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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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崇尚佛法,每年大年初十都要借萬露寺的大雄寶殿,為蜀地百姓分發米面糧食。僧人是忙不過來的,王府的仆役們便要頂上。 此事由蜀王妃和慕容明惠cao辦,因此蓮衣也跟著閑不下來,瀟哥兒全靠她和張媽看顧著,這小皮猴,沒有一刻是閑得住的,這會兒又鬧著要去書房找爹。 書房不是隨便能去的地方,這會兒蜀王正和幾個兒子還有姑爺談事,蓮衣領著瀟哥兒遠遠在亭子里候著,張媽給他喂些剝好的橘子。 那廂書房里正閑談,長史從屋外叩門,推門而入。 長史來在蜀王身側,說這是擬定好的仆役放良名錄,“請您過目。” 本就是走個過場,這些小事從來不用蜀王cao心,他隨手翻閱,頷首遣退了長史,“說得也差不多了,澄兒,你今日分外寡言,可是有什么心事?” 慕容澄早就走神,在慕容潛的提醒下抬起頭,“無礙,怕是要下雨了,腿有些疼。” 蜀王問:“澄兒的腿還在疼?可瞧你走路已看不出了?!?/br> 慕容澄道:“回父王,還未大好,若要痊愈還需要些時日。” 慕容潛哈哈大笑,“世子這腿倒比氣象圖還靈?!?/br> 慕容汛想到雨后山路難行,道:“那要是三日后萬露寺布施那天下雨,山路泥濘,可就麻煩了?!?/br> 到底說蜀王仁德,他想了想,“無妨,若當日下雨,便將布施延長一天,免得山路擁堵出什么岔子,好事成壞事。” 幾人從書房出來,站在廊檐下相互道別,老遠望見高處的亭子坐著三人,是張媽和蓮衣帶著瀟哥兒,瀟哥兒見魏延年走出來,急忙跑下來,一頭撞進爹爹袍子里,嘰嘰喳喳說著適才來的路上看到了什么。 “那么直的一根樹枝,張媽不許我玩?!?/br> 魏延年抱起瀟哥兒,“張媽怕你戳到眼睛?!?/br> “不會呢!我可小心了。” 一行人便這么說著話走遠了,人都沒了影,慕容澄還往那方向看著。 慕容汛緩步朝他走去,淡淡道:“名錄下來了,她就要走了,想不到最后會是這樣的結果?!?/br> “你說什么?”慕容澄猛然回身看向他,“什么名錄?” “世子不知道?”這下輪到慕容汛驚訝了,“就是適才長史拿給父王過目的名錄,仆役的放良名錄?!?/br> 慕容澄大驚,“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在上面?” “除夕那晚她親口說的?!蹦饺菅丛尞愂雷硬恢来耸?,“她本就是活契,做滿年限就要放良?!?/br> 慕容澄強作鎮定,冷笑,“她舍得么?等我入了京,她不就可以順理成章到安寧宮去了?屆時上位郡王媵妾,哪個還舍得歸鄉?” 慕容汛聞到好大一股醋味,不得不說有些受用,笑道:“可惜她在老家已有婚約,拒我時小心翼翼又義正言辭。我以為世子后來追上去就已經問清楚了,原來沒有嗎?” 這每個字慕容澄都聽得懂,可變成一句話,卻叫他反應了許久。 他眼看長史揣著冊子走遠,一掀衣袍隨即追趕上去,慕容汛不知道他去干什么,攏著手爐喚了他一聲,沒叫住。 那廂慕容澄追趕上去,命長史將蓮衣的名字從名錄劃去,長史本來是該弄清緣由,但見慕容澄氣喘吁吁,眼神堅定,便遲疑著照做了。 當天夜里慕容澄輾轉反側,前半夜睡了半個時辰,被噩夢驚醒,隨后就點著燈再也睡不著了。他快被自己煩死,思緒紛雜,一顆腦袋都要炸開,完全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她放良就算了,哪來的婚約? 難不成這是計中計,套中套? 翌日他小睡起來改變主意,又叫平安去請長史,讓他把蓮衣的名字寫回去。 既然她要走,他也不留她。 兩個時辰前,蓮衣得知放良名錄下來了,顛顛去尋梁嬤嬤,翻遍簿子總算找到自己的名字,卻見自己名字被劃掉過,是重新寫上去的。 蓮衣不禁后怕,“這是何意?我怎么還被除名過一回?” 梁嬤嬤指著上頭的一抹墨跡道:“你的名字我交給長史了,他也寫上去了,昨日世子爺忽然開口將你除名,今早怎么寫回去了我也不知道,應當是世子改口了?!?/br> 蓮衣小臉板著,倏地冷下來,“難說,沒準是王妃過目了,這才將我名字寫回去?!?/br> 有道理,梁嬤嬤叫她寬心,“左右結果是好的,別去想了。話又說回來,你到世子所去的那段日子里都做什么了?莫不是開罪世子爺了?怎偏將你給劃了?” 蓮衣也想知道,她比誰都想知道是為什么! 本來梁嬤嬤還想勸慰她,是不是世子爺器重她喜歡她才要將她留下,轉念一想哪有這么喜歡人的。他是世子,喜歡就收用了,誰有二話?干什么作難人家,又不是三歲小孩,喜歡誰就欺負誰。 罷了,結果是好的,這就值得燒柱高香了。 今歲仆役放良趕上了萬露寺法會布施,既是兩件善事,長史提議就合在一起辦了。 將那些放良的丫頭小子一車拉去萬露寺,待聽完法會用過齋飯,挨個領了戶籍,再一車拉下山,若家在本地就回家,不在本地的就多給些盤纏,送到渡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