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故而武定屠城一戰的所有親歷者,都記得這張猶如神明的臉。 喬忠國見狀急忙迎上前來,俯身將老者扶了起來。 那老者涕淚滿面,死死攥著喬忠國的手,泣呼出聲:“喬將軍!為何死的不是老夫啊!” “老夫的兒子、兒媳,老夫的乖孫孫,喬將軍,老夫的乖孫孫才剛會喊爹爹??!都沒了!都沒了!” 老者渾身顫抖,忽而抬手捶胸,一下重過一下。 “喬將軍,老夫不懂啊,我們老實本分、質樸無爭,怎的就惹來了如此天罰,要令我們嘗遍百苦、痛不欲生!” “是不是......是不是老夫犯了什么不可饒恕之罪,才害死了我的乖孫孫啊!” 老者忽而抬手狠狠扇向自己的臉,喬忠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眼淚卻已經滾了下來。 失去所有親人的時候,活著更像是一種懲罰。 四周的百姓看到這里,滿心共鳴,皆痛哭出聲,聲聲泣呼親人之名。 任將軍從城墻下搖搖晃晃走了下來,看到眾人悲哭,渾身力氣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站在原地邁不動步子。 此時主道聚來了越來越多的人,他們在疫疾和苦痛的摧殘下佝僂了身軀,神情麻木等待“解脫”。 蕭千月看到這里,抬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淚簌簌而下。 喬忠國扶起身前老者,舉目四顧,已然眼眶通紅。 他知道,所有人都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他強忍淚意,扭頭看向喬地義。 喬地義早已淚流滿面,對上自家爹的眼神,他滿心恨意地將一旁渾渾噩噩的莫永聲推了出去。 喬忠國走到莫永聲身旁,當著所有人的面吸氣揚聲: “不是天罰!是人禍!” “武定眾百姓、眾將士堅守北境,忠義至此,天——有何資格罰我們!” “疫疾突發,本將已經查明,此乃北賊莫千岱的詭計,他投毒武定河,行此喪盡天良之事,是為了犯我國土,亂我民心!” “此仇不共戴天,我喬忠國在此立誓,必取莫千岱首級,血祭武定枉死百姓與將士!” “此人——乃是莫千岱之子,莫永聲!” “今本將攜醫者入武定,便以此子之血熱諸位冰寒心腸!” “國仇家恨不敢忘,還請諸位務必努力地活下去,親見我喬忠國踐行諾言,取莫千岱狗命!” 話至此處,喬忠國抽出腰間長刀,利落一揮! 熱血噴灑而出,落在雪地上,醒目鮮亮。 莫永聲的頭顱骨碌一下,滾到了老者腳邊。 老者對上眼前還不曾閉目的頭顱,渾身顫抖,面色漲紅。 他不是害怕,而是激動難抑,這一刻,他麻木到日夜求死的心終于跳動起來了! 不是天罰,是人禍! 他不能死! 他要為兒子、為兒媳、為乖孫孫報仇,向北賊討命! 下一刻,街上眾人呼擁而來,口中高喊“北賊”,死寂的武定城終于活過來了! 喬忠國見狀扭過頭去,看向不遠處的任將軍。 任將軍緩緩滾下熱淚,沖喬忠國感激地點了點頭。 武定困境——終于迎來了轉機! 第461章 戰疫開始 人有了盼頭,便有了求生的意志,這場疫疾之爭、天命之戰才算是真正拉開了序幕! 喬忠國和任崇一一寬慰過在場眾百姓后,便緊鑼密鼓地安排了起來。 任將軍這段時間已然竭盡全力,凡事皆親力親為,故而如今向喬忠國和鄒太醫說起城中局勢,事無巨細皆清楚明白。 鄒太醫是這場疫疾之戰的掌舵人,他心中早有成算,當下便提議在城中設下杏林館,容他了解城中疫疾全貌后再做定奪。 眾人又來到了城西軍營。 在軍醫的安排下,軍營中人人皆戴上了面巾,軍醫還依據病重程度對將士進行了區分和安置。 鄒太醫看到這里連連點頭,武定軍醫是有真本事的,若不是他這般安排,將士們的處境只怕更加艱難! 營中將士聽聞喬忠國到來,皆小心翼翼探頭來看。 喬忠國站在演武臺上,見眾人朝他望來,當即高舉手中莫永聲的頭顱。 這場疫疾的真相,每個人都有必要知曉! 當眾將士聽聞這些時日的錐心遭遇竟是莫千岱投毒所致,皆義憤填膺! 喬忠國將手中頭顱一拋,而后躬身彎腰,沖所有將士深深鞠了一躬。 “喬將軍,使不得??!” 營中呼聲響起,因是包在面巾下,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卻滿是急切與慚愧。 喬忠國不曾直起腰來。 他也曾常年北征,如何能不懂將士們心中的苦楚。 尤其時近年關,本就倍感思親,又想到此生戎馬,不是轟轟烈烈死于戰場,而是病死他鄉,何其遺憾、何其不甘! “喬忠國在此拜謝諸位大義!” “自今日起,本將自當與諸位同食同寢同生死,待邁過此番劫難,這天下的海晏河清、盛世太平,有諸位一份!” 寥寥數語,已讓營中人悉數紅了眼眶。 喬將軍是懂他們的。 決心遠赴北境的那一刻,他們便已無懼身死,只是胸中熱血丹心,只盼死得其所,只盼此一去是為君王、為百姓、為家人撐起太平與安樂啊.......