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敢!” “這西陵軍的主帥現在是我!我為什么不敢!” “你還知道你是一軍主帥,慫包軟蛋!” 二人正是爭執之時,誰也不妨王國舅長子提劍朝池程砍去,雖有盔甲護身,腰腹間還是被劃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他觸到一股溫熱的液體仿佛難以置信,而對面的王戧面目猙獰,猶不解氣:“再有妄圖挑戰主帥威嚴者,殺無赦!” 他這一劍算是捅了簍子了。 西陵軍分兩派,一派如池程之輩,是陳沛一手提拔起來的嫡系,都是久經沙場的鐵血兒郎;另一派如王戧,多是同王國舅骨rou沾親,打著監軍的名義將軍營攪擾的烏煙瘴氣。兩派之間本就諸多矛盾,他這一劍算是將爭執鬧到了明面上,池程一黨眼見他敢動劍紛紛亮兵出鞘,王國舅一黨的親衛則持劍將他護在身后,大有內斗的意思。 正在這劍拔弩張之際,門外小兵匆匆來報,說是蘇郡主到了,就在城外,請示他可要開城門。 “蘇念卿?”王國舅道:“她可是帶兵馬前來相助?” “不過百余親衛,想是來吊唁的?!?/br> 陳沛是她的座上恩師,他們二人向來親厚,同自己非但說不上親厚,反而可以算是舊仇在前了。 如此這般,便更不能放她進來了。 王國舅眼珠一轉,頓時有了主意,沙場之上,刀劍無眼,蘇念卿殞命此處再正常不過了,到時候自己頂多算是救援不利,屁大點事。 “拒守城門,一只蒼蠅也不要放進來!” 他話音剛落,原本持刀僵持的池程等人竟是提刀就砍,他一個沒留神那刀徑自朝他面門飛來,幸而被王戧及時擋下。池程脖頸間青筋直爆:“姓王的,你想干嘛!” “反了!反了!”他驚恐未消,顫聲下令道:“池程等人目無法紀,給我就地正法!拒城死守,膽敢有靠近城門的,亂箭射殺!” “可襄王殿下也在城外,”就在兩廂險些當堂血殺之際,小兵終于將后半截話給吐了出來:“襄王說奉皇命迎陳老棺槨入京安葬?!?/br> 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他可以不把蘇念卿的性命當回事,可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讓李塬在這出了事。他望著對面余怒未消的眾人顫手讓人收了刀,后怕道:“開城門,迎襄王殿下入城?!?/br> -------------------- 第76章 接管 ============== 蘇念卿一行人在城外等了半個多時辰,夷相大軍據此已經不足五里了。那些流民眼看開門無望,坐以待斃也是死,往回沖,說不定有一線生機,不知是誰引的頭,他們拼了命的往相反的方向涌去,可是大多都被夷相大軍圍剿踐踏。蘇念卿所帶親衛不過百人,縱然已盡力相護,可是實在救不下這萬人之數。 那道門始終緊閉著,她瞧著鐵蹄橫行,血液飛濺,無辜的難民一個接一個倒下,生平第一次知道無能為力該怎么寫。 她從夷相人的刀下搶過了一個啼哭不止的幼子,那孩子的母親卻被人一刀斃命,她一手將那稚子護在懷里,一手持長槍同十來個夷相騎兵纏斗至一處,帶來的親衛早被沖散,每個人都自顧不暇,銀色長槍滑膩握不住,好容易從亂斗中突出重圍,不遠處李塬扯著嗓子喊:“諾諾!” 她回頭,槍尖瞬間捅穿了偷襲之人咽喉,李塬剛喘了口氣,便見蘇念卿朝自己拋出長槍,透著涼意的槍身從自己頸側擦過,他被濺了滿身的溫熱,瞬間呆若木雞,蘇念卿策馬上前,從他身后夷相人的尸體上拔出長槍。 他本富貴閑王,何曾見過這種血淋淋的場面,半晌都忘了反應。 蘇念卿急促的喘息,汗水沿著她光潔的額頭滑落,她掃向一周,二人帶來的親衛都折損過半,沒人能顧得上他。于是順勢挑了地上的彎刀丟給他,這人連退兩步壓根不敢接,略帶著哭腔道:“我不會,我不會啊!” “撿起來!”她厲聲道:“你指望誰來救你!堂一個王爺,畏畏縮縮的像什么樣子!” 話音剛落,一記重錘震飛了她手中長槍,寒刃貼著她的面頰劃過,帶落一絲碎發,蘇念卿騰身而起,抽出腰間匕首劃斷那人咽喉,在她足尖點地的瞬間,十來個夷相人仗著手中長矛逼的她不住后退,而后,那群人背后中箭,直挺挺的倒在她腳邊。 “姑姑!”不遠處玉璧一樣的一對兒少年收了弓箭:“我父深陷東海戰事,特命我兄弟二人來此為陳老吊唁?!?/br> 這便是裴佑安的一對孿生子了。 緊閉許久的城門終于緩緩開啟,池程命人放下浮橋,率一眾人馬策馬而出,砍翻了距離較近的幾個夷相人撕開裂口,震聲道:“郡主,入城!” “進城再說,”她復扯了馬韁翻身而上,在流民中奔走道:“去東門,自東門入城!” 這些流民終于看到了一線生機,競相朝東門涌去,只那些夷相人哪里會讓他們如愿,不依不饒的追攆上來。蘇念卿率親兵迎了上去,池程亦率兵出城相截,那玉璧一樣的兄弟足尖點在馬背之上,挽弓搭箭,但凡出手絕不虛發。 等到那些流民相繼進城,蘇念卿帶來的這些親衛已不足十一,在夷相大軍包裹過來的前夕,她終于帶著余下的人手趕赴城內,池程命人吊橋封門。 上萬的百姓,入城存活下來的不足三千,若城門早開一刻,便不會是這個結果,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一張張望著她的面龐帶著麻木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