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吱呀一聲,門扉復又被人推開。楚逸軒一身霜寒,長身而立,李斂幾乎頃刻便笑了,沖著蘇念卿不無挑釁道:“你要人證是吧?人證來了。” 他對楚逸軒道:“楚督主來得正好,如你所見,這亂臣賊子犯上作亂,還不快把她拿下!” 蘇念卿在打量他,楚逸軒也在回望她。二人一時誰也沒率先動作,他無聲嘆息,眸中被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所囊括,被逼成那樣都不肯造反的人,現下又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在宮中不計后果的做出這種事來?他注意到她手上的血跡和新添的細小傷口,穩步上前握住她手上的破碎凈瓶,她則下意識的后退幾步,眼中的不信任和探究刺得他心疼,他終于將凈瓶奪了過來,轉而抽出自己腰間短刀重新遞給她:“郡主,小心傷手。” “楚白珩,我艸你大爺!” 李斂這會兒也顧不得講什么規矩體統只余破聲大罵,他本是擔心事情鬧大才只身前來,原以為動動嘴皮子就能擺平的事,不曾想遇到這么一個不怕死的外加一個火上澆油的。王憲原想沖上來幫忙,楚逸軒一個眼刀那人復又躺回碎瓷片中裝死,他道:“按察司的人守在外面,郡主放心。” 這姿態,分明就是你捅出天大的簍子來有我幫你兜底。蘇念卿雖弄不清楚他數次想幫究竟所求為何,但是有他這番話還是心安了不少,她睨向李斂:“道歉。” “孤若是不呢?你敢動刀子嗎?”李斂梗著脖子:“來,往這捅,你要真敢動刀,孤告御狀的物證不就有了。” “她若真動了刀你還真指望自己能活著出去嗎?傷了你也是死,殺了你也是死,左右都是死,何不做的干脆點?”楚逸軒背身而立,提醒道:“太子賣官鬻爵的案子是某親自承辦的,陛下雖授意將殿下摘了出來,可是此案一應的口供證據還在我按察司壓著呢?殿下是打量著自個兒的屁股擦干凈了倒在這毫無顧忌的找別人的麻煩了?” “你少嚇唬我,父皇都不追究了,你在這咬著孤不放有用嗎?” “我為何要指望陛下追究?你說若某將殿下賣官鬻爵的罪證謄錄數萬份分送朝臣、書院、世人云集之處,屆時萬民暴動,你說陛下是保你還是保他的江山社稷?陛下子嗣眾多,還真不差你一個。” 李斂這會兒是真的慌了,他望著裝死的王憲,那人根本指望不上,他歇斯底里道:“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楚逸軒冷嗤一聲:“那得看郡主想做什么,她讓殿下道歉,殿下乖乖道歉就是;她要殿下的命,那殿下就擦干凈脖子等著。” “我父皇如此器重你,你就跟著這么一個亂臣賊子犯上作亂!” “殿下張口閉嘴亂臣賊子,恕臣萬不敢領受,”楚逸軒望著窗外房檐:“殿下考慮的怎么樣了?” 他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無奈一聲長嘆,誰讓自己遇著了兩個無所顧忌的瘋子?他對著檀氏拱手一禮道:“剛剛言語冒犯了表嫂,孤在此給表嫂賠個不是,表嫂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檀氏看見她們動刀早就失了神了,她一個內宅婦人,何曾見過她們動刀見血,更何況那刀刃現在還架在太子脖子上呢,見他出言誠懇,小心的扯著蘇念卿的手腕勸道:“要不就算了吧,別為了我生事。” 這事鬧到皇帝面前,皇帝也不會給她們公道,且把這事宣揚出去,于那畜生倒是無礙,只免不得他們背后議論檀氏,蘇念卿心里雖還存著氣,也只得就此作罷。她收了刀,李斂借口要回去主持壽宴,從房內退了出來,地上裝死許久的人終于有了動靜,掙扎了幾下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殿下,這事就這么算了?且不說我怎么著?那姓蘇的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您能咽的下這口氣?” “閉上你的臭嘴,”李斂被他攪擾的心煩意亂:“你平素胡作非為也就罷了,你打量那是誰?你竟欺辱到她的頭上了,今天的事給孤爛在肚子里,敢嘣出去一個字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憑什么啊?就算我欺辱她是真的,那姓蘇的就能把我打成這樣?她就能把刀架到儲君的脖子上了,莫不如咱們這就去請陛下做主,把這事一五一十的分辨清楚,刀挾儲君,我看她姓蘇的有幾個腦袋夠砍!” “看不出那姓楚的同那小賤人同氣連枝嗎?你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別人就不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嗎?”他倒不是不想出氣,只是方才楚逸軒那明目張膽的威脅逼得他不敢不慎重,他招呼人送他回去,不忘告誡道:“記清楚了,今天什么都沒有發生,你那傷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算了,你這幾日不要見人了。” 眼瞧著壽宴上重新活絡起來,符津來尋楚逸軒,正巧遇到蘇念卿打發人送檀氏回去,他含笑迎了上去,告禮道:“世子妃,郡主。” 檀氏已經登了車,遠遠的看見楚逸軒還在指使人收拾那滿地狼藉,拉著蘇念卿的手囑咐道:“你待會兒同那位楚大人道個謝。” “嫂嫂不必cao勞這個,我心里有數,”她瞧著她們上車先行,同符津一道去尋楚逸軒,符津好似無意道:“聽聞今日也是郡主生辰?” 蘇念卿不置可否,他便自顧自道:“郡主回京途中遭人行刺,多半是出自那位離林使臣授意,陛下一心主張求和,不可能懲治兇手還郡主公道,我家督主不忍看郡主白受這份委屈,已經命人削了那幾個使臣的腦袋給郡主出氣,這幾條人命,就當我們督主送郡主的生辰賀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