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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擁抱地心引力在線閱讀 - 第184章

第184章

    而且,這次不是出席活動,是真的攀巖練習(xí)。面前,池羽正在爬一條標(biāo)著v6的線。他之前在北京云頂最高爬上過v5,不過定級是很主觀的,體驗因人而異,有容易的v6,也有難如登天的v5。

    梁牧也沒看池羽,而是抬頭追蹤黃色巖點,自己在腦子里先爬了一遍,然后吐出幾個字:“軟v6。池羽沒問題的啊。”

    隨后,他抬頭一看池羽的姿勢,也懂了。他選了更難的方法,dyno后明明力竭,無法做出下一個動作,正尷尬地懸于巖壁之間。下一個巖點夠不到,跳下來吧,又不甘心。

    他立刻在后面給他出謀劃策:“剛剛左下方有一個小點,你伸腿夠,你別……哎。”

    咣當(dāng)一聲,池羽跳了下來。他有點不樂意:“我有我的方法,你讓我按自己的方法來。”

    “池羽,站在我這兒看的清楚,你的方法費力,到時候你累。這條線練的是小點,dyno到那個大抓點是擺設(shè),就是來晃你這種人的,因為dyno之后你要吊上去,接knee bar才能翻到下一個抓點。你看看抓點上面鎂粉都沒有,因為大家都不走這里。走小點算是v5,knee bar的話,這條線就是v6了。”

    梁牧也耐心給他講自己的beta,池羽磕上了勁兒,沒聽他的:“小點我夠不到。我可以knee bar。”

    梁牧也算是個子很高的攀登者,他的beta有很多“伸手伸腿就夠得著”的成分在,池羽之前深有體會。

    可這次,梁牧也據(jù)理力爭:“你178,比這館里大部分人都高,你夠不到就沒有人夠得到了。你聽我的,去旁邊練練小點再來,相信趾間摩擦力,保準(zhǔn)不一樣。”

    池羽沒理他,伸手把帽衫脫掉,露出松松垮垮的背心,又上去了。

    譚佳寧看在眼里,在后面笑:“你別給他beta了,傷感情吶。跟我去旁邊爬爬新線吧。”

    梁牧也沒說話,抬頭看著池羽固執(zhí)地忽略小點,一個dyno,全憑一股子沖勁兒硬拉,這次還真吊住了。他關(guān)心則亂,在底下齜牙咧嘴。

    譚佳寧看出來了:“你還心疼上了。”

    “他后背有傷,年初就練多了,又沒注意拉伸,晚上都沒法平躺著睡覺。”

    白色背心底下,池羽仍然在貼黑色的kt繃帶。池羽身體離墻太遠(yuǎn),還是掉下來了。而且是knee bar時候掉下來的,腰著地,又是咣當(dāng)一聲。

    梁牧也無奈,還是走上前問:“沒事兒吧冬冬。”

    池羽是繃緊肌rou做好準(zhǔn)備摔的,倒是一點也不疼。 他就說:“沒事。”

    “我跟你說的解法更好,你試試……”梁牧也話沒說完,池羽一骨碌爬起來,自顧自地磕自己的方案。

    鐘彥云走近前,在他身后抱著胳膊,突然開口說:“牧也覺得每個問題都有最優(yōu)解,是吧。” 他在遠(yuǎn)端看著倆人在這兒冷戰(zhàn)半小時,終于憋不住了,也加入了討論。

    梁牧也沒否認(rèn):“客觀來講,確實是有。”

    鐘彥云對著又在knee bar處失敗的池羽說:“小羽歇會兒,看著beta一下吧。”

    池羽還挺委屈:“他都不給我演示,非得按照他的方法。”

    他還告上狀了。梁牧也跟他沒脾氣,就笑著搖頭,心道,老鐘肯定和我一個解法。鐘彥云那有多少年的攀爬經(jīng)驗,最近在云頂定了好幾套線,他肯定一看就知道什么方法能最快到頂。

    鐘彥云上墻,可兩步之后,梁牧也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竟然在用池羽的思路,dyno加knee bar爬完了這條線。他一邊爬一邊給他解釋,knee bar的時候如何注意平衡身體,怎么連接下一個手抓的巖點,聽得池羽連連點頭。他也確實正跟梁牧也置氣呢,梁牧也說的話他是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但聽鐘彥云的話他聽著就條條在理。

    鐘彥云下來以后,給事情下了個定論:“要我說,你倆不是爭一個腳點,而是攀巖哲學(xué)不一樣。這條v6的線是我定的,那個抓點是不是擺設(shè),也是我說了算吧。”

    這下,輪到梁牧也目瞪口呆。

    “所以定級是v6不是v5。”梁牧也明白了。

    池羽有老前輩鐘彥云撐腰,底氣足了,立刻擦了點鎂粉,重新上去練習(xí)knee bar那一個點的動作。

    鐘彥云接著說:“在重慶云頂,他沒人指導(dǎo),就能復(fù)刻出泰坦尼克那條v2上面黃鶴的單手解法,他能不會伸腿夠一個腳點?池羽的下肢力量非常穩(wěn)定,也夠靈活,knee bar平衡他能做的比你好。任何一條線不是為了單獨一個解法設(shè)計的,大山也沒有最優(yōu)解。你想蜻蜓點水,他想大刀闊斧,都可以。他想這么解,想做大動作,那就讓他去做。”

    梁牧也心悅誠服,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這幾個月,他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平常是想的比做的多的那一類攀爬者,遇到難題,經(jīng)常一言不發(fā),看別人beta,分析利弊,計算得失。如何最大化自己的時間和效益,如何省力,在最短時間內(nèi)征服最多條路線。他結(jié)束一個session的時候,經(jīng)常不僅是身體疲累,決策思維也會疲倦。

    可池羽跟他完全不同。他對待生活中諸多問題,就跟他在巖館磕線一樣,就是憑感覺選腳點,用蠻力上。一次感覺不對就再來一次,反復(fù)地磕。雪崩了,狀態(tài)不好,他就逼著自己再上山滑。自己在慕峰受過挫,就陪自己再爬一遍。在永盈吃飯的記憶不好,就用好的來覆蓋。他也有那個勇氣和決心,仿佛掌握某種不可言說的秘籍,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克服萬難,達(dá)到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