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金順王在王都深耕多年,到底是有底氣啊...... 只是,這北國王庭當真是爛透了! 外患當前,民心動蕩,他們竟還在此卯足了勁爭皇位。 他們是認為北國有個莫千岱就可高枕無憂,還是即便國破,死也要做這個亡國君? 人的貪婪與執著哪里都有,但在皇家之中、在手握權勢之時,惡念總是被無限放大,在爛了根的北國王庭里,情況尤甚。 斗吧。 今日事罷,民心只管離散,而北國王庭之中,還有好戲上演。 畢竟他還留了一手,一個野心勃勃的——麗姬! 是該找個時機會會她,順便給點微不足道的建議了...... 金裕王恢復理智后,也沒有繼續同金順王糾纏,如今的重點,在沈元白身上。 至于欺辱皇妹與殘殺宮女,只要他不曾親口承認,世人就別想輕易定他的罪! “沈元白,孤念在與皇妹的骨rou親情上,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若還是頑固不化,休怪孤治你叛國之罪!” 沈元白輕笑一聲,“骨rou親情?這些話你當著我母妃的金身竟也說得出口?” “你如今不過是仗著我母妃、仗著那些被殘害至死的宮女早已開不了口,無法親自指認你的罪行罷了。” “今日,王都百姓早已將你的真面目看得清楚明白,公道自在人心!” 金裕王有了方才的前車之鑒,如今拼命掐緊虎口,不再被沈元白輕易激怒。 他也冷笑了一聲,“好,敬酒不吃吃罰酒,守城兵何在!” “在!”眾守城兵本能地就應了聲。 金裕王沖著沈元白邪邪一挑唇,而后仰頭冷聲道:“將銀珠那個賤婢給孤從城樓上推下來,殺一儆百!” 此言一出,人群中爆發出了驚呼聲,眾人齊齊抬頭向上看去。 沈元白眉頭驟擰,仰頭的瞬間便瞧見銀珠的上半身被押著探出了城樓。 銀珠挨打了。 她的鼻梁處烏青一片,臉頰上滿是血,嘴里塞了一團布,嚴嚴實實堵住了她的嘴。 銀珠探頭看下來,在人群中一下子找到了沈元白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此時看起來定狼狽不堪,她怕沈元白憂心,又開不了口,便忍著鼻梁上的刺痛,沖沈元白彎了眉眼。 公子,別為奴婢感到惋惜,公主走后,奴婢一直覺得自己活得猶如行尸走rou。 此番決定赴死,除了償公主所愿,除了不愿公子涉險,奴婢也是為了自己。 這是奴婢自己的選擇,是奴婢心之所向,雖死,奴婢心中無憾矣—— 雖然已經盡力在笑了,但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滾了出來,滴滴落了下去。 銀珠心中其實歡喜得很,這是她的死得其所,于她亦是解脫,唯一的不舍,便是眼前的公子了。 她知曉沈元白聰慧,定能意會她的意思,于是沖沈元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沈元白眼眶酸澀,似乎從甘州峽谷叢回來后,他心中便有了更多的感悟。 惜取身邊人,是其一。 有些人已經用消失,向他證明了他們的珍貴。 當年的逐風、周伯、流云皆成了他抹不去的痛,且年歲日久,感悟越深,疼痛便越發入骨。 銀珠,你是最后一個了—— 沈元白忽然大踏步往臺階走去,身邊百姓見他走來,自發讓開了路。 沈元白神色凝重,想了想,忽而止步揚聲說道: “銀珠為我母妃上刀山下火海,亦是我母妃苦痛歲月里不離不棄的慰藉與知交。” “今日金裕王被撕開虛偽面目,惱羞成怒,我身為母妃之子,可眼下勢單力薄,還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將銀珠保下!” “沈元白在此,感激不盡!” 若是之前在雍朝的故人們看到沈元白如今的樣子,定要大吃一驚。 他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想要達成任何目的,從來都靠謀劃布局,其間更是各種陰謀層出不窮,到最后也不曾向任何人低過頭。 可是此時此刻,他環身沖所有人抱拳行了一禮,言辭懇切,竟是來真的。 眾百姓本就義憤填膺,見公主之子對他們抱拳,哪里會退讓膽怯,紛紛點頭: “對!為公主保住銀珠!” 很快就有百姓推開階梯口的守城兵,一個個奮不顧身向上沖去。 銀珠瞧見這一幕,心頭酸楚難當又榮幸之至,眼淚吧嗒吧嗒直掉。 從南離到北國,她親見公子落入深淵,也見證了公子從深淵中崛起。 公子從一國算計到另一國,以少年之軀撥動天下風云,始終算無遺策。 可她在南離便隱約從公子身上瞧出了一絲暮氣,至此日漸濃郁,仿佛了無生趣般,令她心驚。 她擔心公子會以犧牲性命為代價,替公主完成遺愿,這才不惜違背命令匆匆趕回,又自作主張上了城樓。 她方才還在慶幸,慶幸在城樓上被縛的是她,而不是公子。 可是此時,瞧見城下的公子為她彎了腰,甚至稱她為公主的知交時,銀珠心頭突然抽痛得很。 公子啊,公子再如何足智多謀,到底還是個少年,他身邊......只有她一個了。 思及此,銀珠忽然不肯認死了,她劇烈掙扎了起來,嘴里嗚嗚叫著。 金裕王對眼前的亂象視而不見,嘴角揚起一抹猙獰之意,冷聲叫道:“守城兵行令,否則,視同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