法消散了，他還是說，“眼睛有點像演技很好的那個明星，就那個很老很年輕的影帝，叫什么來著，話到嘴邊忘記名字了。”

    側面反映，黃白游的大眾認知度相當可以，很老很年輕，這種誤會矛盾的詞出現在他身上也沒什么違和感。

    年齡是年輕的，但演技是“老戲骨”的。

    本來嘴角帶著笑意的黃白游，又聽聞司機說，“他名字很獨特，有點難聽，怎么就叫不上來了。”

    ……

    南匯共創是一家極具風格的舊書店，于墨給黃介紹，后者要找絕版的資料書，就會上這來碰碰運氣。

    約定的時間是四點一刻，于墨提前到達，黃白游一眼掃過去就瞧見了。

    民眾對導演的認知度真不高，除非是裴文和岑鶴這種，所以于墨出門壓根不用擔心會被認出來。

    倒是沒感覺于導清瘦，黃白游直觀感受的是于墨肚子大了，明顯的啤酒肚。

    “走吧，票我都訂好了，今天可有一出好戲。”黃白游說。

    “我也好久沒有沒看戲了。”于墨說。

    兩人同行去劇場，具體看了什么不是重點，重點是于墨在中場休息時間說的話。

    說難以啟齒的話時，總會有些鋪墊，比如酒過三巡，又或裝作不經意地透露。

    而于墨吐露的鋪墊，來自“剛才的舞臺問愛從什么地方而來……月亮靠近了地球，太陽直射北回歸線，季風送來海洋的濕氣使你皮膚潤滑，蒙古形成的低氣壓讓你心跳加快，真是一套好詞，現實生活里愛情可沒這么重要。”

    “因為罕見，所以才會向往影視作品里刻骨銘心的愛情。”黃白游接話。

    “影視作品里的愛情，真不好弄。”于墨嘆氣，“我上一部作品《江湖八十本》，就搞砸了。”

    “不好混咯。”于墨說，“沒有去的地方。白游你有沒有什么好出路，給我介紹一個？”

    此話一出，黃白游明白了于導目的了。

    “去處有很多。”黃白游道，“我開了個小公司，于導要不要過來試試。”

    小公司？于墨是圈內人，誰敢把白日夢影視算成小公司，他第一個跟人急。

    “白游你說真的？我現在……”于墨欲言又止。

    “我和于導合作過，于導除了有點迷信之外，作為導演是無懈可擊。”黃白游問，“于導對下一部作品有計劃嗎？”

    “倒是有，只是擔心會重蹈覆轍。”于墨道。

    拉不到大投資，而于墨也不甘拍攝小成本，因此才想委身電影公司，搞錢開啟新作。

    說“委身”有些許夸張，但如果有得選，肯定自由自在好，簽約公司了始終有一定的弊端。

    “怎么會，”黃白游說，“我相信于導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劇本有帶著嗎？我很好奇。”

    “有。”于墨從小黑包里掏出劇本遞過去，口中還說，“這次我想寫一個關于京劇的故事。”

    搞完粵劇搞京劇嗎？說跟戲劇杠上了。

    如果劇本不夠商業，黃白游也是會提意見的。

    他這樣想，然后拿到劇本的瞬間，收到了戲道酬勤的任務——

    ［是否用16萬人氣值開啟角色《霸王別姬》程蝶衣的酬勤任務。］

    第351章 你瘋了？！

    “怎么了？”于墨見面前人愣住，不由問。

    黃白游抬眸看著于墨，他發現于導常常刷新他的三觀，之前十五萬的《南海十三郎》，他本以為就是天花板的存在了。

    楚門才十萬，而十五萬是足以影響人一生都作品，沒曾想還能更高？！

    “我額頭有黑氣？我給自己算命，最近天庭［烏云罩頂，紫日去銳］，面相可能會不好。”于墨半開玩笑地說。

    內心有些緊張，想著黃白游是否改變主意了，畢竟來之前，于墨找過親朋摯友老博。

    兩人發生了一段不愉快的對話。

    “這部電影我真的很有把握，老博相信我，投資準沒錯。”

    “老墨你別坑我，我還要養孩子養家，來一次會破產的，投資就不必了，我私人借你五百萬我們先從小成本鬼片拍起。”

