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要他不是太荒唐,鎮北王倒不會多說什么,排兵布陣沙盤推演也尋著機會用心教,只蘇家二公子是個火爆脾氣,著實看不過這副矯揉造作的樣子,太子到北境不到一個月,兩人爭執了不下十余次,蘇二公子讓他吃不了苦頭就去京中的福窩里待著少出來丟人現眼,太子則不服氣的出言訓斥你當我想來? 及至后來對離林六部用兵,鎮北王教了他那么多紙上學識,也總得讓他實戰瞧瞧效果。不過念及太子金貴,只命他壓陣觀摩,由蘇家次子擔任左翼前鋒,鎮北王帶幼子從右翼行軍,原打算左右包抄吞并蝎尾部揚我軍威,不料離林六部像是早有準備一般,蘇二公子并少夫人戰死白沙灣,合圍局勢未成,鎮北王同幼子反陷入六部圍困。 “蘇二公子剛在白沙灣同敵軍交上手便察覺事態不對,忙命人給在后方壓陣的太子傳信,鳴金收兵,并著人想辦法同鎮北王傳信退兵?!?/br> 張玄不太敢繼續往下說,楚逸軒察覺他的遲疑,追問道:“太子又是怎么做的?” “太子因著蘇二公子之前同他斗嘴一事懷恨在心,且他當時正倚在溫柔鄉里,又喝了酒,想來頭腦也不大清醒,未經實戰,他根本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 楚逸軒隱隱帶了些火氣:“我讓你訴說實情,沒讓你替他辯解。” “是是是,”張玄咽了口唾沫急道:“太子聽人來報,說蘇二公子請他鳴金收兵,只斥責那來人道,二公子是有血性的人,臨到陣前怎么能說退就退呢,然后命人……命人……” 楚逸軒逼問:“命人如何?” 張玄將腦袋埋在他腳邊不敢抬眼去看他,低聲道:“擂鼓助陣?!?/br> 一聲爆響,楚逸軒生生捏碎了一個杯子。 蘇二公子并其妻裴氏率三萬兵馬在白沙灣同敵兵周旋,被人逼至冰面,那地方太滑,冰面薄厚不一,在這地方作戰我軍毫無優勢可言,最終三萬兵馬埋骨于此,二公子血戰力竭,半身被冰面所困,最終被一群無名小卒拿長矛活活刺死,朝廷派人來收尸的時候遍地都是斷肢殘骨,冰面都被染成了血紅色,蘇二公子同其妻并立,雖死不倒,久不瞑目,前來收尸的官員都不忍多看,而血染白沙灣一事,僅僅只是北境兵敗的開端。 “太子是被王國舅從溫柔窩里搖醒的,他半醉半醒間得知三萬兵馬全軍覆沒,嚇得癱軟在地,而后王國舅借著由頭處理掉了那批知情的舞女歌姬,我能僥幸撿回一條命,可能是太子覺得我還算得用,后來我被人帶回了京師,一舉一動都有人嚴加看管,直到北境風波過去,方被太子重新啟用。所以蘇二公子身死后又發生了何事,小的是當真不知情??!” 楚逸軒閉眼回想,一樁樁舊事涌上心頭。 宣隆三十二年十二月,蘇二公子并其妻裴氏戰死白沙灣,血染冰面,經久未散。 同月,鎮北王攜幼子深入敵軍腹地,遭六部圍困,孤立無援,后鎮北王戰死,北疆精銳幾乎全軍覆沒。 次月,遠在雍城演兵的蘇氏長子聞信戴孝南下,不料在途中遭蝎尾部伏擊,被人挑釁一般釘死在金虎黑面旗下。 北疆軍元氣大傷,山河破碎,風雨飄搖,滿朝文武互相推諉,怯戰怕死,竟連一個重振山河之人都尋不出來。 最后是一道瘦弱的身影身披重孝跪在了朝陽殿外,愿領兵請戰。 至于為何不入殿,是那些剛剛還貪生怕死的重臣棟梁搬出了女子不可入朝的規矩來,讓她在殿外聽命。 “哈哈哈哈哈,”楚逸軒狂笑不止,地上那人汗水并淚水混在一處不住叩頭,他忽而按住張玄肩膀:“我讓你笑,你怎么敢哭的?” “哈哈,”張玄勉強應付了兩聲,笑得比哭的還難看。楚逸軒起身,將凈了手的帕子順手丟在腳下踩了一踩:“處置了吧。” “得嘞,”那人活動了下筋骨:“督主想瞧個什么死法?” “不難,”他抿唇:“二公子并少夫人是怎么死的,他便怎么死!” “大人,大人饒命,我冤枉啊,這些事都是太子做的,對,是太子,是王國舅,跟小的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冤枉?”楚逸軒緩緩的蹲下|身,打量死物一般瞧著他:“死在我手里的就沒有不喊冤的,有冤情留著跟閻王說吧?!?/br> -------------------- 第2章 艷遇 ============== 雨勢漸大,眼瞧著是走不了了,楚逸軒索性立在廊下躲雨,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了一枚荷包來,內里是一根赤紅的發帶,簡簡單單的墜了兩顆赤紅珊瑚珠,一瞧便是女子用的東西,剛淋了雨,好在發帶未濕,他將發帶纏好,未及收進懷中,符津踩著雨水回來了。 “嘖嘖嘖,它就算真沾上點水還能壞了不成,督主也太小心了些,”符津同楚逸軒是打小修下的情分,這些年跟著他出生入死,關系也比旁人更親厚些,說是下屬,其實楚逸軒待他就跟親弟弟一樣。 “事辦完了?”楚逸軒將東西重新收進懷中。 “裝麻袋里讓人拿竹竿扎成了刺猬,解氣不?”符津簡短的應付他兩句,不忘重提舊事:“哥哥,我叫你一聲哥哥,你心里想什么我也都一清二楚,蘇家,一直在風口浪尖上,從鎮北王身死之日起早就不復往昔了;而哥哥你,正二品的大員啊,這個品級配她也是足夠了吧,你要是真喜歡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