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響在空曠的走廊里，近處的聲控燈亮了，她看見他微微顫抖的睫毛。

    要是他說的是真心話，這恐怕都超越了“喜歡”的程度了。

    但簡寒對這段山盟海誓無感。

    跟他青梅竹馬的是女主，不是她。他愛著的人是這個身份的持有者，她只是個路過的玩家而已，最多覺得他很深情。

    她把視線投在他的耳釘上，一個兩個三個，抬手去碰，觸感是金屬的微涼。

    他長得真的很漂亮，耳朵也漂亮。怪不得能當明星呢，他的粉絲一定很多吧？

    回過神來，氣氛莫名有些曖昧。顧灼眸子濕漉漉地垂著，對于她摸著他耳朵的行為，他懵懂地默許。

    簡寒把手收了回來，“走吧，吃飯。想吃夜市的烤串的話，我買來咱們回家吃。你晚上還有事嗎？”

    “……沒有了。”

    “那跟我回去，和蕭優一起吃吧。剛好把咱們交往的事告訴她。”

    ＊

    那天晚上，三人吃了一頓極其尷尬的飯。

    把顧灼送走后，蕭優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們倆……好突然啊。不過也……算了，以后你們一起的時候別叫我了，我受不了。”

    尷尬的不止她一個，簡寒也尷尬。原來循序漸進的攻略是如此的重要，她現在和顧灼半生不熟，根本找不到戀愛的狀態。顧灼也怪怪的，記憶里是個活潑的人，提出交往以后卻怪異地沉默了。

    簡寒想，要不跟顧灼商量一下，兩個人做回朋友吧。

    但后來每次她提起這事，總會被顧灼岔開話題。就算約會枯燥乏味，他半點提不起興趣，也沒有分手的意思。

    時間一久，簡寒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算什么了。

    偶然有一次去水族館，被路人拍到了。但因為兩人氣氛太過詭異，沒有任何一個人看了照片認為他們是情侶關系。

    還是顧灼自己在社交平臺公開他們牽手的圖片。因為家世背景相當，粉絲并沒有多生氣，震驚過去便接受了。

    簡寒漸漸覺得游戲奇怪，因為她開始在這里找不到事情做，還不能結束它。

    她已經和攻略對象修成正果了，還不算結局嗎？

    浸在莫測的疑惑中，簡氏的周年晚會如約開始了。

    第4章

    一周目（四）

    晚會開在一處宴會廳里，水晶吊燈精致璀璨，投下明亮柔和的光。剔透的高腳杯擺放成塔，各式點心平放在案臺之上，席上觥籌交錯，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閑聊。

    簡寒陪meimei簡軼在休息室里候場。meimei正是讀高三的年紀，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渾身散發著大學生不具備的智慧光芒。

    幾次尬聊無果，摸出了對方大約不愿與她交流的態度，簡寒便安靜在她身邊坐著。

    她記得meimei是最近才被家里找回來的，十多年來一直在別人家里做女兒。萬幸的是那家人家境殷實，又沒有其他兒女，還算善待她。家里大辦周年晚會有一半原因是為了她，她大概也清楚其中門路，所以把鋼琴準備得非常認真。

    琴譜印刷清晰，黑白分明，對外行來說像張畫卷，音符高高低低落在五線之上，分辨不出什么音律。meimei簡軼今天為了鋼琴演出，穿了件白色的一字肩小禮服，遠遠望去脖頸纖長，猶如清傲高潔的天鵝，很是賞心悅目。

    簡寒注意到了她不住發抖的手，想出言開導，又怕說錯話惹人家生氣，畢竟這個年紀的小孩都很有個性。

    顧灼敲了敲門：“小軼，到你彈琴了。”

    簡軼聞聲一抖，琴譜從手中滑落，嘩啦啦散了一片。

    簡寒彎身去撿，將琴譜整整齊齊歸攏到一處，遞還給她。反應過來時，安慰的話已經說出口：“放心去吧，給大家彈首曲子而已。”

    簡軼慢吞吞起身，表情無措。

    顧灼觀望許久，心下了然，對簡軼寬慰一笑，爽朗地拍了拍她側臂有布料的地方：“沒關系，meimei，就像你姐說的，彈首曲子而已。”

    簡軼垂首不語。

    這對她來說可不只是一首曲子，而是對所有人宣告，簡家不只有一個女兒，還有她，她一點也不比jiejie差。

    顧灼道：“你以前和老師學琴的時候，老師沒教過你把聽眾當成大白菜嗎？”

    他一張笑臉，態度又親昵，簡軼漸漸紅了臉，“教……過。”

    顧灼輕快道：“那就彈琴給我們這些大白菜聽吧。”

    總算將人哄出去上臺了，他回身，對上簡寒飽含深意的目光，笑意不由得松了下來。

    簡寒直截了當：“我是苦瓜嗎？你對著我就不笑。”

    顧灼不自然地為自己辯解：“我沒有……那是社交表情。”

    “好吧，就當你大明星有笑容肌rou吧，社交的時候能自動出現，真方便。”

    她無意與他追究，不過是見他區別對待她們有些不爽而已。她是女朋友，不是大冤種。

    簡寒起身整理裙擺，“我們也出去看看？”

    她試著牽起他的手。

    顧灼一愣，臉色慘白地望著她，像是被流氓調戲的良家婦女。

    簡寒本就不痛快的心，此刻徹底怒了：“你怎么回事？”

    顧灼聲音很低，不敢看她的眼睛：“太……太快了吧？”

    簡寒無語至極：“咱們都交往一個多月了，拉個手還快嗎？我現在就是出去跟不認識的男生握手，人家都會同意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