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次回京皇帝怕是沒那么容易放人,他打仗是把好手,只脾氣太直了些,京中都是些人精,他那個性子,只怕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她道:“北境總要留下人打理的,他留下,我放心。” “這話您跟我們說沒用啊,只怕老厲這會兒還委屈著呢,”左朷反問:“您讓他留營的時候怎么不說呢?” “我當著他的面說只怕他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蘇念卿道:“愈發沒個輕重,造反二字順口就來,總得讓他長個記性。” 左朷聽著便笑了:“快到京城了吧?”他伸了個懶腰:“這一路上緊趕慢趕的可累壞我了,等回了金陵我一定得睡個好覺,這一路我都沒怎么合眼。” 柳湘提醒道:“別太放松,只怕離京中越近越是要生事。” “我說媳婦兒你也忒小心了,這一路上都風平浪靜的,都要到京城了他們才動手,腦袋被驢踢了吧?” 他話音未落,一只利箭破風而來,又被另一只羽箭當空斬斷,一群黑衣人沿滑索自四面強勢襲來,眾人拔刀的工夫,另有一群黑衣人同先前那群人已然纏斗在一起,左朷都看的呆了:“什么情況啊這是?” 顯而易見,先前那波人是沖著蘇念卿來的,只是不巧被人纏住了手腳,這會兒接近不得蘇念卿,想走又走不掉,后來的那波人很快便占了上風,干凈利落的解決了殘局,左朷提醒道:“兄弟,留個活口。” 那人應聲收刀,可那被留下的活口不知怎么的從七竅中流出一抹黑紅的血漿來,就這么軟巴巴的沒了,左朷上前掰開人的下巴:“這人在牙齒內側藏了毒。” 蘇念卿注意到什么似的,下馬上前扒下表皮的黑衣,內里的盔甲居然是京畿大營的樣式,腰牌上還刻著這些人的名字,左朷驚道:“能指使的動京畿大營的?這……皇帝?” “把那身盔甲扒了,看清楚了身上有沒有太陽紋。”她吩咐道。 左朷也不啰嗦,帶著幾個人不多會兒就將這些人脫的赤條條的,可來回檢查了三四遍,也沒發現什么太陽紋之類的,這就奇了怪了。 “此處距京城不到百里,挑在這地方動手,還穿著我京畿大營的甲胄,這局做的太刻意了點,”她當機立斷道:“把這些尸體、甲胄、腰牌都帶上,帶幾個人即刻回京,瞧瞧京畿大營有沒有近期未歸的士卒。” “可這若真是皇帝吩咐的?” “你殺人還會自報家門嗎?讓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廢話!” 她道:“你們走官道,剩下的人隨我改道,咱們京城見。” 左朷也不敢耽擱,馬上帶人去了,蘇念卿想跟剛剛那些人道個謝,一回頭哪里還有那些人的影子?她搖搖頭,吩咐人改道,小路不比官道,總有個落腳換馬的驛站,一行人走了大半日,天已經徹底黑了,這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她也只得找了個避風處,命人就地休整。 柳湘生了火,從包袱里取出隨身攜帶的馕餅,烤熱了給這些人分了吃,這東西太硬,眼下又太晚了,蘇念卿掰了兩口,只拿了溫水往嘴里灌。 “什么人?” 聽見動靜,蘇念卿快步沖了出去,值夜的士卒正攔了那黑衣人,因著全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蘇念卿憑那衣裳憶起這人是白日見過的,她擋下那士卒,謙和道:“白日出手還未及道謝,在此謝過了。” 那人也不多言,只是將手中的酒壺遞過去,卻不見人接,蘇念卿客氣道:“多謝,我不喝酒。” “不是酒,是粥,”這人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說罷也不管她要不要,一股腦的將酒壺并懷中揣著的紙包塞進人手里,轉身沒入夜色中。 “怎么不問問他是何來歷?”柳湘緊隨著跟了出來。 “他把自己包裹的那么嚴實,明顯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來,問也沒用。這些人出手這么及時,只怕是一路都跟著咱們,跟了一路咱們都沒發現,是他們藏得太好?還是咱們警惕性太差呢?”她道:“回去查查是什么來歷。” 柳湘應了,也不再計較這茬,她將那紙包打開,竟是些松軟的棗花糕,另取了小碗將壺中的粥食倒出來些,都是還冒著熱氣的,香甜的味道直往人鼻里鉆:“牛乳百合粥,好香啊。” “拿銀針驗過了,剛好你晚上沒吃什么東西,喝些粥墊墊吧。” 蘇念卿也不推脫,她跑了一路沒怎么進食,這會兒胃里正犯酸水,這粥來的正是時候,一口下肚,人的四肢百骸都好似跟著活了起來。 符津也正陪著楚逸軒一道用膳食,小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一桌的席面不多會的工夫便被人風卷殘云般掃蕩一空,他正要抱著中間那塊大肘子啃的時候,冷不防的被人拍了腦袋險些嗆著,他回頭符津正不忿的盯著他:“督主還沒動筷子呢。” “那給督主吃,”他說著將手里油亮的泛著紅光的肘子往楚逸軒跟前遞。 “我不餓,你吃,吩咐膳房給他弄些消食的來,這么吃下去要撐壞的,”他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符津忙追了上去,不忘囑咐小柏:“慢點吃,真撐壞了以后就吃不到好吃的牛乳糖了。” 小柏懶得搭理他,自己抱著肘子啃的香甜。符津則幫楚逸軒披上外衣:“哥哥有心事?” 楚逸軒無意識的喃喃:“郡主這兩日應當就要回來了,不知道她的房間打掃出來沒有,那么久不住人,不多打掃幾遍她怕是住不習慣,再者,角落里的蟲蟻什么的,也不知這些人會不會上心清理,她那個房間離冰湖太近,這個時節住進去怕是不會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