    也不能怪老博，畢竟當前世道，肯借五百萬的朋友已經少之又少。

    也是有此經歷，于墨今日才如此忐忑。

    “哦沒有，突然想到《霸王別姬》是梅蘭芳先生的代表作吧？程蝶衣的原型人物是梅先生？”黃白游恢復冷靜。

    霸王別姬這部電影，黃白游穿越前也聽過大名，似乎用幾分鐘說完一部電影的電子榨菜下飯時看過，真沒想到會如此吊炸天。

    穿越前不愛看電影的黃，更清楚另一個八卦，主演張國榮原本可以獲得戛納影帝，但因為某個評委認為張是最佳女主角，故此落敗。

    邏輯上這件事是不通的，所以大概率是假的，但也不妨礙黃白游看傳奇八卦。

    “前期是程硯秋先生，后期感情經歷參照了一點梅蘭芳先生。”于墨說，“白游你真的是票友，不但對粵劇如數家珍，對京劇也有研究。”

    “主要是知識學雜了。”黃白游繼續瀏覽劇本。

    他想知道，超過南海的劇本到底是怎么個事兒。

    四五十分鐘過去，舞臺上《戀愛的犀牛》后半場都快結束，黃白游才看完。

    而于墨表面看著話劇，但實則眼角余光持續關注黃白游的神情，不夸張的說，白日夢影業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和南海完全不同的劇本，雖然江譽镠和程蝶衣都是天才，但一個是以天才的視角反映當時的社會，一個是以社會的視角觀察那個天才。”黃白游贊嘆，“劇本太精彩了。”

    看完劇本，黃白游就想演程蝶衣，不瘋魔不成活，［一輩子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能算“一輩子”］這句臺詞完全詮釋了他。

    并且南海十三郎＋霸王別姬，黃白游將成為華夏電影藝術領域的高山，繞不過去，也突破不了。

    想想真有些小期待。

    “不過這對演員要求很高吧。”黃白游說。程蝶衣、段小樓、袁四爺、菊仙，甚至是程蝶衣少年時期的童星，都需要好演員。

    此戲不是一個人能嗨住的。

    “有沒有目標演員？”黃白游問。

    “嗯……”于墨嗯了很久也沒出聲，黃就明白，有目標演員，但可能腕很大。

    “于導你盡管說，我們白日夢影業國內演員基本都可以請來。”黃白游自信地說。

    對公司自信的來源，是黃白游自身名氣，以及楚苑、彩云、豌豆等人的夯實。

    黃白游話語含義是，代表愿意投資了，于墨壓抑內心的大石頭落地，再次感謝裴文。

    如果裴文不是想踩人，那么黃白游就不可能演江譽镠，不演江譽镠，即便電影取得同樣的成功，此時此刻陷入困境的于墨也和黃攀不上交情。

    好人啊，燃燒自己，點亮了他人，這個他人主要指于墨自己。

    “段小樓的演員，我想請袁項師，感覺氣質上比較合適，演技也沒問題。”于墨說，“菊仙的角色我認為李夢露、萬圓合適，少年程蝶衣就小白瞳，而袁四爺是董鞏。”于墨一股腦的把人選說出。

    基本都是黃白游的熟人，即便不熟也是名氣不小的藝人。

    袁項師、董鞏、萬圓，黃白游感到于導是學聰明了，從預選陣容可看出，此三人的票房號召力相當不俗。

    “那么最重要的程蝶衣呢？這角色是整部電影的關鍵。”黃白游說，“可不好演，演不出程蝶衣的戲如人生，電影精彩程度會降低許多。”

    “其實……蘇扶光我認為挺合適。”于墨一咬牙一跺腳，“蘇是國內男演員的雙峰之一，演技肯定沒問題。”

    “不行，主角是蘇扶光，那么這部電影從一開始就失敗了。”黃白游果斷拒絕，且不提蘇桀驁的性格，就說當前的名聲，對家想要帶個什么節奏，簡直分分鐘，是顆不定時炸彈。

    于導你也不想你的電影，再度撲街吧？黃白游目光透露著此含義，就問，“華夏好演員有很多，即便不拘泥國內外，也是有很多存在的。”

    黃白游的話，就差點把暗示甩對方臉上了，“我，黃白游想演”。

    “那只有拜托雙峰的另一位了。”說完于墨看著黃白游。

    雙峰的另一位，哦在這等著我呢。黃白游發現了于導說話的方式是魯迅的開天窗方法。

    “就像白游你說的，這角色能演好的演員，太少太少了。”于墨也無奈。黃白游當前是什么檔次的演員，他自己是什么檔次導演？兩者的鴻溝讓他說話不得不彎彎繞繞。

    再縱觀黃選片規律，他和團隊非常愛惜羽毛，《江湖八十本》讓于墨沒什么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